江禪機心知肚明,他嘰哩咕嚕說的一大堆,讓小帕辛科娃一下子理解并接受是幾乎不可能的事,面對穿著魔術師服飾的她,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左右,當然俄國妹子普遍發育得早,也許實際上還不到十三四歲,別說這么小的她了,換成一個三四十歲的理性成年人,同樣不可能接受他的奇談怪論。
但如果他只講一部分,讓她胡思亂想亂猜測也不是什么好辦法,就像愛情、言情電視劇電影里的情節那樣,明明可以把一切說清楚,卻故意不說全,導致聽者產生了不得了的誤會,以此來推進劇情,這就很令人無語了,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把選擇權和判斷權都交給她,盡管她還太年輕,但參天大樹也是從一株樹苗長大的,她的根扎得深、站得正,有提前迎接風雨的基礎。
他說完之后,沒有給她提問的時間,就抽身離開了虛擬空間,一是因為他能說的都說了,她再問也問不出什么,只能讓她自己消化和思考,反正他不能勉強她,要是她自己不愿意進入將軍的身體,他勉強也沒什么意義,二是現實世界里又出現了一些變故,他無法心分二用。
帕辛科娃將軍依然處于氣若游絲的狀態,沒有恢復意識,但之前那片空地上傳來了一些動靜。
江禪機不能把將軍放在這里不管,又想知道那邊發生了什么,只好把將軍橫抱起來,帶著她繞過一小叢樹木,回到那條簡易道路附近。
之前附身于拉斐的露西婭成功地控制了場面,放逐了昔拉和小紅龍,令他們暫時無法動彈,但由于小紅龍今非昔比獲得了核動力,而拉斐體內的嗜血渴望不斷一波波地沖擊露西婭的意識,令她漸漸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小紅龍掙脫桎梏。
江禪機也考慮過,是否可以讓尤綺絲提取拉斐以前的記憶還原點,但拉斐的情況與帕辛科娃有本質的不同,拉斐不是被外界的意識控制或者附身,她是神智被嗜血的渴望壓制住了,好在經過這么久的調養和針對性的訓練,她已經能在相當程度上減弱了嗜血渴望對她的影響,雖然離恢復神智可能還有很遠的距離,但至少已經讓人看到了希望,也正是由于如此,露西婭才有成功附身于她的可能性,否則若是剛吸血鬼化的拉斐,露西婭即使附身上去,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區別。
現在露西婭也撐不住了,不僅是小紅龍即將掙脫,昔拉也同樣如此,當然小紅龍的抗拒更激烈一些,所以露西婭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小紅龍身上,這反而導致昔拉先一步從放逐狀態中脫離。
昔拉恨死了露西婭,她把露西婭當成自己的跟班,結果被兩次反將一軍,放逐失效之后,她殺心頓生——要說她不顧全大局,也并非完全如此,因為她看出小紅龍的放逐也即將失效,不論她是否出手教訓露西婭,都不會改變這點。
露西婭大概也清楚昔拉的報復即將到來,但她無暇他顧,光是對抗體內的嗜血渴望就已經令她苦苦支撐了。
不僅是她們兩個,藏身于場外觀察形勢的伊芙也發現昔拉動了殺心,但她實在對此無能為力,但就在這時,江禪機重新回到現場,并且察覺到現場即將窩里斗里的緊張形勢,不過在別人看來,他抱著的生死未知的帕辛科娃將軍才是更重要的事。
“你殺了她?還是又想耍我?”昔拉眉毛一挑,詫異地暫時將對露西婭的憤恨放到一邊。
且不說他有沒有這個本事能殺得了將軍,他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能不殺就盡量不殺,是以昔拉懷疑他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樣。
江禪機沒時間理她,因為拉斐的身體直挺挺地倒下,小紅龍卻長身而起,終于恢復了自由。
與昔拉一樣,小紅龍選擇的第一攻擊目標是拉斐,它不確定露西婭是否還在拉斐體內,但斬草除根總不會是一件壞事,尤其是拉斐現在處于失去意識的半昏迷狀態,它不想讓露西婭有機會逃掉,因此沒有使用見效慢的輻射焚風,而是揮動沉重的尾巴,劈頭蓋臉地向拉斐砸下去,想讓露西婭和拉斐立即死亡,即使拉斐有很強的自我恢復能力,但如果全身被碾壓成稀巴爛,那恐怕神仙也救不了她。
小紅龍很清楚現場的局勢,無論昔拉還在伊芙都對它沒有任何威脅,唯一有可能插手的只有江禪機,它甩動尾巴砸向拉斐的同時,就向江禪機噴出一口暴烈的焚風,它一邊噴一邊橫向移動腦袋,雖然威力減了,但范圍擴得極大,不是為了傷人,而是意在阻止他接近并插手。
裹攜著看得見的火星與看不見的輻射的焚風呈扇形擴散,向江禪機迅猛襲來,他抱著帕辛科娃將軍,雖然有可能躲開焚風的正面吹拂,但輻射塵會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他的忍者服和毫無防護的帕辛科娃身上,當然他也可以帶著帕辛科娃一起隱身來躲避焚風,但拉斐就必死無疑了。
江禪機用思維的速度急道:“尤綺絲,怎么能用出帕辛科娃的念動力?”
“直接想象。”尤綺絲快速回道。
這就行?
江禪機不無懷疑,因為他當初學著使用趙曼的隱身能力時,還是費了一番工夫的,帕辛科娃的能力即使不說更高檔,但絕對是更復雜、更難掌控,他其實都已經覺得沒戲了,但既然尤綺絲這么說,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試試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拉斐被小紅龍砸成肉餅。
這次焚風的范圍太大,想不用隱身躲開焚風的沖擊,唯一的可能就是起跳,他抱著帕辛科娃跳起的同時,將精神集中在拉斐身上,想象出一堵空氣墻將她包裹住。
轟的一聲巨響,小紅龍的尾巴砸起飛濺的泥濘,江禪機心里一慌,感覺情況很不妙,因為看小紅龍這一擊之勢,他想象出來的空氣墻好像空氣了個寂寞,但若真是如此,拉斐可就兇多吉少了……他心里很難受,拉斐曾經犧牲自己來讓他們逃生,而現在他卻沒辦法保護好她。
同時,他自己也面臨著很大的危機,他跳起來躲避焚風,焚風從他腳下掠過,但等他落下去時,依然不可避免地會身處飄飛的輻射塵之中,所以還是只能隱身來保命?
他潛意識對看不見摸不著的輻射塵充滿恐懼,對遭受輻射而死的慘狀心懷恐懼,忍者服雖然能在一定程度保護他,但受到較小劑量的外部照射幾乎是注定的,而帕辛科娃將軍又沒穿著忍者服,情況更加危險。
然而,當他跳躍的上沖之勢已竭,受到重力影響開始自然下墜時,他卻意外地發現,時間好像靜止了似的,他沒有落下去,而是停在了空中。
時間當然不會停止,他能感覺到周圍風兒的喧囂,能看到昔拉抬頭望向他的眼神里閃爍著震驚與難以置信,因為他和帕辛科娃的身體憑空懸浮在了空中,仿佛他腳下有看不見的陸地在支撐著他,令他可以抗拒重力。
“這……我在飛?”
察覺到這點時,他的心臟幾乎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他之前看到帕辛科娃肆意飄飛在空中,要說不羨慕肯定是假的,但從來沒想過自己在同一天也能像她一樣飄飛在空中。
森林里響起一道槍聲,江禪機原本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但不知為什么,他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自己周圍的立體影像,他能感覺到像是有一支利箭正在從某個方向試圖突破他身邊的空氣,他身邊的空氣里就像是遍布著無形的傳感器,令他能第一時間感應到逼近的威脅,而就在他掌握了那支利箭的行蹤時,他身邊的空氣自動做出了反應,在利箭的前方布下重重屏障,令利箭迅速減速并停止前進。
他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在離他的腦袋大約兩三尺的距離,有一顆黃銅色的子彈懸停在那里,它已經無法前進,但還在快速自轉。
現在的江禪機,體力和精力不說是巔峰狀態,但至少沒有受到太大的損耗,跟之前為了摧毀衛星而精疲力竭的帕辛科娃完全不同,雖然他只得到了帕辛科娃一部分力量,而且對力量掌控的嫻熟程度比她差得遠,但體力和精力能夠支持他充分使用這部分力量。
他伸過手臂,從空氣中“摘”下了那顆子彈,然后屈指一彈,令它沿著原路返回——他沒有專門練過這功夫,彈得肯定不準,但是沒關系,只要子彈的速度夠快、力道夠猛就行,他可以隨時微調子彈的路線,之前帕辛科娃也這么做過,但她只能純憑念動力來給子彈加速,而他本身的力量比她強得多,給它賦予一個足夠強的初始速度之后,就不用再操心加速的事,只要專注地修正它的路線就行。
只聽森林里響起一聲男人的慘叫,槍聲就永遠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