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燃燒的熱氣升上天空,雪花和冰晶遇熱化為雨滴落下,熱氣與冷氣,火焰與冰水,正在樹林上空激烈地交鋒,不過這么冷而濕的冬天,天時和地利都不在火焰的這邊,天然就有大量冷氣正向這邊補充過來,不論憑一人之力還是一魔之力,想長時間挑戰大自然都無異于螳臂當車。
識時務者為俊杰,撒旦發現形勢對自己很不利,立刻萌生了退意,其實反正它沒打算在這里久戰,它只是過來探查情況的,甚至沒打算在這里暴露實力,沒想到這是一個陷阱,才不得不撕開偽裝。
既然露西婭已經先行離開,它也沒必要繼續留下來挨捶了,現在留給它的最好報復方式就是跟帕辛科娃將軍聯手,就用馬里金娜當作見面禮,雖然這有寄人籬下的嫌疑,未免令它臉上無光,但小不忍則亂大謀,它都能在江禪機手下忍辱負重,更何況是將軍……再說了,自古以來,下克上的例子難道還少么?它暫時在帕辛科娃手下隱忍,等利用帕辛科娃解決了江禪機他們,它的下一個目標就帕辛科娃了。
總之,眼看煙和火越來越稀薄,不能再逗留下去了,否則失去掩護之后,它很難擺脫米雪的追逐。
它再次一跺腳,引燃一輪勢頭更猛的火圈,令敵人誤以為它要困獸猶斗,實則它利用這個機會藏身于火焰之中,悄悄溜走了。
凱瑟琳她們卻不敢貿然深入火場,等過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了,這才意識到撒旦已經沒節操的一言不合就開溜了。
米雪想到江禪機說的,撒旦可能去找帕辛科娃或者馬里金娜,正待去追,突然又想到不對,萬一撒旦沒去呢?萬一撒旦并沒有走遠,只是悄悄躲到了周圍的樹林里,等她一離開就趁機對凱瑟琳她們不利呢?撒旦狡猾多端,不可不防著這一手。
“你們看見昔拉了么?”伊芙好不容易在煙霧中找到剛才走散的凱瑟琳姐妹,焦急地問道。
濕潤的樹枝樹葉起火生成了大量煙霧,非常嗆人,凱瑟琳姐妹后退時剛好處于下風頭,被熏得兩眼通紅淚眼婆娑,一說話就連連咳嗽,根本什么都沒看見。
伊芙沒辦法,用濕毛巾蒙著臉,忍著煙熏火嗆,進入燃燒的樹林里,大聲呼喊昔拉的名字,她全身的衣服都被燒出好幾個洞,終于聽到了微弱的回應,循著聲音拖出了昔拉,令人驚訝的是,她們本以為昔拉會被燒得很慘,甚至可能會被燒死,畢竟她無法動彈,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什么,昔拉竟然沒有受太嚴重的燒傷,只是被一棵折斷的樹給壓住了。
在剛才的混亂中,昔拉非常脆弱,哪怕是一個小孩子都能置她于死地,但她偏偏沒事,這只能說明撒旦故意沒有殺她,原因細想起來很簡單,如果昔拉的肉身22號死了,那昔拉豈不是可以毫無顧忌的以靈體的形式存在了?撒旦再怎么傻,也不會讓米雪和昔拉兩個靈體來夾攻自己,否則它沒有任何勝算,連逃跑都難。
露西婭咒語的效力還沒有完全消失,昔拉的身體還是很沒力氣,但她嘴上可是相當給力,把露西婭罵得狗血淋頭,但有什么用呢,人家早已經跑了。
凱瑟琳她們的手機上有好幾通未接電話,都是奧羅拉她們打來的,剛才倉促間沒辦法接聽,奧羅拉她們落后的直線距離雖然不遠,但這種地方根本沒一條好路,她們遠遠看到前方起了詭異的林火,位置似乎正好處于凱瑟琳她們的露營地附近,之所以說這火詭異,一是時機太巧了,二是煙霧凝聚不散,竟然在上空隱隱形成一個骷髏的模樣,看起來十分邪惡,再加上打不通凱瑟琳她們的電話,奧羅拉只能先想辦法滅火,她不敢用冰雹砸下去,怕誤傷自己人,只能用滅火效率比較低的冰晶和雪花。
在撒旦行蹤不明的情況下,米雪不能擅離職守,以防撒旦殺個回馬槍,別人又不會飛行,也沒辦法追,只能希望江禪機自己小心了,還好他有圣劍在手,正是撒旦的克星,最糟糕的情況下應該能夠自保。
江禪機在跟米雪分開后,前往露營地與第43號試驗站的連線之間守株待兔,不過說是連線,誰也沒規定撒旦只能走直線過來,況且他也不能百分百肯定撒旦真會來這邊,在空中讓弗麗嘉干等太耗費它的體力,于是找了個空曠的位置先降落,反正如果撒旦接近的話,圣劍會示警。
這里幾乎收不到手機信號,處于服務區之外,他收不到凱瑟琳她們的消息,只能趁著等待的時間先練練拳,尤綺絲給他計算出的最優解模仿起來并不容易,主要是沒有別人在旁邊指正他的錯誤。
他練得入了神,過了一會兒,弗麗嘉不安的響鼻聲令他回過神來。
“怎么了,弗麗嘉,餓了么?”他走過去拍拍它的脖子。
弗麗嘉還是不安地跺著馬蹄,他往來時的方向看了看,隱約看到那邊的天空黑了,但并不是烏云或者夜色上來了那種全黑,而是只黑了一塊,黑色之下還有紅色,像是燒紅的鍋底,似乎是那邊起火了,弗麗嘉可能是嗅到了硝煙或者其他味道,比如說硫磺味。
江禪機心里一沉,平白無故的不會起火,看來是撒旦果然去密會露西婭了,但這個火勢怎么這么猛,連這里都能看到?
他稍加猶豫,要不要回去看看,但還是忍住了,打消這個念頭,無論露營地那邊發生了什么,都已經發生過了,他現在趕回去也沒用,再說那邊有凱瑟琳、米雪和昔拉,他不認為撒旦能搞定她們這么多人,還是耐著性子靜觀其變,否則他現在走了,計劃豈不是功虧一簣?
就在他剛這么想的時候,靠著樹戳著的圣劍突然亮起了紅光,起初紅光較為黯淡,不過很快就越來越亮。
他也感覺到,撒旦正在往這邊接近,但速度倒不是很快,難道它被她們打傷了?
“弗麗嘉,起飛!”他拎起圣劍翻身上馬,招呼弗麗嘉起飛迎敵。
弗麗嘉起飛需要一定的程序,剛飛上天空,他就看到一道冒著煙的黑影正在接近。
“這個撒旦變強了。”尤綺絲提醒道。
不用她說,他也發現了,撒旦的體型比之前膨脹了不少,幾乎恢復到附身于凱瑟琳時的樣子,但這是怎么回事?他這幾天一直跟凱瑟琳她們同行,因此沒讓撒旦接近,難道這幾天撒旦不小心掉下懸崖然后撿了本武功秘籍?這就很不科學了。
除了撒旦之外,他飛在空中居高臨下,還看到撒旦下方的樹林里似乎有動靜,但弗麗嘉巨大的撲翼聲令他聽不清楚,只能隱約感覺好像是汽車引擎聲。
過了片刻,等離得近了,他果然看到有一輛越野車正在樹林間顛簸地穿行,正是昔拉和露西婭開的那輛越野車。
怪了,難道昔拉和撒旦同流合污了?
他正在費解,撒旦已經飛至近前,剎住身形。
“撒旦,這是怎么回事?你應該有什么話要解釋給我聽吧?”他在心里問道。
“哼!這是你最后一次用這種狂妄無道的語氣跟我講話了!”撒旦同樣在心里回應,“我建議你把這寶貴的機會用來交待遺言!”
“凱瑟琳她們怎么樣了?”他沒理它的恐嚇,問道。
“哈哈!她們已經全被我殺了!在她們死之前,我好好的折磨了她們一頓,她們臨死前的眼神中蘊含的恐懼是那么甜美……”
“別扯淡了!”他打斷道,“我才不相信你有那種本事,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你要是真想騙我,應該說她們安然無恙,并且把你揍得滿頭包,那樣也許我心里還會狐疑一下……我怎么感覺你的騙術還不如幾天之前呢,是不是因為你今天得意忘形了?”
沒錯,撒旦的肢體語言和語氣都透著得著和狂妄,連撒謊都走腎不走心了,不用問,肯定是它的力量被增強而得到的信心。
“哼哼!你就繼續耍嘴皮子吧,我看你還能耍多久!”撒旦嗤笑。
“我問你,是不是你把我的父母交給了帕辛科娃將軍?”他懶得跟它廢話,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
“是又如何?”它反問,狡辯道:“你讓我幫你找到你的父母,我可是照做了,只是把他們挪了個位置而已。”
江禪機早就猜到了,此時只是聽它親口說出來而已。
“那我再問你,咱們之間的契約,是不是壓根兒就是你編出來的謊言?根本是沒效果的?”
撒旦搖頭,“契約當然是有效的,難道你不是親眼見證了么?否則咱們現在是怎么對話的?”
“好,如果我現在用一個愿望命令你返回地獄,或者幫我對付帕辛科娃將軍,你會照做么?”他抬劍指向它。
“當然樂意效勞。”撒旦狡詐地一笑,“所以你要使用這個愿望么?”
江禪機心里有數,這個愿望即使他說出來,大概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