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牧長的回答其實已經可以提前猜到了,作為虔誠的修女,怎么可能不相信彌賽亞的預言?不過聽她親口證實,還是令江禪機心中一沉,知道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千里之外一個老和尚模棱兩可的預言可以放著不管,但院牧長就算放個屁也得重視起來,說不定就一氣化三清了……
天使解讀的信息令院牧長和阿拉貝拉的臉色都很難看,江禪機見氣氛沉重,試著安慰道:“反正這次撒旦出來沒有討到好處,還不是被揍回地獄了,說不定都已經神魂俱滅、煙消云散了,我看沒什么可擔心了,他的圖謀早已落空。”
“沒那么簡單。”院牧長嘆道:“惡魔只能被囚禁,無法被徹底消滅,除非有一天,人類的原罪都消失了,獲得了最終的救贖,否則惡魔永遠都會存在,他們只會退回巢穴里積蓄力量,等待卷土重來的時機。”
“院牧長大人,我覺得咱們應該搶在惡魔之前,先一步找到彌賽亞。”阿拉貝拉握緊胸前的十字架說道。
“話雖如此,從哪里去找呢?”院牧長愁眉不展,仰頭望向天空,在胸前劃著十字,喃喃祈禱,祈求上天賜予神啟,指示彌賽亞的所在。
江禪機的視線也跟著在天空里尋覓,想看看會不會真有神啟出現,比如天邊劃過的一道流星,或者一只叫麥迪文的老頭化為的烏鴉……還真別說,看得久了,感覺天空的云團變幻莫測,有那么一點兒神秘主義的色彩,不過也可能是要變天了。
左看右看,看得眼睛都酸了,但就是沒看到有什么神啟,當然也可能是神啟已經出現了,只是他們眼拙沒看出來。
“啊!”阿拉貝拉突然以拳擊掌,激動地說道:“院牧長大人,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您看,惡魔的目標是尋找并殺死彌賽亞,那么惡魔出現在這里,豈不就意味著彌賽亞也在這里?”
一語驚醒夢中人,院牧長仔細一琢磨,似乎還挺有道理,她征詢天使的意見:“你怎么看?”
“我覺得有這個可能。”天使點頭,“撒旦懼怕彌賽亞的存在,他執著于尋找彌賽亞,甚至顧不上在世間作惡,足見他有多么重視彌賽亞……既然如此,他附身于凱瑟琳應該并不是偶然,彌賽亞很可能就在附近,或者就在我們身邊也說不定,他附身于凱瑟琳,是想借凱瑟琳之手殺死彌賽亞。”
江禪機眺望校園里來來往往的學生和老師,倒吸一口涼氣,“這‘附近’的范圍可是夠廣的,少說也有幾千人啊。”
他只看到困難,而院牧長和阿拉貝拉則看到了希望,或者說看到了一座金山、寶藏。
那可是傳說的彌賽亞啊!與神的國度一起降臨的彌賽亞!
預言中的救世主,能將范圍從全世界幾十億人縮小到附近幾千人之中,已經是令她們有難以置信的狂喜,一想到甚至可能曾經與彌賽亞擦肩而過,她們簡直激動得都快要暈厥了。
江禪機是不能理解她們的狂喜與激動,他覺得將救世的希望寄托在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身上有些太過兒戲,但既然院牧長如此堅信,他不敢斷言一定不可能,畢竟這是能化腐朽為神奇的院牧長。
“彌賽亞有什么特征么?”他掃視著她們三人典型的西方式面容,“是說得是……歐美人?還是……中東人?那倒是能把范圍縮小很多。”
阿拉貝拉趕緊糾正道:“不,剛才說過了,彌賽亞是救世主,但不等同于上帝,任何人都可能是彌賽亞,跟人種無關。”
“那至少應該是女性吧?”他想當然地說道,目標自然放在了女性超凡者的范圍里。
“這個……彌賽亞的覺醒跟超凡者的覺醒不一樣,我覺得并不應該限定于女性……”阿拉貝拉對這點不太確定,等著院牧長的意見。
院牧長稍加思索,說道:“是的,不應該限定于女性。”
江禪機雙手一攤,這可難辦了。
說到底,他覺得圣經里記載的彌賽亞是什么樣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院牧長認為彌賽亞是什么樣子,什么彌賽亞、惡魔、天使,都只不過是院牧長腦補出來的一場大戲,而他們就得老老實實擔起演員的責任,陪著院牧長演完這場戲,哄得院牧長開心才行。
“彌賽亞一定伴隨著神跡而來,理應不難辨認,當神跡顯現之時,他的身份就無可置疑。”院牧長說道。
江禪機咧嘴苦笑,要說神跡,他覺得院牧長就是彌賽亞本賽亞,沒有誰比她更能展現神跡了吧?
校園里這些超凡者,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隨便撿一個出來,她們能做到的事情放在古代都能算是神跡,其中個別人能做到的事情放在今天也算是神跡了,這是神跡爛大街的時代。
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院牧長又平和地補充道:“彌賽亞有一個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曾經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江禪機一拍腦門,“早說啊,我知道是誰了!”
“誰?”阿拉貝拉愣愣地問道。
“15號啊!這還用說?她那次為了救優奈,把自己鎖在被抽成真空的地下秘室里,等我們找到她時,她已經停止呼吸了,連心跳好像都停了,還好被救回來了,這不就是死而復生?”江禪機沾沾自喜地說道。
阿拉貝拉嘴唇動了動,沒敢發表意見。
凱瑟琳親自參與了對15號的搶救,天使當然也有這段記憶,她想了想,同樣不太確定,“雖說這算是死而復生不假,但總覺得差點兒意思……如果這算是死而復生,那醫院里每天都有人死而復生。”
江禪機有點兒想笑,這不是批量生產彌賽亞了?
“難道所謂的死而復生,是要真的死透了的那種?”他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那他承認這絕對是神跡,如果有一個死透了的人在他面前突然活過來了,他愿意跪下磕頭,山呼彌賽亞萬歲。
院牧長開口道:“死而復生未必是我等想象的那樣,也可能是以某種我們始料未及的方式死而復生。”
“這么說的話……”他想起另一個人很符合這個定義,“難道是拓真?畢竟他是真的被刺了個透心涼,絕對是死得不能再死,然后以另一種始料未及的方式復活了。”
這下天使接不上話了,拓真這種形式的死而復生確實非常接近于神跡,但要說拓真是救世主、預言中的彌賽亞,那她們寧愿是哪里搞錯了。
“老的拓真不行的話,可以是少年拓真啊,那個少年拓真應該很有潛力。”江禪機越想越有道理,“要不給于娜打個電話,問她能不能再把少年拓真帶回來讓咱們相相面?”
阿拉貝拉聽他越說越離譜,怕院牧長生氣,趕緊打斷道:“人有兩種罪,一種是原罪,每個人生來都有,另一種是本罪,是人今生所做的錯事,彌賽亞不應該背負著本罪,所以不可能是少年拓真,畢竟他……”
畢竟他指使c9殺了他自己?
“如果說是以某種始料未及的方式死而復生……我想到一種可能。”天使說道,“某個人從社會上銷聲匿跡,別人都以為這個人死了,但實際上這個人改頭換面,以另一個身份活躍在世間,這算不算死而復生?”
江禪機愣了一下,“你是說于娜?”
“我是說類似的意思。”天使說道。
這么說來,江禪機覺得優奈很有可能,她算是于娜的重生,又有堪稱神跡的能力,只是他拿不準應不應該把優奈的能力說出來。
于娜、15號、優奈,他越想就越覺得她們三人嫌疑最重,而且這豈不就是三位一體?
院牧長打斷他們的胡亂猜測,說道:“總之,從今日起,須當留心周圍的一切不尋常動向,切不可因為疏忽而與彌賽亞失之交臂,令撒旦捷足先登。”
“要不要跟學院長或者宗主說一聲?畢竟人多力量大……”江禪機問道。
“不必,此事重大,還是暫時局限于你我幾人之內為好。”院牧長拒絕。
江禪機覺得自己大概就像是個電燈泡,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還好院牧長沒打算殺他滅口。
“我原打算等傷好之后就啟程返回阿勒山,現在看來,返程日期怕是要再次推遲了。”院牧長嘆道,“如果彌賽亞在這里,我就絕不能在得到準確消息之前離開。”
聽到這句話,最喜形于色的當屬阿拉貝拉,若非場合不合適,她高興得都想大聲歡呼,雖然她也很想念隱修院的姐妹們,但這里的生活實在比隱修院里有意思太多了,能拖延返程日期簡直是求之不得。
她并沒有想過要永遠待在這里,她知道總有一天會返回阿勒山,她只是希望留在這里的時間能盡量長一些,這樣當她回山之后,就有更多精彩的故事和經歷講給年幼的修女妹妹們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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