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瘋子!唯獨耍帥這方面倒是挺在行的!”
在于娜和優奈身后很近的位置,趙曼現出身形,心有不甘地想道。
15號比誰都清楚響指能力的弱點,她也很清楚在沒有摸準貝塔頻率的情況下,讓于娜和優奈防守一個方向實在很冒險,萬一貝塔真的往那邊沖過去,于娜很可能是沒辦法防守的,但于娜的身份和地位擺在那里,人家特意前來參觀并主動要求幫忙,15號總不能駁人家的面子,所以安排還得安排,但15號留了個保險,讓好朋友趙曼隱身在側,一旦察覺危險,就緊急將于娜和優奈拉入隱身狀態。
趙曼剛才一直隱身在于娜和優奈身邊,她在隱身中聽不到聲音,紅外鏡借給了于娜也看不到貝塔的到來,但她可以看到于娜突然雙響指的動作,還看到優奈被于娜拉到身后,因此她猜到貝塔來了。
雖然遭受過現實與江禪機的毒打,但趙曼的中二病還沒有完全消退,她從心里看不起大部分的其他超凡者,看不起絕大部分的成年人,而且由于15號和于娜有相同的能力,她恨不得15號能從實力上把于娜踩在腳下,很希望于娜當場丟人現眼,然后灰溜溜地遠離15號。
貝塔可能是發覺自己的隱身對這些人無效,就自暴自棄地沒有盡量消除踏足落地時的聲音和揚塵,選擇將速度最大化,因此當它很接近時,即使趙曼沒有紅外鏡,也看到了地面上揚起的塵土,知道貝塔已經距離于娜近在咫尺。
這時她看到于娜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她不禁懷疑于娜是瘋了還是瞎了,雖然她希望于娜出丑,但于娜要是真受了傷,15號肯定會責怪她保護不周,所以她捏著鼻子也得救于娜一把。
她正要上前現身,卻注意到貝塔最后一次落足的腳印有些奇怪,它正好踏足于一處雨后的泥濘處,隱異猴特有的那雙大腳留下了非常顯眼的腳印,腳印的方向卻……歪了。
不論是人還是其他動物,只要是身體以中軸線為對稱的陸生有足動物,在前行時,腳掌的中軸線肯定得指向行進的方向,趙曼并非第一次跟隱異猴打交道,她知道隱異猴在這方面跟人類沒什么區別,不可能說腳掌中軸線指向10點鐘方向,身體卻往2點鐘方向走,因此她看到這只明顯歪了的腳印就很奇怪,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后就看到貝塔重重撞在墻上并現了身形。
看到這一幕,她猜到于娜在最后一刻成功地試出了針對貝塔的響指頻率,從而使貝塔偏離了方向,盡管如此這也太瘋狂了,如果沒成功呢?為了耍帥不要命了?
其實趙曼如果有紅外鏡的話,她就可以了解更多的情況,于娜并非頭鐵不躲,而是于娜看到貝塔跑偏之后,就已經沒必要躲了,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很驚險,但于娜和15號早就適應了這種刀劍身邊過、鋒芒不沾衣的情況,連眼睛都不會眨,并不是刻意耍帥。
這時,聽到陳依依通報情況的其他人這才姍姍來遲,只是遲了幾秒到十幾秒不等的時間,但也只能看到大局已定的場面了。
15號心情復雜地看著雙手揣在風衣兜里的于娜,以及地上躺著已被自己撞暈的貝塔。
在15號還對拓真的每一句話奉為圭臬的時期,她聽拓真不止一次說過,被克隆出來的超凡者無異于經歷了一次重生,由于已經知曉未來可能覺醒的能力以及具體的能力使用方式,只要加以定向引導、訓練,并成功覺醒相應的能力,同齡時的克隆體一定是強于原型。
這句話聽上去極有道理,簡直可以說是真理,甚至能冠以“超凡者克隆第一定律”之類的頭銜流芳百世,而且并不僅限于超凡者,哪怕是克隆一位體育巨星,然后在成長過程中加以引導,基本上很有可能會超越原型的成就。
即使在拓真墻倒眾人推的現在,在今天之前,15號依然不覺得這句話有什么錯,但如今看來,這句話還是并不嚴謹。
假如作為原型的超凡者是在十八歲時另辟蹊徑地開創出一門令人耳目一新的能力使用方式,而后來的克隆體從十四五歲就開始學習使用這種方式,那么當克隆體長到十八歲時,確定從硬實力上講是比原型要強得多,但原型那開天辟地般的創造力就可以被忽略不計么?
原型就如同武俠小說里寫秘籍的大宗師,而克隆體就是若干年后巧獲秘籍的幸運主角,主角把秘籍練得滾瓜爛熟,確實強于同齡時的大宗師,但只要大宗師不是寫完秘籍之后立刻暴斃,就依然可以在其后的時間里繼續領悟新的奧義,而主角如果只會故步自封的抄作業,沒有承前啟后的開創精神,那么就武學的境界而言,還是遠不如大宗師,一時的領先并不代表一世的領先,到了生命的最后階段,已經連大宗師的尾氣都吃不上了。
超凡者的原型和克隆體的關系又何嘗不是如此?所以拓真那句話只說對了一半。
放在眼下,于娜就是大宗師,15號就是抄作業的,即使她作業抄得再好,人家已經寫出了另一份比原來更加精簡、更加巧妙的答案。
15號可以找出很多理由給自己開脫,比如響指本來就是對付人類的,人類前庭淋巴液的共振頻率是固定的,不同人種之間的差異很小,那么打響兩份頻率不同的響指意義何在?為了對付地球上其他靈長類動物?哪種靈長類動物值得費這個勁?
以前也許確實沒意義,但現在就突然有了意義,更重要的是,于娜偏偏做了這種看起來沒意義的事。
另外就算是以前也并非毫無意義,同時打響兩種頻率不同的響指可以令目標更加迷惑,也可以避免產生“抗藥性”這樣的麻煩。15號在困住宗主時就有過擔心,因為她自己是熟悉了自己的響指而產生了“抗藥性”,大腦自我調整,對自己的響指頻率產生了免疫,如果宗主長期聽她的響指也產生了“抗藥性”怎么辦?若非宗主后來的身體狀況虛弱到極點,這種事還真不好說。
要是當時換成于娜困住宗主,兩種不同頻率的響指產生混響,就不用擔心“抗藥性”的問題……不過如果當時真是于娜出手,宗主可能早就采用魚死網破的決絕手段了。
15號心里百感交集,甚至有些無地自容,羞愧得恨不得轉身一走了之。
其他人并不覺得15號有什么值得羞愧的,大家都覺得她已經很厲害了,如果不是她提前縮小了可能的頻率范圍,于娜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找到正確的頻率。
把這看成一道數學題的話,15號已經正確地寫出了大部分的解題步驟,于娜只是在她的基礎上提前一步算出了答案,這有什么可羞愧的?這只能說其他人不是克隆體,更不是一個優秀超凡者的克隆體,他們體會不到15號那種急于證明自己、渴望跟于娜平起平坐的復雜心情,連于娜都體會不到這種心情。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還有這樣的羞恥心,知恥,方能后勇。
大家紛紛圍攏過來,向于娜和15號表示祝賀。
盡管于娜體會不到她的心情,但本應高興的15號卻一副心事重重、悶悶不樂的樣子,還是引起了于娜的關注,她走到低頭不語的15號面前,說道:“頻率是……”
“我知道。”15號咬著嘴唇說道,“我記住了最后的兩聲。”
“那就好,沒想到本來是自娛自樂的小把戲在今天派上了用場。”于娜擔心她想太多,半開玩笑地說道。
于娜并不嫉妒15號超越了同齡時的自己,她甚至為15號而高興,因為15號本來就是另一個自己,為什么要嫉妒自己?她、優奈和15號,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像科幻小說里一樣沿著不同的世界線走出了不同的人生軌跡,同一個人,三倍的精彩。
33號看江禪機蹲在貝塔旁邊檢查貝塔的傷勢,問道:“它怎么樣了?”
“還活著,應該是撞暈了吧。”江禪機確認它還有呼吸,就是撞得太狠了。
歐陽彩月也走過來,瞟了一眼15號,說道:“既然已經找到正確頻率了,是不是就已經沒必要留著它了?用不用我幫你把它火化了?”
江禪機趕緊阻止這位暴躁老姐,“……它當然還有用,找到對付它們的頻率只是第一步而已,可不能讓它死了。”
“嘖。”歐陽彩月遺憾地咂了咂舌頭,“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哦。”
“你這句話用錯了,那個‘族’指的是民族,而咱們和它是不同的物種。”江禪機糾正道,“不同民族之間的利益很難妥協,而咱們和它并沒有本質上的利益沖突。”
歐陽彩月撇撇嘴,并不認同,不過反正這是他們的事,跟她無關,她懶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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