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號和22號作為中忍,從沒親眼見過宗主出手,甚至不清楚宗主擅長的戰斗方式是什么……她們兩個都沒見過,其他的中忍和下忍就更不用說了,就連上忍也不是每一個都見過。
在場者只有15號淡定如常,她以前參與過一次對抗“通道”的行動,那次是由宗主親自帶隊,而她作為備受器重的新人上忍而有幸被選中隨隊。
不過一來她太年輕且沒什么經驗,二來她的能力不適合與未知生物之間的戰斗,因此她的角色是擔任外圍警戒,防止無關人員接近事發現場。
極東列島國土狹窄,出現“通道”的次數比較少,雖然人口眾多,但絕大部分人口都集中于三大都市圈附近以及沿海,而占據國土四分之三面積的森林地帶人口稀少,而且沒什么大型猛獸,覺醒為兇獸的就更是罕見——也正因為如此,忍者訓練營的課程是以竊取情報為主,與超凡生物對抗的內容占的比例較小。
那次的“通道”就出現在一片人跡罕至的森林里,只有登山或者徒步愛好者才會偶爾到訪,15號的任務就是阻止這些閑人接近——聽上去很輕松,但考慮到那是森林,她只能站到附近的制高點上,用望遠鏡來觀察周圍。
在那天,她第一次遠遠看到了“通道”,也看到了宗主出手……的效果,同樣是驚天動地的巨響、大片的樹木被高溫引燃,火焰上方躍動的電弧,但是跟李慕勤不同的是,沒有那道水平方向的焰柱,而是一道新月型的藍白色激波如摧枯拉朽般橫掃前方一大片范圍,激波所經之處,樹木先是被攔腰斬斷,然后在倒下之前就開始焚燒碳化。
兩相比較,15號目測宗主出手的威力遜于李慕勤,被余波反噬所受的傷也更輕,這倒不是說宗主的實力一定弱于李慕勤,可能是因為宗主那一擊的能量更加集中和內斂。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15號的心里,令她對宗主極為忌憚,為求萬無一失,只能將原定更早發動的反叛硬生生推遲了一段時間,而即使在她和趙曼成功地把宗主困住之后,依然遲遲不敢做最后的了斷。
在直升機上,大家就猜測宗主出手的話也能達到類似的威力,如今從李慕勤的口中證實,最興奮的當屬33號,她得知宗主跟她想象的一樣厲害,比自己有那么厲害還要高興,只差把“多講講”寫在臉上了。
“沒什么好講的啊,居合斬可以在拔刀之前利用刀鞘進行蓄力,更容易在出刀一瞬間達到極速……重點不是最終達到的速度,而是那一瞬間的加速度,要達到令前方的空氣來不及排開的程度。論速度的話,槍蝦排出的泡沫速度并不是特別高,但加速度已經比手槍子彈出膛的加速度還要高了。”李慕勤甩了甩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少了半截辮子。
“好厲害……”大家嘖嘖稱奇。
李慕勤不以為然地搖頭,“只能說還湊合,并不像你們想象中的那么厲害,出手之前要先達到精氣神合一的高度專注狀態,可如果不是那頭巨獸受限于‘通道’的體積過不來,哪有時間讓我提前做準備?宗主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不知道她這些年來是不是有所長進……”
大家想了想,電影里的忍者或者武術高手在發出絕招之前往往有特寫鏡頭,顯得出招之前的時間特別漫長,人和人之間的過招,無論是宗主或者李慕勤擺出拔刀術或者出拳前的pose,敵人可能識貨,可能猶豫,因為不知道對方擺pose要多長時間,要不要利用這個機會進攻,以及進攻的話會不會遭到凌厲的反擊乃至同歸于盡……這么稍一猶豫,可能就錯失了進攻機會,但如果敵人是暴怒的巨獸,它可不會猶豫。
“慚愧,我多年來沒什么長進,說出來貽笑大方而已。”
一道聲音從病房門口響起。
大家齊刷刷地回頭,只見宗主正斜靠在門口,雖然忍者面罩與病號服的搭配有些滑稽,但大家誰都不敢笑。
“宗主大人!”33號和22號驚叫出聲。
“您的身體……沒事了嗎?”
“我們把您吵醒了嗎?”
“無妨,只是有些疲勞而已,剛才護士小姐去給我拔點滴,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在輸液,我想起床方便一下,正好聽到這邊挺熱鬧,就過來看一眼。”
宗主說著,看了一眼李慕勤,后者這副模樣并沒有令她很意外。
“正主來了,你們有問題就問她吧。”李慕勤順水推舟。
“別,李先生講的挺好,還是由你繼續講吧,在下那點兒微末伎倆,難登大雅之堂。”宗主擺了擺手。
李慕勤掃視一圈眾人,又挑釁般地瞪著宗主,意思是:你看你這話有人信嗎?
“宗主大人!”33號像小鳥一樣躥到宗主身邊,從綁腿里連同刀鞘一起取下兩柄羊角短刀,雙手遞過去。
“宗主大人,這是我新得到的一對短刀,放在我手里是浪費,如果您的居合斬能用得上的話……就是我最大的榮幸了!”
33號如同小孩子得到好吃的之后舍不得自己吃,先讓母親嘗嘗一樣,誰都能看出她對宗主寄予了特殊的感情。
“哦?”
宗主接過短刀,掂量了一下份量,又對著光線觀察了一下光澤,然后將刀身抽出半截,凝視著鋒刃。
“挺不錯的。”宗主看了幾秒,收刀回鞘,重新又遞向33號,“你自己留著用吧。”
33號尷尬漲紅了臉,她以為宗主是看不上這對短刀,窘迫得快哭了,可在小時候的孤兒院里,她見宗主拔出短刀剜掉院長的罪惡之源時,用的明明是忍者們的制式鋼刀,宗主寧愿用普通的制式鋼刀也不愿意接受她的禮物?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替她解圍才好。
沒想到,李慕勤開口道:“你把刀給她才是浪費,她也就配用普通的鋼刀了。”
這句話似乎是在嘲諷宗主,33號雖然剛被宗主無情地拒絕,而且也知道李慕勤可能是在幫自己說話,但依然心里不舒服。
宗主卻一點兒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認同地點點頭。墨雪文學網 李慕勤看大家不明白,又說道:“想想就知道了吧?居合斬達到極速之后,整個刀身都會熔化,什么刀放在她手里都是一次性的,刀在她手里只算是出招的介質而已……不,熔融狀態的鋼水被高速甩出去,這本身就是她的居合斬威力的重要組成部分,換成羊角,只能甩出去炭灰而已。”
15號畢竟親眼見過宗主出手,比其他人更早明白過來,那道新月型的激波如果僅僅只是包含等離子電漿的話,被擊中的樹木應該只會被震斷或者摧毀,而不會像是被無形的利刃斬過一樣先折斷再焚毀,原來是激波之中暗藏殺招,幾千度的鋼水如同一條索命的細線,奔騰在激波的最前方。
宗主嘆了口氣,“讓你說,可沒讓你說的這么詳細啊,這下我還有什么秘密可言?”
蕾拉越聽越絕望,她用鞭子甩出超音速的空氣激波已經引以為傲了,而面前這兩個怪物簡直一個比一個變態,這得猴年馬月才能追上她們?
33號的臉色這才由陰轉晴,明白宗主并不是嫌棄她或者嫌棄她的禮物,而是真的用不上,于是不好意思地接過雙刀,重新插回綁腿里。
千央看李慕勤和宗主都很隨和,一點兒也沒有大人物的架子,于是趁勝追擊地問道:“那學院長呢?學院長是不是更厲害?”
她覺得,紅葉學院和忍者學院是平級,但宗主和李慕勤的實力差不多,那學院長自然就更勝一籌了。
“學院長當然很厲害,但到了一定境界之后,除非實戰中分生死,否則單憑紙面上的數據來判斷誰高誰低沒有意義……比如你,如果被你遠距離用激光偷襲,我也得死。”李慕勤坦然說道。
“我肯定不會啦!”千央慌忙擺手。
“學院長之所以是學院長,因為她愿意承擔那份責任,而不是因為她實力強才成為學院長。”李慕勤又看了宗主一眼,“宗主也是這樣,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懶。”
宗主輕笑一聲,“在下一向欽佩學院長的為人,在下何德何能,敢與學院長……”
千央不是忍者,對宗主自謙的說辭沒有興趣,又追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以不偷襲為前提,正面堂堂正正的戰斗,學院長是不是最厲害的?”
“這個嘛……”李慕勤略加沉吟,“到了這個級別,很難真正地分出勝負,因為雙方往往都至少可以做到同歸于盡……”
“那再加一個條件,不能使用同歸于盡的耍賴皮招式。”千央以小女生的性子撒嬌。
小穗怕千央纏得兩位大人物心煩,拉了她一把,示意她適可而止。
“我就再問這最后一個問題,絕不再多問!我實在好奇嘛”千央央求道。
別說她好奇,在場者誰不好奇?只是其他人不會像千央一樣撒嬌,不方便問而已。
李慕勤給予肯定的答復,“不能偷襲,也不能使用可能導致同歸于盡的招式……學院長肯定是本校最強的。”
“本校我知道,那學校以外呢?”千央問。
“這個……不太好說……”李慕勤想了想,“如果僅僅是從我聽說過的范圍里……學院長大概不是最強的。”
“咦?”千央震驚了,“還有人比學院長還強?不是根本都沒人見過學院長出手嗎?”
“這不是很正常嗎?大千世界,臥虎藏龍,不是每個超凡者都選擇高調。另外,并不是沒人見過學院長出手,只是見過的人很少罷了,這跟強不強又沒有必然聯系。”李慕勤答道。
“那……算上那兩個前提,世界上最強的是誰?這真的是我最后一個問題了!”千央雙手合什拜托道。
李慕勤鄭重地思考了一會兒,不太確定地望向宗主,“據我所知,應該是院牧長吧?”
宗主認同地點頭,“我也這么覺得。”
“啊?”
一直在老老實實旁聽的凱瑟琳傻了,小心地問道:“哪個院牧長?”
“還有哪個院牧長?不就是你們隱修院的院牧長么?”李慕勤反問。
大家以羨慕的視線望著凱瑟琳,而她則是一臉茫然。
在凱瑟琳的腦海里,院牧長的形象是慈祥中帶有威嚴,但跟李慕勤、宗主這種超級強者的形象沾不上邊……雖然紅葉學院的學院長從外表上不像是超級強者的樣子就是了。
她從來沒覺得院牧長很強,也許院牧長的能力并非戰斗型的,因此在剛才李慕勤說學院長不是因為強大才當上學院長的時候,她很認同,覺得院牧長也是如此,并不是因為很強才當上院牧長,而是因為對神的虔誠和信仰無人可及……結果現在面前的兩位超級強者都一致公推院牧長為世界最強,這簡直差點驚掉她的下巴。
“看你的樣子,大概沒見過院牧長出手吧?我也沒有親眼見過,但有所耳聞。”李慕勤注視著凱瑟琳,“見過院牧長出手的人也很少,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某些人才會產生糟糕的誤會……我說的就是那個叫莉莉絲的家伙,得多想不開才會去招惹隱修院?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會醉成這樣,如果把院牧長惹惱了,恐怕她會死得很慘。”
“還有這種事?”宗主輕笑道,“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世界變化真大啊……你們想想,隱修院與戴頭巾的女人毗鄰而居,如果不是院牧長強到離譜,怎么可能相安無事?那些戴頭巾的女人可是向來眼里不容沙子,結果居然忍下來了……從這態度上不就已經看得很明顯了?”
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世界上有名有姓的超凡者組織或個人都對那些不可理喻的戴頭巾女人很頭疼,但明明一山不容二虎,隱修院卻硬是把緊鄰中東的阿勒山選為總部,沒有一定的底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