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葉菲剛看到那段……肢體時,大腦瞬間仿佛因為缺氧短路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短路,可能是血壓瞬間上升吧。
她的心臟跳得太狠了,太陽穴都一蹦一蹦的疼,大腦里陣陣眩暈,差點兒蹲不穩了……就跟她在學生時代第一次面對兇獸時差不多,但比那時更嚴重,因為面對兇獸時她知道那是什么動物變異的,但這段肢體……來自于一個完全不同的生命體系。
她緊張地看了一眼學院長她們,但糟糕的是,她們正處于最深的彈坑內部,這個彈坑被炸得太猛,應該是好幾枚火箭彈先后落在同一個位置,再加上那里可能本來就土質松軟,竟然炸出一個深達幾十米的巨坑,學院長們她們大概正好在坑底附近,從她這里看不到她們的身影。
怎么辦?大喊一聲提醒她們?但如果驚動了“通道”里那個東西怎么辦?
面對一個未知生物,天知道它有沒有聽覺、靠身體的哪一部分實現聽覺,她甚至不確定她看到的這段肢體到底是它的腦袋、尾巴、爪子或者其他部位,她不敢冒這個險。
它的肢體上覆蓋著疑似鱗片的東西,有幾分像是穿山甲那種鱗甲,但更加寬大厚重,簡直就像是一片片的鐵板,在天空上偶爾劃過的閃電照耀下閃爍著黃綠色的光澤。
王葉菲將單目瞄準鏡的放大倍率調到最高,隱約看到鱗甲并非單純的鱗甲,表面似乎還覆蓋著一層低矮的尖刺,足以令攻擊者望而卻步。
這段肢體在“通道”外面劃拉了幾下,可能是感覺到沒有危險,竟然蠢蠢欲動地開始向外爬行。
王葉菲猜測,這個動物在“通道”的另一側,大概也對“通道”以及“通道”的那一邊感到好奇,于是小心地試探,發現沒什么危險,就想過來看看。
此時,學院長她們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彈坑的另一邊攀援跳躍,這本來就很驚險,因為土質全都被火箭彈炸松動了,落腳之處很不安穩,路惟靜踩到一處落腳點之后,那塊土石突然垮塌,還好另一位老師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否則路惟靜掉下去的話,最好的狀況也會扭到腳。
按理說,面對這種狀況,由一個人在前面探路,其他人沿著她走過的路線向上攀爬比較穩妥,她們也采用的這種方法,但這也意味著攀爬的效率大為降低。
如果在這時候遭到怪物的襲擊,她們恐怕很難有余力應敵。
王葉菲更不敢驚動她們,以免她們焦急之下失足踏空。
怎么辦?
現在由她出手攻擊的話,只會有兩種后果,一是把那個生物嚇退,二是把它激怒,如果是后者就麻煩了。
她左右為難,最后一咬牙,決定不能再坐等下去了,否則等那東西完全鉆出通道,一切可能就晚了。
要動手就是現在了!
她將激光炮瞄準那段肢體的中央位置,發動了能力。
強大的電壓加注在激光二極管的兩極上,陰極與陽極之間產生電弧,二氧化碳分子實現能級躍遷,迸射出強光,又被反光鏡聚攏成一束極細的平行光線,從炮口射向那段肢體。
她的激光不如千央那么強,發射之后身體要保持一兩秒到兩三秒的穩定,盡量讓激光長時間灼燒同一位置,以實現最大威力。
好在激光無聲無息無形,落在那段肢體上之后,它剛開始并沒有任何感覺,但落點處的那片鱗甲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紅色,然后冒出青煙,甚至冒出火焰。
它的動作瞬間變得激烈無比,狂暴地甩動著肢體,在地上重重地拍打了幾下,嗖地縮回到“通道”的另一側,從王葉菲的視野里消失了。
它拍打地面的聲音驚動了學院長她們,她們也剛好跳出了彈坑,只來得及看到一抹模糊的影子在“通道”前晃了一下就沒了。
“什么東西?”學院長打破寂靜,向她喊道。
“不知道,帶鱗片的。”王葉菲也高聲回應,這時她才察覺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汗濕透了,滿腦門都是虛汗。
她和學院長她們戒備地盯著“通道”,等了一會兒,那個東西沒有再冒頭。
看來她賭對了,那東西是被嚇跑了,而不是被激怒了。
學院長注意到“通道”出入口的地面上有一塊焦黑色的東西,而之前并不存在,于是讓其他人等在原地,自己迅速跑到“通道”出入口附近,蹲下來查看,發現那是一片燒焦的鱗甲,有半個板磚那么厚,散發著難聞的焦糊味道。
她不敢在“通道”出入口多逗留,脫下上衣的外套,把那片鱗甲卷起來,然后退至其他老師身邊,讓其他老師查看。
王葉菲佩服學院長的膽量,換成她可不敢離“通道”那么近,萬一突然鉆出什么東西……
一位老師平時在學校實驗室里工作,對兇獸了解得比較多,她仔細端詳了這片鱗甲,說道:“按照地球生物的經驗,一般長著這么厚重鱗甲的都是溫和的食草動物……”
“啊?”
王葉菲隱約聽到了她的話,頓時一陣眩暈,鬧了半天自己白緊張了?不對啊,如果剛才那是食草動物,她的行動就太過魯莽了,因為如果不去主動攻擊食草動物,它們一般也不會主動攻擊人類,而如果主動攻擊它們,反而可能激怒它們。
那位老師繼續分析道:“長著這么厚重的鱗甲,移動速度就不會太快,而陸生掠食性動物一般為了能確保捕到獵物,都會優先保證一定的速度優勢,鱗甲上的尖刺顯然是防御性質的,為了在掠食性動物的威脅下生存下來……不過王老師你不用自責,地球上的經驗未必適用于目前的情況,換成是我,八成也會攻擊它。”
王葉菲清楚這話多半是在安慰自己,雖然另一個世界生物個體的習性和特點是未知數,但生物圈整體的原則應該與地球大同小異,帶尖刺的厚重鱗甲毫無疑問是防御屬性,肉食性動物不太可能擁有這種東西,與之比較相近只有鱷魚,但鱷魚的鱗甲與鱷魚的體型相比其實并不算厚重,如果她剛才在攻擊之前多想想就好了,還好沒惹禍。
要說有什么損失……頂多是她的激光炮進入了冷卻狀態,距離下一次發射至少還得幾分鐘才行,希望這幾分鐘能平平安安地度過。
學院長她們帶著這片鱗甲,抵達了對面的預定位置,然后示意讓她也過去。
王葉菲剛才都把身邊那枚火箭彈忘到腦后了,現在突然覺得火箭彈也沒那么可怕,反正不會輕易爆炸,不過和大家抱團取暖總是好過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邊。
于是她把暫時沒用的激光炮背在背后,跳下巨石,在深深淺淺的彈坑間跳躍,向學院長她們靠攏。
很快,她抵達了“通道”正面那個最深的彈坑邊緣,向下一看,深得令人眼暈,最底部還積了不少混濁的河水,看不出到底有多深。
“王老師,小心一些,我們在適合攀爬的路線上給你留下記號了,你順著記號走比較安全。”學院長高聲說道。
“好的……”
她有些著急,因為身處彈坑之中就像是坐井觀天的青蛙,有一種心理上的憋悶感,再加上“通道”的未知威脅就在附近卻看不見,更令她急于爬出彈坑。
越著急就越容易出錯,即使有記號的指引,她還是覺得自己用了一個世紀才爬出彈坑,中間還幾次因為用力過猛而將松軟的泥土踩塌,差點出危險。
等她爬出彈坑,重見天日,沒敢回頭往“通道”的方向看,先看了一眼學院長她們,見她們一切如常,這才如釋重負。
就在她剛剛放松下來的時候,只見學院長和幾位老師齊刷刷地盯著“通道”,臉色全變了。
“小心!”
王葉菲已經猜到事情有變,在她們提醒之前就轉身了,她身為老師的尊嚴不允許她無腦逃命,再說無腦逃命也未必是最佳選擇。
她看見一只……怪物從“通道”里沖出來,怪物這個名詞雖然已經被用濫了,但對于她和其他人類而言,任何一只從另一個世界闖入的生物都能被稱為怪物。
她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怪物正是她之前驚走的那只,或者至少是同類,但上次她只看到部分肢體,而這次她看到了它的全貌。
這個怪物并不是她揣測的穿山甲之類的爬行動物,而是一只類似于蠕蟲的東西,但是肯定比地球上的蠕蟲大得多,全身披掛著黃綠色的尖刺鱗甲,中間粗,兩端尖細,兩端沒什么明顯的區別,她一時根本認不出哪邊是頭、哪邊是尾,姑且把前面那一端看成是它的腦袋吧。
它似乎沒有腳,以蠕動的方式前進,但速度一點兒也不慢,或者說它發狂般地從“通道”里沖出來,像是一列高速行駛的火車,而且王葉菲正擋在它的路上。
難道是我之前的攻擊激怒了它?它本來逃跑了,但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于是又調頭來報復我?
王葉菲大驚失色,不過她好歹對付過不少兇獸,身體本能地跳起來,堪堪躲過了這條蟲子的沖擊。
從空中驚鴻一瞥,這東西的體長大概有七八米,比下水道的井蓋還要粗,體重無法估計,渾身的鱗甲在它高速蠕動前行時發出怪異的摩擦聲。
王葉菲并不滿足于僅僅是躲開了它,她身在空中,遙遙向它伸出右手,以她最擅長的方式發動了攻擊。
不管它是吃草的還是吃肉的,就算它是吃空氣的,既然它從“通道”里鉆出來了,今天她就不能放過它。
電與光都是宇宙中最快的速度,在那個瞬間,明亮的電弧耀眼生花。
對于沒見過王葉菲出手攻擊的人,大概會想象她的攻擊就是發出一道電弧擊向目標——其實并不是這樣,或者不夠準確。
實際上,在那個瞬間,有兩道電弧幾乎不分先后出現,但是在人的肉眼里將這兩道電弧看成了一道,畢竟放電的速度太快了。
稍早一點點出現的第一條電弧,明亮、纖細且持續時間較長,學院長和其他老師們看到的都是這條電弧,但這條電弧攜帶的電量并不高,它的主要作用是開路,因為空氣是不良導體,需要先尋找一條合適的放電通路,將空氣電離,這條電弧從王葉菲的指尖出現,從上向下擊出。
而在第一條電弧出現后的千分之一秒左右,第二條電弧出現了,這條電弧是來自于怪物背部的一片鱗甲,沿著第一條電弧開辟的通路,從下至上擊出。
第二條電弧更粗、更明亮,攜帶了巨量電荷,但持續時間非常短,如果肉眼能捕捉到第二條電弧的話,看著就像是這只怪蟲在向王葉菲放電一樣……當然并不是,第一條電弧是先導閃電,而第二條電弧是閃電的回擊,王葉菲實實在在地將巨量電荷釋放給了大地,而這個怪物不幸就位于電流的通路上,充當了電阻的角色,要怪只怪它的身體高于附近的地面,電流選擇了它的身體作為接地點,如果把它換成一個人類,早被雷得外焦里嫩了。
王葉菲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是什么類型的怪物,不知道它的生命力如何,但通常來講,蟲子的生命力一般都超級頑強,所以她全力施為,像這樣的閃電在幾分之一秒內連續釋放了十次。
十次放電,二十道電弧,強大的電流反復貫穿了怪物的身體,連稍遠處旁觀的老師們被不間斷亮起的電弧晃得雙眼發花,即使閉上眼睛,眼前的黑暗中都透著青色。
當王葉菲的雙腳重新落地時,戰斗已經結束。
天才一秒: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