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女士母親的進一步敘述,更令歐陽彩月暴跳如雷,如果不是當著學院長的面前她實在不敢造次,估計又有人的衣服得冒煙了。
原來,空難發生后,吳女士娘家一片愁云慘霧,而吳女士的前夫卻不聞不問,這勉強也能忍,畢竟離婚了,已經不是一家人了,但是后來紅葉學院的老師到訪,將小彩月生還的消息告訴吳女士娘家,事情就出現了波折。
當時吳女士娘家沾親帶故有幾十口人在場,全都得知小彩月生還的消息,大部分人真心替吳女士慶幸,但也有少數幾個人,跟吳女士的前夫屬于臭味相投的關系,即使離婚后也沒有斷了來往,他們把這事悄悄告訴了吳女士的前夫,他就動了心思。
離婚時,由于他是過錯方,基本是凈身出戶,房子存款私家車全被判給了吳女士,這也算是他活該。
如果吳女士母女雙雙死于空難,那沒說的,吳女士的遺產肯定全由吳女士的父母繼承,他無權染指,但小彩月生還,那么至少應該有一半遺產歸小彩月繼承,如果他能爭取來小彩月的撫養權,遺產不就歸他了?
要知道,遺產可不僅僅包括房子車子和存款,更重要的是空難的巨額賠償金,那才是大頭!
所以,他不斷打來電話,在電話中軟硬兼施,一會兒自己多么多么想念女兒,想念得茶飯不思,整個人都消瘦得不行,一會兒又說要上法院,一會兒又說自己在白道黑道認識很多人,讓吳女士娘家想清楚,否則小心后悔莫及。
老太太本來就夠傷心了,又被這個狗男人像瘋狗一樣追著咬,白天晚上的睡不著覺,頭疼得都快裂開了。她不敢關手機,怕接不到來自航空公司和紅葉學院的重要電話,他又威脅說如果把他手機號拉黑,他就親自登門,賴在他們家里不走了。
小彩月雖然平安歸來,卻在未來的日子里要不斷面對這個狗男人的騷擾,騷擾會持續幾年甚至十幾年,他聲稱即使小彩月上學了,也要去學校門口堵著,除非他們答應他的條件。
別說歐陽彩月氣炸了,在場的其他人聽了之后也是義憤填膺,天底下竟然有這么無恥的男人?
說到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成斂財工具的,陳依依的父母也不遑多讓,但陳依依的父母好歹也是后來才慢慢轉變的,像吳女士前夫這種簡直是天下奇聞。
學院長她們有涵養,她們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紅葉學院的態度,這件事與她們無關,因此無論她們心里怎么想,實質上都只能愛莫能助,這畢竟是普通人的家庭糾紛。
學生們就可以暢所欲言了。
千央緊緊拉住小穗的手,氣憤地說道:“讓這些狗男人都去死吧,反正我只要有小穗就夠了!”
小穗搖頭苦笑。
歐陽彩月剛剛收獲了意外之喜,不僅用她的名字給小彩月起名,還當上了小彩月的干媽。
要知道,小彩月失去了媽媽,又攤上那樣一個爹,不可能再有繼父或者繼母了,可以說除了姥姥姥爺之外,歐陽彩月可以成為她最親近的人。
歐陽彩月受寵若驚,她正愁不知拿什么來回饋這份信任,也不知道拿什么當干女兒的見面禮,這個狗男人就送上門來了。
她恨恨地說道:“不用擔心,這件事我來幫你們搞定,保證讓那條狗再也不敢亂叫喚!”
老太太驚喜交加,“歐陽小姐,你能救回小彩月,我們已經感激不盡,實在不敢再給你添麻煩了……”
“叫我彩月就好,畢竟也算是一家人了,我干女兒的事就是我的事,打我干女兒的主意,得先問問我這個干媽答不答應!”歐陽彩月憐愛地戳了戳小彩月的臉頰。
老太太激動得熱淚盈眶,其他家屬也把心放回肚子里,在她們看來,歐陽彩月就是千里走單騎的關二爺,就是沖陣護主的趙子龍,沒有她辦不到的事,既然她將此事大包大攬,大概不用擔心小彩月被搶走了。
江禪機湊過來,小聲提醒道:“我說,你心里可要有分寸啊,你要是用火燒那個男人……”
不等他說完,歐陽彩月就哼了一聲打斷道:“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對付超凡者有對付超凡者的辦法,對付普通人當然也有對付普通人的辦法,我才不會落人把柄,否則我比你們多活的這幾年難道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江禪機聳聳肩,既然她心里有數,那算他多嘴了。
小彩月的交接已經完成,這邊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學院長說道:“大家先靜一靜,接下來,我要播放吳女士在空難前的短暫幾分鐘里留下的視頻,存視頻的手機也是被歐陽小姐撿到的。”
江禪機他們已經看過吳女士的遺言,再看一遍依然感動不已,而頭一次看到遺言的吳女士家人們更是泣不成聲,尤其是吳女士向家人道歉的時候,老太太咣咣地用拳頭捶自己的腦袋,罵自己害死了女兒。
大家趕緊攔住老太太,家人之間的口角實屬正常,絕不應該成為自責的理由。
當然,這段視頻經過了剪輯,剪掉了關于怪物吃人的段落,剪輯手法很巧妙,再加上吳女士的感人遺言,若非江禪機他們提前看過原版,否則根本看不出有剪輯的痕跡。
小彩月的家人做了明智的選擇,作為普通人,實在沒必要為了得知真相而卷入不必要的是非之中,尤其是還有人把小彩月生還的消息透漏給那個狗男人,足以證明他們的嘴并不嚴實,簽了保密協議也沒用。
看完視頻,學院長又鄭重地把吳女士的手機交還給她的家人。
在場者只有個別人知道,這個手機其實并不是吳女士的手機,而是一模一樣的同款手機,就連外殼上的劃痕和小磕碰都完美重現了,手機里的內容都被精確地復制過來,除了原版的那段遺言之外,因為原手機是重要的物證,而不單單是一個紀念品,等莉莉絲徹底伏法之后,再將原版手機還給她的家人也不遲。
吳女士的家人們又哭了一陣,邊哭邊向學院長和歐陽彩月表示感謝,這段珍貴的遺言,以及手機存儲的其他視頻和照片,都是吳女士留在人間的寶貴回憶,是她們家的無價之寶。
嬰兒和手機都已經完成了交接,學院長觀察吳女士家人的神態,幾天內的大悲大喜,令她們都很疲憊了,于是詢問她們是否還有其他想問的。
老太太聽明白了言外之意,表示沒有其他問題了,帶著其他家屬起身告辭。
學院長要送她們出去,被她們堅決勸阻,死活不讓送,最后學院長派路惟靜送她們到校門外,歐陽彩月也不把自己當外人,跟著送出去,再次給她們吃了定心丸,讓她們不用擔心那個狗男人的事。
老太太跟歐陽彩月互換了聯系方式,并留下地址,邀請她有時間一定要來家里玩。
在分別時,小彩月還在依依不舍地向歐陽彩月伸出小胳膊,但這次歐陽彩月可以笑著揮手道別了,因為這只是再見,并不是永別,說不定幾天之后,她就會帶著禮物上門做客了。
送走小彩月一行人,她和路惟靜回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氣氛轉為嚴肅,不論之前有多么氣憤或者悲傷,接下來都必須暫時放在一邊,專注于討論更重要的事,關于莉莉絲的問題。
除了逝者之外,除了羅恩之外,事件相關者已齊聚一堂,從凱瑟琳帶著迦梨離開校門口開始敘述,再由33號接力,敘述自己為了報復而帶著降落傘登上飛機,然后換成江禪機敘述自己在機場外圍瞥見莉莉絲偷偷潛入飛機……直到最后所有人登上直升機返回,他們從多角度重現了已知事件的整個經過。
學院長和老師們靜靜地聽著,不時用筆記錄要點和疑問。
這樣的多角度敘述也令江禪機他們知道了其他人身上發生的事,當自己在做什么的時候,其他人在做什么,是一種新奇而有趣的體驗,也令大家對此次事件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等所有人都敘述完畢,接著輪到學院長和老師提出疑問,只要是能答得出來的,江禪機他們都如實回答。
時間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老師們的問題也問完了。
學院長放下筆,扶了扶眼鏡,對凱瑟琳說道:“首先,我謹代表本校,向貴院的損失表示深切的哀悼,感謝貴院在此次事件中付出的努力和犧牲。”
姐妹倆神色凄婉地微微鞠躬。
凱瑟琳說道:“我也謹代表隱修院,感謝貴校的慷慨支持,若非貴校的師生提供援手,我們的損失會更加慘重。”
學院長嗯了一聲,“那么,關于莉莉絲,我提議由本校與貴院聯手追緝,將其繩之以法,避免類似的悲劇再次發生,貴院意下如何?”
凱瑟琳不假思索地點頭,“昨晚我已經與隱修院駐守在山下的姐妹們通過電話,姐妹們將此事稟報了院牧長大人,院牧長大人責令我們姐妹倆配合貴校,全力以赴追獵莉莉絲!”
凱瑟琳在昨晚洗澡前打了長途電話,接電話的姐妹驟聞噩耗,泣不成聲,留下一個人守在電話邊,其他人上山稟報院牧長,等凱瑟琳洗完澡出來,也傳來了院牧長的指令。
院牧長深感震怒,本來打算親自率領修女們前來追獵莉莉絲,考慮到這里畢竟是紅葉學院的勢力范圍,為了兩家的長久友誼,不宜喧賓奪主,這才改變主意,責成凱瑟琳姐妹倆暫時不用返回阿勒山,留在本地全權代表隱修院便宜行事,配合紅葉學院追獵莉莉絲,但如果莉莉絲逃到其他國家,隱修院的出手將再無顧忌。
凱瑟琳深感責任重大,她認為四位姐妹的死亡自己難辭其咎,獵殺莉莉絲不僅是替父母和姐妹們報仇,同時也是將功補過的機會。
學院長欣然點頭,隱修院如此通情達理實在是幫了大忙。
“學院長女士,我想問一下,我們帶回來的那個叫拉斐的女生……”江禪機趁機插言道。
李慕勤也在場,她瞪了他一眼,怪他多嘴,現在是隱修院與紅葉學院之間的商談,輪不到他瞎摻和。
“拉斐和另一個吸血鬼的事,一會兒由路老師來給你們詳述,不過在那之前,我聽說……”學院長望向阿拉貝拉,“我聽說你們有一個有意思的想法,打算由阿拉貝拉修女喚醒拉斐的神智?”
“是的,學院長大人。”阿拉貝拉說道:“這是嬋姬先提出來的,我也想試試,如果能夠成功,不啻于對莉莉絲的沉重打擊。”
學院長稍加沉吟,與老師們交換視線。
她們昨晚連夜查看過拉斐與另一個吸血鬼的狀況,判斷這兩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因此覺得這些學生們的想法是一廂情愿,但剛才目睹阿拉貝拉用一句話就影響了所有在場者的情緒,她們改變了看法,如果有人能做到這種近乎神跡的奇跡,那一定是阿拉貝拉。
“好,你會得到本校的全力支持,無論是人力還是物力,本校衷心希望你的嘗試能夠成功。”學院長說道。
“謝謝您!”阿拉貝拉高興地微笑。
“那么……”學院長又望向凱瑟琳,“既然咱們雙方達成了一致意見,接下來的問題是,怎么找到莉莉絲?她肯定暫時藏起來以躲避風頭,什么時候會再出現尚未可知。”
凱瑟琳皺眉不語,“這點確實很棘手,莉莉絲最擅長潛伏,潛伏數月甚至數年,對她而言都輕而易舉。”
學院長點頭,“本校行事一向正大光明,但偶爾耍耍心眼也未嘗不可,對付這種窮兇極惡之徒,如果一味堅持原則,無異于迂腐不化,所以這次我打算用錢來換取便利。”
大家聽得一愣,不明白學院長這話是什么意思。
學院長轉頭望向33號,“本校有意雇傭超凡忍者,搜索莉莉絲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