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和學院長輕輕握了一下手,代表簡單的移交儀式完成了。
李慕勤放開輪椅的扶手,凱瑟琳身后的一位修女上前,接過了輪椅——輪椅非常沉重,實心鋼鐵可能有一百公斤左右,但這位修女推起來卻并不怎么費力,可能也是一位軀體強化系的超凡者。
學院長問道:“幾點的飛機?去機場的車準備好沒?用不用我派車送你們過去?”
“十點的航班,如果不麻煩的話……就有勞了。”凱瑟琳也沒客氣,因為這么沉的輪椅,一般的出租車或者網約車連車門都進不去,就算能進去,司機恐怕也會拒載。
學院長讓一位老師叫來一輛廂式貨車,修女們把輪椅推進車廂里,除了凱瑟琳之外,其他四位修女都坐進車里,分布在輪椅的四角,將迦梨看守得嚴嚴實實。
“飛機提前聯系好了么?”學院長又問。
“聯系好了,我們會把迦梨作為殘疾人帶上飛機,把她放在貨倉里,將輪椅固定住,然后我們輪流看管她。”凱瑟琳回答。
她們這幾天為了搞定這件事費了不少勁,甚至還動用了教會那邊的關系,好不容易令航空公司同意她們把這種特制的輪椅帶上飛機。雖然請紅葉學院幫忙可能更方便,但她們不想欠太多人情,能自己搞定的盡量自己搞定。
“那就好,路上多加小心。”學院長叮囑道。
“是,謝謝學院長以及各位老師的關照,我們暫且告辭了,如若將來有機會,望再次得見學院長和諸位老師的風采。”凱瑟琳躬身為禮。
“好的,一路順風,我就不送了。”學院長也點頭致意。
“您工作繁忙,還請留步。”
“記得替我向院牧長問好。”學院長揮手道別。
凱瑟琳轉身正要上車離去,看到站在一邊的江禪機,又向他走過去說道:“姜嬋姬同學,我和姐妹們有一個小小的愿望,如果你方便的話,可否滿足我們這個心愿呢?”
“什么心愿?只要不太麻煩,我能幫盡量幫。”江禪機說道。
“前兩天陰雨連綿,今天天氣放晴我們卻要離開了,始終沒有親見天馬行空的盛景,這是我們此行唯一的美中不足了……”凱瑟琳說道,“如果你今天還要遛馬的話,能不能請你在十點的時候飛到機場的附近,讓我們體驗一下與飛馬比翼齊飛的感覺?”
這個要求對他來說很簡單,他基本每天都要遛馬,昨天和前天因為陰雨沒有遛馬,弗麗嘉肯定已經在馬廄里憋得慌了,今天無論如何也得帶它飛出去過過癮——反正都要飛,在哪飛就無所謂了。
弗麗嘉繞著本市飛行是常事,位于市郊的機場那邊它也飛到過,不過以前它要么還飛得不太熟練,要么因為發情期而不太聽話,所以江禪機沒敢讓它飛得離機場太近,以免影響飛機起落,如今他已經是個老司機了,弗麗嘉也不再心猿意馬,稍微離機場近一些應該問題不大。
他回頭看了一眼學院長,學院長微微頜首,遠來的客人這么點兒小要求應該盡量滿足。
“行,十點左右,我會準時出現在機場周圍。”他答應了。
“謝謝,再會。”凱瑟琳揮手道別,又向周圍的學生以及老師揮手,然后坐進了廂式貨車。
目送貨車駛離,學院長和老師們相繼返回校內。
“我就到這里了,你們進去吧。”33號沒跟著江禪機他們一起往校內走,而是揮手攔住一輛出租車,緊隨廂式貨車駛往機場的方向。
“呃……小心些,早點兒回來吃豆沙包!”江禪機只來得及說這句話,也不知道她聽見沒有。
吃早飯的時候,他們在食堂里碰上了小穗、千央和奧羅拉,同在一個學系且都住校的她們最近走得很近,一邊吃飯還一邊小聲討論彼此之間能力的配合問題。
如果說小穗與奧羅拉的能力配合起來是1加1大于2,那么再加上千央,三人的組合產生了化學反應,不再是簡單的疊加了,而是出現了更復雜的配合方式。
千央以前在這種時候總是像個局外人,如今她的能力隱然占據了關鍵位置,也開始積極參與小穗與奧羅拉的討論。
“嬋姬學妹,這邊!”小穗看到江禪機他們也來吃早飯,揮揮手,無聲地比劃著口型叫他們過來,坐到相鄰的桌子上。
“誒?嬋姬學妹,總是像影子一樣跟著你的33號同學呢?”小穗等他們坐下,又看了看食堂門口,始終沒有看到33號的身影,好奇地問道。
“像影子一樣跟著我?這個說法也太夸張了吧。”江禪機一愣,他想說33號其實更想跟著陳依依,但萬象學系管得比較嚴,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跟著他。
“難道不是嗎?每次遇到你的時候,不論是校內還是校外,也總能看見她,這不就像是影子一樣?”小穗說道。
這話好像說的也沒錯,就連小穗和千央也不是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她們只是在學校時總待在一起,準確說是千央黏著小穗,但千央回家的時候,小穗又不會每次都跟著千央一起回家,只是偶爾去做客而已。
可能在她們看來,江禪機和33號是關系超級好的“閨蜜”吧。
“這個……總之是有原因的啦。”江禪機尷尬地一語帶過,說道:“33號臨時有私事,要離開三四天左右。”
“哦,怪不得……平時總見她跟在你身邊,突然看不到她了,還挺不習慣的。”小穗笑道。
“哈哈,反正過幾天她就回來了吧。”
江禪機看到奧羅拉她們的桌面上攤開著幾張餐巾紙,紙上寫寫畫畫的,像是她們剛才在討論問題,于是岔開話題道:“小穗學姐,你們剛才在討論什么?”
“是這樣,千央的爺爺已經第一根激光二極管的樣品拿來了,其他的改進零件也已經準備好了,等梓萱妹妹組裝好,我們打算叫上王老師,找個安全的地方試一試。”小穗說道。
激光炮這種東西還是太危險,一旦發射出去就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學校人員密集,萬一誤傷了同學那就全都完蛋了。
梓萱和江禪機一樣,在家里吃完了也不放過學校的早餐,其實她在不動腦子的時候根本不餓,但怎么說呢,人一旦被餓怕過,總會未雨綢繆地盡量提前多吃。
她一邊吃一邊點頭,“在哪里測試?”
“讓王老師開車把咱們帶到北山那邊去吧,那邊人少,最近又總出事,閑人都沒人敢去那邊了。”小穗提議道。
其他人沒有意見。
吃完飯,大家分頭奔赴各自的學系上課。
江禪機由于得到學院長的默許,一會兒要帶著弗麗嘉去機場,因此跟李慕勤報道之后就直接去馬場了,把主要訓練稍微推遲到從機場回來。
沒有33號跟在身邊或者身后,果然稍微有些別扭。
兩天沒離開馬廄,弗麗嘉憋得煩躁不已,他還沒進馬廄,只是聽到他熟悉的腳步聲,就在馬廄里長聲嘶鳴,焦躁地用蹄子踢踏地面,迫不及待地想出去撒歡。
弗麗嘉的馬廄相當于其他馬的馬廄三倍大,空間已經很足了,但它可能是在梅一白的地下室里憋出心理陰影,長時間不能外出撒歡就不自在。
“好啦好啦,別折騰了,今天咱們去個稍微特別的地方。”江禪機把它牽出馬廄,“讓你看看和你一樣能在天上飛的大鳥。”
弗麗嘉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反正只要能出去撒歡它就很高興,如果去的是它沒去過的地方,就更高興了。
它已經吃過草料,他又喂了它一盆蘋果和胡蘿卜作為零食,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他翻身坐上馬背,吃飽喝足的弗麗嘉騰空而起。
在學校上空盤旋兩周之后,他指揮它向北邊飛去,因為機場在市區的北方。
生活在附近的普通人可能已經多少掌握了飛馬出現的規律,不少人都在地面上舉著相機和望遠鏡等著,弗麗嘉的身影一出現,地面上的歡呼在天上都聽得見。
路過北山的時候,他指揮弗麗嘉稍微下降一些。
弗麗嘉飛行技巧越嫻熟,飛起來膽子越大,甚至敢于低空掠過重重密林,驚得樹林棲息的鳥雀撲騰翅膀四處亂飛,江禪機也看得心驚膽戰,因為在他看來,弗麗嘉就像是隨時可能撞到那些鶴立雞群的高樹,或者撞到亂飛的鳥雀。
很快,弗麗嘉飛到迦梨居住的那棟別墅上空,別墅已經被焚毀得面目全非,還有一半倒塌了,周圍圍著警戒線,這里空曠且無人,是做危險實驗的好場所,小穗她們之前就是商量來這里測試新改進的激光炮。
他看到女生們的身影,包括在場唯一沒穿校服的王葉菲老師。
她們也聽到弗麗嘉拍打翅膀的聲音,紛紛仰頭望過來,看清是他之后,紛紛揮手致意,千央還招手讓他下來一起玩,他比劃了個手勢,又指了指北邊,意思是自己還有事,就不跟她們一起了。
弗麗嘉很快掠過北山,稍微折了個角度,繼續往北飛,很快就看到一架龐大的客機從云層中鉆出來,平穩地向機場跑道降落。
弗麗嘉以前被空運到本地時坐過飛機,但從地面上看飛機和在空中看飛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不知道凱瑟琳和33號她們到了機場沒有……應該到了吧,可能已經過了安檢,正在排隊登機,如果飛機沒晚點的話。”他自語道。
離機場越來越近,這附近更加空曠,連一棵高大的樹都沒有,地面上的人如果抬頭,很容易就發現弗麗嘉的身影。
江禪機沒有讓弗麗嘉飛進機場的范圍之內,只在外圍兜圈子。
他觀察了一會兒,機場忙碌而平靜,沒有什么異樣,看來33號沒在機場動手,否則肯定早惹出亂子來了。
現在估計機場的塔臺工作人員會很緊張,他們沒理由還沒看見弗麗嘉,一定在擔心這只龐然大物會不會突然闖進停機坪或者跑道,影響飛機的起降——如果被這么大的一匹飛馬撞到,可能會釀成機毀人亡的慘劇。
當然,說不定學院長已經跟機場這邊打過招呼了,他們可能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弗麗嘉不會亂飛,但只要弗麗嘉不離開,他們始終不會完全放心。
“好像忘了問,凱瑟琳和33號她們坐的是哪架飛機來著?”
他不知道航班號,但好像聽說是一架南航的航班,在機場里看了一圈,正好看到停機坪上一架南航的航班慢慢開始移動了,按時間推算,她們坐的應該就是這架。
航班從停機坪緩緩駛入跑道,先停了一會兒,然后引擎聲逐漸增大,開始在跑道上滑行。
他向航班揮了揮手,但估計凱瑟琳和33號她們看不見他,能看到弗麗嘉就可以了。
就在這時,魷魚須突然劇烈地悸動了一下。
怎么回事?有新的超凡動物或者超凡者出現了?
機場附近一馬平川,沒有大片的樹林,雖然不能排除某些體型較小的超凡動物藏身于建筑物中的可能性,但總體來說,這里有超凡動物的機率是很低的。
那么是某個陌生的超凡者正在看著我?
這很有可能,機場來來往往的旅客這么多,其中就包括修女們、迦梨和33號這七位超凡者了,如果說還有其他超凡者混在旅客之中也很有可能。
弗麗嘉的目標又這么明顯,只要旅客里有其他超凡者,肯定會注意到它和他。
不過他還是要提高警惕,畢竟對方來意未明……
臥槽?
就在那架航班速度越來越快,即將離地飛起的短短幾秒內,突然有一道人影以極高的速度沖上跑道,快得像一抹輕煙,直奔航班沖過去。
這就是那個超凡者?她想干什么?
江禪機大驚,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只見那道人影在跑近飛機時往前一跳,張開雙臂像蜘蛛一樣準確地扒住飛機的起落架。
這個動作非常危險,稍有差池,要么直接撞上起落架,要么被卷進輪子里,被幾十噸重的飛機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