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江禪機主動請纓,蕾拉指向通往天臺的門,告訴他密碼。
“弗麗嘉,你乖乖的哦,別亂跑。”
他回頭叮囑了一句,然后跑下去,向保鏢索要毛巾、浴巾和浴袍,然后抱著一大堆東西又返回樓頂。
蕾拉在他下樓取毛巾的期間,試著叫了幾聲弗麗嘉的名字,它倒是有反應,但明顯懶得理會,因為學校里叫它名字的女生太多了。
如果它是一匹普通馬,她有信心騎上它就跑,但她沒騎過飛馬,不知道要如何命令它起飛,更不知道它能不能在樓頂上起飛——理論上講,她覺得江禪機既然敢在樓頂上降落,就有把握起飛,但如果萬一起飛不了,就會欠她一個人情,因為她會調來工程車輛把它從樓頂吊到樓底。
當然,如果它是一匹普通馬,也不值得她煞費苦心了。
當江禪機回到天臺,她和它都留在原位沒動。
“謝謝你,嬋姬同學。”她笑著道謝。
“我給你放在池邊,等一下你再上來。”他把手里的東西放下,馬上轉身背對她,佯裝觀察那臺望遠鏡。
“大家都是女生,為什么要這么害羞?啊,我知道了,你從來都是自己洗澡對吧?你肯定沒有和朋友一起洗過芬蘭浴——我是說正宗的芬蘭浴,大家坦誠相見的那種,不是裹著浴巾的那種邪道。”
蕾拉毫不在乎地嘩啦一聲離水而出,用毛巾擦了擦頭發,用浴巾拭去身上的水,然后好整以暇地披上浴袍。
如果有人向她望一眼,就會把她看光了,不過這么高的樓,別人想看也看不到,唯一把她看光的只有弗麗嘉。
江禪機妝模作樣地擺弄著望遠鏡,根本沒聽她在說什么。
“喂!好孩子不要偷窺啊!”蕾拉故意賊喊捉賊地說道。
“我沒偷窺!我只是試試從這里能不能看到紅葉學院!”江禪機可不想背上“偷窺狂”這個鍋。
“哦?能看到嗎?”蕾拉的演技不錯,裝出好奇的語氣,湊到他身邊。
江禪機正瞇著一只眼睛,用另一只眼睛嘗試調整焦距什么的,她沒有完全擦干的頭發蹭到他的臉頰,他趕緊側移一步讓開。
“還好,似乎可以看到,只是不太清楚。”他說道。
“是嗎?”她也把眼睛湊到目鏡前,“果然能看到!哈哈,你們是在上馬術課嗎?可惜看得不太清楚。”
“我說,你還是下樓先把衣服穿好吧,你這樣容易感冒。”江禪機好心提醒,畢竟春天的風還是挺涼的,她只穿著浴袍,光著腳露著小腿,頭發也是濕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好吧,你說的有道理,我先下去換衣服,不過你不能走啊!一定要等我回來!”
“呃……你要多久?”他心說如果等得太久,就要錯過食堂的午飯了。
“很快!一定要等我啊!”
她小跑著下了樓。
江禪機一邊用望遠鏡東看西看一邊等她。
她穿衣服的時間比他預計的更久,都夠他穿脫衣服幾十次了,她才姍姍來遲。
“什么味道這么臭?”她皺眉吸了吸鼻子。
“抱歉,弗麗嘉剛拉了一泡屎……”他不好意思地攤手。
馬一向是想拉就拉,特別是現在弗麗嘉學會了飛行,就像隨時拉屎的鳥類,有屎就拉可以有效減輕負重,但江禪機考慮到空中飛屎的可怕,一向是先讓它拉一次再帶它飛,飛到野外降落再拉第二次,然后返回學校,但今天它沒去野外,一到平時拉屎的時間,本能地在樓頂拉了一泡屎。
蕾拉:“……這也沒辦法,畢竟是馬,呵呵”
“那個……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他今天白跑一趟,雖然懷疑是蕾拉在窺視,但沒拿到確鑿的證據。
再說就算窺視又如何?人家窺視的是學校,又不是窺視私人家庭,似乎涉及不到侵犯隱私。
“千萬別!難得貴客登門,至少要一起吃頓便飯再走,我本來就打算晚上請你吃晚飯的,現在正好中午吃,可以吃得更豐盛,也不用擔心長胖”她抬手攔住他。
江禪機一聽“豐盛的午飯”,就有些邁不動步子。
紅葉學院的飯哪都好,就是量太少,換言之就是沒有硬菜。
“想吃什么?中餐?法餐?日式料理?還是其他的?”她笑盈盈地說道:“剛才我換衣服的時候,已經讓司機去接本地最好的廚師了,各種菜系最好的廚師都請來了,想吃什么你隨便挑,請務必賞臉”
“呃……真的隨便挑?”他咽了口唾沫。
“當然!”
“那……我要吃烤全羊!要整只的!”
蕾拉一愣,年輕女生想吃這個的倒是真少見。
“沒問題,我沒吃過烤全羊,還真想嘗嘗不過烤全羊的烹制好像很費時間,如果你餓了,要不讓廚師帶一只烤全羊的成品過來如何?”她問道。
“可以。”江禪機表示無所謂,重要的是烤全羊,口味不重要。
“那……咱們是在天臺吃,還是在寒舍餐廳里吃?”她問。
江禪機想了想,“餐廳里吃吧,順便我借用一下固定電話。”
他沒借手機是因為現代社會手機涉及太多個人隱私,兩人又不熟,借人手機不太方便,他不想讓她太為難,萬一翻臉,烤熟的羊子就要飛了。
他們回到裝修精美的餐廳,不過這餐廳更適合小資情調的用餐,擺上一只油膩的烤全羊有十足的違和感。
江禪機給梓萱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他中午回不去學校了,讓她們別等,自己吃午飯吧。
不一會兒,兩個廚師推著一個超大號的不銹鋼保溫箱上門,打開保溫箱,一股濃郁的香氣頓時撲鼻而來。
江禪機的肚子瞬間產生反應,這油脂的味道真尼瑪香啊!
一只兩三歲的小羊被烤制得全身棕紅色,趴在碩大的盤子里,身上還系了根紅繩。
兩位廚師向顧客鞠躬,然后嫻熟地剝下羊皮切條,再割下羊肉切片,最后把羊骨剁成大塊擺盤,每切一刀,金黃的油汁就順著餐刀流進盤里。
更令人驚訝的是,羊的胸腔里竟然烤出了一泓奶白色的濃郁羊湯,將將夠盛兩碗,分別擺在江禪機和蕾拉面前。
蕾拉和江禪機面對面落座,觀看廚師分解烤全羊的過程,前者純欣賞,對這種油膩的食物興趣不大,后者恨不得把廚師撥到一邊,直接上嘴啃。
廚師完成了工作,把羊皮、羊肉、羊骨分別放在不同的盤子里擺上餐桌,再次鞠躬,推著保溫箱離開。
蕾拉開了一瓶白葡萄酒,“我不知道烤全羊配什么酒合適,不過我這里暫時只有白葡萄酒,招待不周。”
江禪機不在乎酒,“我有些餓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他顧不上形象,直接下手抓,左手提起一大塊肉扔進嘴里,不等嚼完,右手又捏起一條焦香酥脆的烤羊皮往嘴里塞,嚼得滿口流油。
真香!
他感動得都快哭了,好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大塊吃肉的感覺了,還有他以前從來不吃的家禽家畜的皮,現在照樣甘之如飴。
等我特么的賣掉長襪,以后天天下館子吃烤全羊!
不,等我賣長襪發了財,直接買一座養殖場,天天自烤自吃!
一想到賣長襪的未竟之事,他真快哭了,現在他房間左右兩側都住進人了,而且其中一個還是特別擅長監視的33號,想偷偷溜出去賣長襪簡直太困難了!
離脫貧致富只差那么一點!
蕾拉一開始用刀叉,不過很快發現烤全羊這種東方特色的食物,用刀叉并不方便,干脆也學江禪機的樣子直接下手抓。
“嗯,確實不錯我第一次吃這樣的烤肉。”蕾拉頻頻點頭贊許,不過同樣是下手,她吃得比江禪機優雅多了,淺嘗輒止,只用一只手抓取食物,另一只手端著酒杯,不時啜飲一口白葡萄酒解膩。
“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正好趁現在說說。”他一邊吃一邊問。
蕾拉略加沉吟,她發現這件事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簡單,騎飛馬與騎普通馬不一樣,她完全不知道江禪機是怎么訓練它的,顯然飛馬已經適應了他的訓練方式,想再改變不容易,而且她也想象不出來要如何教一匹飛馬飛行。
假設江禪機肯把飛馬賣給她,或者她想其他辦法得到飛馬,但只要江禪機不把指揮飛馬飛行的訣竅教給她,飛馬就恐怕只是個擺設,飛不起來。
另外,飛馬的脾氣似乎也很差,面對陌生人的警惕性很高,換成普通馬,打就完事了,打服為止,但天下僅存一匹的飛馬,她還真舍不得打,萬一打死了或者打殘疾了,那她豈不成別人的笑柄了?
都怪超凡忍者爽約,如果她提前知道這些情況,就可以提前制訂對策,不用像這樣事到臨頭才想辦法。
于是,她臨時改變初衷,采取曲線救國的方式,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最近我打算搬來這里住,聽聞紅葉學院有一匹飛馬,只有你能騎,所以一時好奇,想問問你是怎么訓練的它——我是說,怎么訓練它學會飛的?按理說,馬天生會奔跑,但天生不會飛行啊。”
江禪機一聽,知道她問在了點子上。
不過他肯定不能說是魷魚須纏著它的翅膀教它撲翼飛行的方式,只說它有一定的基礎,可能在梅一白那里接受了初步的訓練,然后被他費了老大的力氣引導,外加反復嘗試,終于磕磕絆絆學會了,反正死無對證,誰也不可能把梅一白從墳墓里揪出來問個清楚。
雖然他喋喋不休地說了不少,但沒什么實質性的內容。
蕾拉聽得半信半疑,但臉上裝出悠然神往的表情,她倒是個合格的傾聽者,會配合他的講述而做出恰到好處的反應,時而緊張、時而驚訝,時而高興,尤其是聽他講述騎著弗麗嘉飛行的感受時,臉上盡是發自內心的羨慕。
“那個……我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請嬋姬同學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請求呢?”她說道。
“說來聽聽。”
江禪機已經把自己面前盤子里的羊肉羊皮全吃干凈了,連大塊的羊骨都啃干凈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干凈,簡直像是被沙漠行軍蟻啃過似的,連骨髓都被吸光了……
他用餐巾擦了擦過于油膩的手,盯著蕾拉面前的盤子。
“是這樣,我真的超羨慕你,能不能請你帶著我騎弗麗嘉飛一次啊?”她央求道。
她本身是騎術專家,有自信只要跟著江禪機飛一次,就能把他的訣竅學個七七八八,剩下的自行摩挲便是。
“這個……可能不行。”他婉拒道,“你也看到了,弗麗嘉是一匹小型馬,不是那種可以兩人共乘的高頭大馬,坐一個人都很勉強了,坐兩個人它可能飛不起來……”
“我看弗麗嘉剛才飛得游刃有余,咱們貼著坐,應該沒問題吧?”她還不死心。
“弗麗嘉以前遭受過虐待,所以它很抗拒被我之外的其他人騎,甚至拒絕你上馬。”
“可我聽說有一次你騎著弗麗嘉救了一個人……”
“那次是事急從權,而且我是抱著那個人,她沒坐在馬上。”
“你也可以抱著我……”
江禪機越聽越離譜,放下餐巾推開椅子站起來,“很感謝你的招待,如果是其他事情,我一定會盡量幫忙,但弗麗嘉的事,恕我真的愛莫能助……告辭!”
本來嘛,想用一次烤全羊就換一次騎弗麗嘉飛行的機會,哪有這種便宜事?如果可行的話,估計他收到的烤全羊能環繞地球一圈。
蕾拉面色不豫,她哪里這么低聲下氣地哀求過別人,她認為自己的姿態已經放得夠低,對方怎么也得給個面子,結果還是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令她下不來臺。
動手搶嗎?
她思忖片刻,以她自己的情報來源看,姜嬋姬這家伙等級雖然很低,但屢屢參與了高等級的戰斗,實力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再說這里是紅葉學院的地盤,萬一她把他打傷了,肯定不能全身而退。
另外,她想不通江禪機是怎么隔著老遠察覺她在偷窺的,這點弄不明白,她心里始終沒底。
“好吧,那嬋姬同學你慢走,以后有時間歡迎再來。”她勉強笑道。
“不用送了,留步吧。”江禪機掃了一眼餐桌,“我順便幫你把垃圾扔掉吧,有袋子沒有?”
蕾拉一愣,“呃……我不清楚,我今天剛搬來這里……”
“沒關系,我去廚房找找。”
江禪機在廚房里翻了一圈,還真被他在櫥柜里找到幾卷未開封的錫箔紙和保鮮膜,以幫她扔垃圾為名把剩下的烤羊肉全都打包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