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與少女,在心理上有很大的差別,憧憬的事物,想得到的東西,無異于兩個不同的世界。
由于覺醒軀體強化能力的女生實在太少,每年武學學系的合格生源都少得可憐,一兩個已經是平均值,遇到豐年有三四個,偶爾遇到荒年甚至被剃了光頭。
偏偏路惟靜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提醒李慕勤武學學系人丁稀少的事實。
“你這家伙,想吵架是嗎?”
李慕勤瞪起眼睛。
路惟靜嬉皮笑臉,一點兒也不害怕,她們兩個幾乎每天都這樣吵吵鬧鬧,彼此早都習以為常。
“好啦,今年的那個合格者是怎么樣的孩子?”路惟靜問道。
李慕勤從顯示器調出了江禪機的電子版準考證。
“咦?這個孩子,我有印象哦,很瘦對吧?這樣的孩子,居然能通過考試?”路惟靜認出了江禪機。
“他擅長的是什么?敏捷嗎?還是超強的五感?”她試著猜測。
超強的五感能力也是女生中少見的能力,換成男孩子,可能一半以上都覺醒的是透視眼吧……
“都不是,是力量。”李慕靜繃著臉說道。
“開玩笑的吧?這樣的女生覺醒了力量?跟她的形象很不搭啊……”路惟靜驚訝不已,“力量應該是你這樣暴力女的專利吧?”
“你每句話都要拉上我是吧?”李慕勤恨恨地咬著嘴唇,“人不可貌相,懂嗎?”
“雖然你現在一副很生氣很不耐煩的樣子,但其實心里高興得恨不得想歡呼,對不對?”路惟靜對老朋友的性格太了解了,窺視著她的臉色,嬉笑著說道:“終于讓你碰到了一個跟你類型相似的孩子。”
李慕勤從上午一直繃到現在的臉,終于繃不住了,果然什么都瞞不過這位損友。
她無奈地笑了笑,“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說什么?”
“但是,我覺得事情好像沒那么簡單。”路惟靜喝完了一罐啤酒,捏癟了扔回塑料袋里,又打開了新的一罐。
“如果跟你的類型完全一樣,你不會像這樣反復觀看她的錄像,對吧?”她對老朋友太了解了。
“她有什么問題嗎?以什么成績通過測試的?Lv幾?總不會是Lv5甚至更高吧?那樣的天才可是百年一遇啊……”
“不,Lv.1。”李慕勤搖頭。
一般來說,初入學院的超凡者,大都是以Lv.1的成績入學的,只有少數天才會以高等級Lv橫空出世,更有甚者出道即巔峰,震驚學院。
“那不是很普通嗎?有什么問題?”路惟靜不解,如果只是個普通的Lv.1學生,相關報告很快就寫完了。
“你來看一遍錄像就知道了。”
李慕勤播放了上午江禪機揮拳的錄像和成績。
“這成績……低空劃過啊,所以有什么問題?”路惟靜畢竟只是校醫,而且是一個剛喝了兩罐啤酒的校醫,酒意微醺的她沒有察覺到問題所在。
李慕勤指向一個數字。
“378處錯誤?”
“是的。”
“很好嗎?”
“不,差得離譜,我從沒見過這么差的數字。”
李慕勤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夕陽倒映在她的瞳孔里,令她的眼睛仿佛在灼灼燃燒。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打拳的姿勢會難看到那種程度,簡直就像是餓著肚子跑完馬拉松之后所打出的,有氣無力的一拳……但是,這樣錯誤百出的一拳竟然通過了測試,我很想知道,如果修正了這些冗余和錯誤動作,她能打出多強的一拳。”
話音未落,空易拉罐從她手里掉落,拳出。
路惟靜根本沒看清她的出拳動作,她的拳頭已經靜止在橡膠軟墊之前,距離橡膠軟墊僅有一毫米。
易拉罐落地的聲音響起。
顯示器上顯示的數字變了。
打擊力測試完成。
測試者體重65公斤,未檢測到打擊力。
揮擊過程中共有1個冗余和錯誤動作。
綜合判定:數據缺失。
“哦哦,很厲害嘛,又有進步了——我是說體重。”路惟靜鼓掌。
“想死嗎你?”李慕勤瞪了她一眼。
65公斤的體重放在女性身上聽起來很嚇人,但同重量的肌肉占的體積只有脂肪的1/3,李慕勤的體脂率相當低,65公斤的體重比大部分從不運動的女性更健美。
李慕勤若有所思,“像這樣靜態出拳還好,但是戰斗的時候,沒人會給你像這樣好整以暇出拳的機會。”
真正的戰斗不是揮拳表演,敵人不會給你站穩馬步專注出拳的機會,靜態出拳的錯誤降到零,或者接近于零,只是個開始。
在任何不利情況下、以任何姿勢都能打出完美無瑕毫無破綻的一拳,才可以邁向巔峰。
路惟靜酒意上涌,雙頰酡紅,神態愈發醉人,口齒漸漸不清,說話也更加沒有遮攔。
“喂!暴力女,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這臺綜合測試儀關于打擊力測試的部分,是按照‘那個人’出拳動作為模板而設定的,盡管她被認為是紅葉學院歷屆最強首席畢業生,她的拳術一直被武學學系奉為圭臬,但有沒有可能……其實她的拳術也并不完美?只不過我們在思想里把她神化了……”
李慕勤知道她想說什么,她想勸自己不要為了那個數字1而繼續拼命苦練,無時無刻不想將這個數字變成0,但已經好幾年沒有進展了。
但如果這個1本來就是……錯誤的動作呢?
硬要將1糾正為0,只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么想過的人不止路惟靜一個,連李慕勤也想過,但迄今為止,沒有人能夠在拳術上超越那個人,一個都沒有。
想要證明她并不完美,至少要拿出超越她的實力再說話。
才華的差距,總是令人無可奈何。
班里的第二名,頭懸梁錐刺股也只能考到第二,而班里的第一名,隨便學學就能輕松考第一。
李慕勤清楚地知道自己才華的上限,終其一生恐怕也無法追上甚至超越“那個人”,所以她選擇留校任教,也許可以教出能夠超越“那個人”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