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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驚弓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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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經歷過上門要債的人,無法想象被滿屋子的債主七嘴八舌逼債的可怕,各種尖酸刻薄的言語,推推搡搡動手動腳,在門上和墻上潑油漆,貼滿討債告示,甚至還有在門口潑汽油這種赤果果的恐嚇。

  還好他是男生,如果換成年輕妹子,恐怕借金XX系列18X小本子里的劇情就會成為現實……

  每次地址暴露被債主們堵門,江禪機只能灰溜溜地借尿遁或者屎遁從廁所逃跑,反正他沒什么行李。

  他對被他牽連的房東很抱歉,由于他的原因而導致房間被搞得一塌糊涂,想再租出去都要大費周章,但他有什么辦法呢?這是他的錯嗎?

  久而久之,青澀的他積累了一套不應是他這個年紀應該擁有的偵察與反偵察經驗,越來越嫻熟地隱匿行蹤,重中之重就是不能使用身份證。

  現代社會,很多東西都是聯網的,債主們之中有一些神通廣大的家伙,無論他用身份證租房、應聘打工還是買車票,最遲第二天就會債主們被找上門來。

  在一次逃跑中,他的身份證丟失了,因為上面的原因一直沒有再補辦。

  沒有身份證,在衣食住行的各方面肯定會遇到諸多不便,但他想活下去,終歸要有所取舍,相比于暴露行蹤被債主們圍追堵截,他寧愿當一個黑戶。

  說起來,雖然房東大嬸催房租的時候總像一頭狂怒的霸王龍,但既然肯收留沒有身份證又一直拖欠房租的他,其實她應該算是一個好人吧?

  一路逃亡,江禪機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被他牽連的各位房東,如果門口的快遞員真是債主偽裝的,那他就要在其他債主聞訊而至之前先行離開,至少不要令這里也被潑油漆、潑汽油。

  退一步說,無論快遞員到底是不是真的快遞員,任其在門口不斷喊他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好事,被樓內其他住戶聽見了,說不定就會輾轉落到債主們的耳中,畢竟住在這棟破舊公寓樓里的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人,很可能也背著債務。

  于是,江禪機一咬牙,對門外說道:“別敲了,也別喊了,馬上開門。”

  門外的喊聲和敲門聲終于止歇。

  江禪機走到門口,把心一橫,猛地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青年,手里抱著一個紙箱,穿著快遞員的制服,一臉不耐煩地瞪著江禪機,“這不是屋里有人嗎?為什么不開門?我嗓子都快喊啞了!”

  江禪機也上下打量著他,心里嘀咕:如果這是偽裝的債主,偽裝得還挺像……

  “對不起,太困了,剛才睡著了,沒聽見……”江禪機低聲致歉,目光在紙箱上瞟了一眼,陪笑道:“讓您久等了。”

  快遞員憋了一肚子氣,其他的快件都送完了,就剩下這一件,他想送完趕緊下班,省得明天還要特意來這偏僻的鬼地方再送一次。

  不過江禪機道歉的態度很誠懇,就算快遞小哥很生氣,也不好發作,只能自嘆倒霉,懶得跟江禪機爭吵,盼著趕緊簽收下班,回家洗澡解乏。

  “你是江禪機?”他例行公事般確認道。

  “是。”江禪機陪笑點頭。

  “簽一下。”快遞員板著臉指著簽收單的空白位置,并且遞過筆。

  江禪機依言簽上自己的名字。

  “筆。”快遞員瞪眼。

  “喔,對不起!”

  江禪機太久沒有收過快遞了,忘了把筆還給人家,險些順手裝兜里。

  快遞員接過筆和簽收單,把紙箱胡亂塞進江禪機的懷里,轉身就走,江禪機還能聽到他一邊走一邊小聲抱怨,無非是抱怨江禪機耳朵有毛病之類的。

  江禪機沒有生氣,畢竟是他故意磨蹭在先,耽誤了人家的下班時間,再說他早已習慣了債主們比這惡毒百倍的咒罵,他反而感覺一絲欣喜,這似乎是個真的快遞員。

  他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樓層內其他住戶的房門緊閉,沒人出來看熱鬧。

  廉價公寓樓里不是每個房間都住著人,而且租戶們一向是自掃門前雪,很少有人管閑事。

  他暗暗祈禱這個時間的租戶們都在外面上班,還沒人回到公寓,也沒人聽到剛才的喊聲和對話。

  江禪機抱著紙箱回到屋里,反鎖上門,把耳朵貼到門上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確認沒有人在樓道里走動,這才把目光落到紙箱上。

  紙箱上貼著的快遞單信息,在“發件人”一欄里寫著“杜紳”和“杜圣”這兩個名字,對江禪機來說是很陌生的名字。

  “收件人”一欄里確實寫著他的名字。

  “杜紳……杜圣……”他默念了幾遍。

  尼瑪……這不是“賭神”和“賭圣”的諧音嗎?

  他一下子明白了發件人的身份,不是別人,正是他那……腦子里進了水的父母。

  從他們選擇的這兩個化名,就能明白他們欠了一屁股債的原因了吧?

  以及他們宣稱要“東山再起”卻無法取信于債主們的原因——誰會相信兩個棄家逃跑的賭徒呢?

  江禪機淪落到今天的悲慘地步,距離餓死只有一步之遙,完全要歸咎于這兩個不靠譜的雙親。

  他氣得舉起紙箱,恨不得扔到地上然后狠狠跺爛!

  事到如今,他們居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

  憤怒和委屈充斥了他的胸膛,甚至連肚子都暫時不咕咕叫了,他把紙箱舉起了好幾次,最后還是沒有狠心把它摔爛。

  “姑且看看他們寄來的是什么……”他嘀咕道,“萬一是吃的呢?”

  其實他更希望寄的是錢,滿滿一紙箱的錢,但心知不太現實,快遞公司不可能答應郵寄大筆現鈔。

  嗤啦嗤啦。

  一想到紙箱里可能是食物,他餓狗撲食般撕開封條,打開紙箱。

  然后收獲了滿滿的失望。

  不是他期盼的蛋糕、點心、火腿、罐頭等充饑果腹的食物,僅僅是一瓶白色的飲料——大概是飲料吧,反正是用透明玻璃瓶裝著的,周圍用泡沫塑料以及廢舊報紙固定并作為緩沖,以防運輸途中震碎。

  一封信箋壓在瓶下,上面寫著他老爹的字跡:超級珍貴的隱身藥水。

  什么鬼?就算是寄一瓶特倫蘇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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