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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1 游戲坊曲,豪取萬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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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坊市中最熱鬧的地方莫過于一眾車腳鋪子,這些鋪子常備車腳馬力,穿梭于百坊之間送人送貨。有一些資本雄厚的鋪業,連周邊縣鄉的業務都已經開辟出來,甚至于穿州過府的長途運送。

  運通社便是京中實力與資本最為雄厚的車腳鋪業之一,整個關內諸多州縣的人貨往來都有覆及,甚至在河東以及東都都有著分鋪據點。

  然而這還只是人眼能見的一點淺相,運通社真正的覆蓋范圍遠比群眾們所見到、所猜估的還要更加的廣闊,從河北到江南、從隴右到遼東,其實都有線程涉及。

  這么廣泛的業務范圍,當然不是尋常民間商賈能夠經營起來。運通社背后所依靠的乃是故衣社龐大的人力資源,而在最上層也有照拂,其另一個身份就是內衛的外延組織。

  昨夜田少安睡得懵懵懂懂便被宮使從帷中拉起來,入宮拜受圣人指令。他對此自然不敢怠慢,面圣之后便在禁中內衛衙堂調度人手,天色剛剛放亮便換了一身民間時服,自大內穿過整座長安城,來到了位于城南通濟坊的運通社總鋪。

  運通社表面的東主乃是曾經擔任圣人親衛的蘇三友,隨著年齡漸長、技力已經不如壯年,賜給一個五品游擊將軍的散職歸坊生活,其實是撿起了故衣社相關的組織工作,把原本零散的車腳據點組織整理,建立了運通社。

  “時久不見,三友你可是越發的有京中豪客的富家翁姿態啊!”

  見面之后略作寒暄,望著中年發福、一身團錦袍服的蘇三友,田少安忍不住笑語打趣道。

  彼此雖然都是圣人最親近的心腹,但田少安官面身份過于敏感,尋常時節是不會入坊同故舊直接接洽。只不過這一次是圣人親自做的叮囑,而且態度也頗為嚴肅,田少安自然不敢怠慢,親自出動要在第一時間拿到最準確翔實的訊息。

  市井間歷練數年,蘇三友已經不復早年時的木訥寡言,變得精明干練,聞言后拍著日漸發福的腰腹嘆息道:“往年飲食油水寡少,發跡之后唯口欲一項收斂不住,讓二郎見笑了。”

  說話間,兩人便步入了堂中,抬手屏退了一干閑雜人等之后,蘇三友便指了指墻角幾個掛著銅鎖的箱籠說道:“昨夜得訊便連忙收撿雜報,相關事則便在這幾箱之內。”

  見蘇三友辦事得力,田少安也滿意的拍拍他肩膀,可是入前打開箱籠之后往里一瞧便傻了眼,只見箱子里塞著滿滿當當的文卷,幾個箱籠全都如此、無一例外。

  “你這、這就讓我如此向主上呈報?”

  瞧了瞧這繁多的文卷,田少安一臉無奈的回望站在一旁的蘇三友。

  蘇三友見他這神情已經忍不住樂起來,另從身后取出一個小一些的文卷遞了上去:“流言泄出的幾個源頭,已經初步的審察圈定。但社里文吏并不足用,擔心有所遺漏,所以盡數收聚起來,讓你再著員審察一番。也讓你們這些高貴官人見識一下坊曲下員日常辦事的勞累……”

  “都是為主上效忠盡力,你若羨我風光,轉日取代也可。”

  田少安聞言后便嘻嘻一笑,抬手鎖起幾個箱子,并用內衛專用漆條封起,運回內衛衙堂后自有專員審閱檢錄。

  他也并沒有急著離開,直在堂中便展開已經經過總結的資訊,發現消息的源頭主要來自東西兩市、平康坊三曲以及大雁塔附近的社戲場子等等。

  這倒也沒有什么可意外的,幾個地方都是人事匯聚、品流復雜的熱鬧地區,最適合聚集傳播一些資訊。眼下相關的輿情早已經在坊間發酵流傳開來,單單圈定源頭區域意義也不大,關鍵還是在這些地方準確的摸查出起點人事。

  這一點運通社也并沒有讓人失望,東西兩市鋪業太多、社戲場子出入頻繁,唯在平康坊這風月地查找出了一個準確的源頭據點。

  “金窟?這是怎樣的名號?莫非館里營業不是皮肉物事,都是鑲金嵌玉?”

  田少安看到這里,忍不住低笑一聲,說了一句葷話。

  蘇三友入前看了一眼便搖頭道:“這金窟鋪子可不是什么伶人館堂,是一座經營斗雞的寮社。聲勢很不弱的,幾場諸坊聯斗的頭籌都是這家雞寮拔得,京中許多豪貴子弟都在這里寄養、挑選斗雞。”

  唐人好勝愛斗,凡所事物幾乎都要分定出一個高下,斗雞這項戲鬧也是源遠流長、經久不衰。所以京中出名的幾座斗技場,言之日進斗金也不為過,直接號以金窟,倒也名副其實。

  “這金窟斗雞場,明在的主人名叫葛祿,長安縣人氏,舊是甘泉府的老府兵。但其暗在卻另有主家,是一個坊號城南王六的少壯。”

  蘇三友主持著坊間耳目組織,對坊間人事自然極為熟悉,只要入了運通社視野、需作留意的人事,少有不被查個通透的。

  “城南王六,這不是王仁皎家中長丁?作此坊號,還是自詡馮五后繼呢。”

  雖然王仁皎自以為于世中寂寂無名,但田少安等從微時追從圣人發跡的這些故舊老人們對他這個半道相棄的叛徒還是印象很深刻,只是平素乏甚交際,也全無來往。但像田少安這種專司內衛刺探情報的,對其親黨家事也并不陌生。

  王仁皎這個兒子很能折騰,在坊里頗成氣候,只從這個坊號就可見一斑。馮五馮延嗣乃是市井坊間幾十年一出的傳奇人物,不知被多少坊間少兒游俠視作人生偶像,其人作此對標,也是很有一番雄心的。

  但對熟悉王仁皎際遇的人而言,聽到這些事跡也不免心懷感觸愧嘆。若當年王仁皎不是意志不堅定、急功近利,到如今必然也是朝中顯在的大員,其家門長丁嫡子又何須對標坊中的豪杰,哪怕在京中最頂級的紈绔子弟中也是一個風云人物。

  但眼下田少安卻無暇雜思感慨,運通社這里查出了王仁皎的兒子似乎有涉于事,他頓時便意識到這件事似乎不簡單。

  內衛當中最核心的機密里,有關臨淄王一家人事專設一檔,王仁皎父子也一直列在檔中。此事唯最機密幾人知曉,哪怕蘇三友這個執掌外司的頭目都無知此事。

  眼下田少安也不便向蘇三友解釋,略作沉吟后他便說道:“有沒有門路安排我去這斗雞場親自走上一遭?”

  “此類坊間熱場,都有耳目插視,只要你自己不露出破綻、為人見知,去看上一眼也無不可。”

  蘇三友聞言后便點了點頭。

  “那還是要裝扮一下!”

  田少安聽到這話便又說道,他作為執掌內衛圣人親信,也算是一個知名人物。雖然直接交際往來的俱為朝中勢位顯赫的高官,并不會現身坊間戲鬧場所,但也保不住一些權貴子弟窺見行蹤。

  內堂一番收拾,田少安再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虬髯半掩臉龐的粗豪壯漢,一身華麗到俗氣的錦袍并諸佩飾,對鏡自望都覺得迥異平日。

  “這一身裝扮用過之后記得還回來,價值百十緡呢!”

  蘇三友見田少安還在埋頭往手指上套著玉環,忍不住發聲提醒道。

  田少安聞言后不無尷尬,指了指自己脫下的衣袍忿聲道:“我這一身也是外苑出產的精裝,不比這身披掛價廉!老子已經是這樣顯赫人物,還會貪取你些許衣料!”

  “這可說不準,你們內衛侵取了社里多少車馬?每次催要只是推諉……”

  蘇三友卻不相信田少安的誠信,并順勢說道:“年中盤庫的時候,如果再不交割清楚,可不要怪我要直奏主上!”

  “如淵似海的交情,全被你這守財奴給敗壞了!走了……”

  田少安自知理屈,待回頭見蘇三友正捧著圖標細心記錄他所借用事物,更是一臉的忿忿,搖頭擺手便往門外行去。

  再從通濟坊抵達平康坊,時間已經將近正午。平康坊風月戲鬧俱在三曲,而北曲則是一些雜戲主要聚集所在。

  此處格調不似中南兩曲那么雅致,伎女們凡所營生主要便是純粹的皮肉勞累,盡管還是大上午時分,街巷間已經站滿了攬客的婦人。

  田少安平日都要謹慎言行,極少有機會出入這樣的場所,眼見到街曲內鶯鶯燕燕、左右傍道,熱情的入前招攬討好,頓時便感覺自己的青春仿佛又回來了。

  如果不是隨從兩人低聲提醒,他怕是要忍不住移步街旁的館堂中、嘗一嘗內供的茶酒甘不甘甜。

  好不容易用極大的克制力走到街尾,抬眼便見到一個用五彩繽紛的羽毛所裝飾的華麗門臉,正是此行的目的地金窟斗雞場。

  盡管還沒到生意最興隆的傍晚入夜,但這斗雞場門前已是車馬眾多,足見行情之火爆。田少安抬眼望去,已經見到幾個有些面熟的紈绔子弟被豪奴簇擁入內。

  他并沒有從正門進入其中,而是在側方小門等候片刻,自有場中一名管事將他接引入內。這管事自然就是運通社安插在此的耳目,接引間便將內中人事情況講述一番。

  田少安這一身浮夸裝扮,哪怕在豪客云集的斗雞場也頗為醒目,一望可知是又愛面子又不差錢的客人。但見身邊已經有了引路者,其他管事仆員們也只能止步退讓。

  這斗雞場門面不大,內里卻有乾坤,乃是幾座宅邸聯通擴展。按照客人的財力地位,斗雞場也分為不同的等級。

  那管事將田少安引到一處下以圍墻、上覆氈帳的場中,便小聲說道:“仆所能引送最近內堂便是此處,左側有曲廊可以直通內里,觀見人事……”

  他這里還未介紹完畢,周遭一些仆員們已經往外奔走起來,還有人呼喊道:“六郎來啦!”

  田少安見趕場正巧,便擺手吩咐管事不必再理他,趁著眾人出迎之際,帶著隨員們來到管事指定的位置坐定,由此探身俯瞰,正能見到內堂里的人事出入。

  這會兒場上正有兩只斗雞在激烈纏斗,田少安剛一坐定便有人上前招徠投籌,他往腰囊間一摸,臉色頓時有些尷尬,光顧著打扮裝上一把揮金如土的豪客,卻連隨身的一些財物都落在了通濟坊里。

  眼見那斗雞場仆員殷勤中態度已經透出幾分古怪,田少安自覺尊嚴受到了觸犯,抬手直抓隨員腰囊甩過去。那仆員細細一點,又抬頭不失尷尬的微笑道:“敬告貴客知曉,此處斗場落籌需滿百緡……”

  三人湊了一番,浮錢尚且不滿百緡,最終還是仆員貼心提醒道:“貴客如此氣度,筆寫落籌,之后再著家人會賬、入柜拿取籌彩即可。”

  田少安少時不過坊間尋常人家,自沒有機會出入這種豪奢場合,顯達之后就更加不會折節入此,一番精心裝扮卻不想在此時露了怯,一時有些氣惱,提筆寫了張一千緡的籌碼落注,并解下腰間佩飾作為信物。

  待到那仆員驚喜離開,他才忍不住望著兩個隨員抱怨道:“內衛顯赫武營,祿料支給豐厚,你們卻如此寒愴,百十緡浮錢都拿不出,累我丟臉!”

  兩人聞言后只是干笑,內心里有無吐槽便不得而知,而田少安仍忿忿道:“歸去一定要進言主上正該京中此業,百緡資財已經足支五口之家一季料用,在此卻連一籌都落不下,實在過分!”

  且不說田少安這里忿忿計議,外間王守一已經在群眾簇擁下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內堂。田少安落下重籌,正緊張的看著場上斗雞情景,被隨員手臂搗了一把后,這才醒悟過來轉頭望去,一望正望見王仁皎正同兒子一起入堂。

  今天來的正巧,父子兩人竟都入此,田少安心里暗喜,已經開始盤算稍后再著那眼線仔細打聽訊息。正在此時,剛才勸他落籌那仆員又入前說道:“恭喜貴客,落籌得中!下一場將要開始,貴客要不要專選斗雞?”

  “不必,繼續替我去下。”

  田少安入此當然不是斗雞,贏了一把后算是小具本錢,欣喜之余,直接擼下手上一枚金指環丟給仆員,著他代替打理,腦海中卻仍思計正事。

  不說場棚中暗窺的田少安等人,王仁皎父子入堂之后,便屏退了其他閑人,只留下了幾名親信。

  這會兒王仁皎才說道:“我新往大王府上拜會,他對坊間熱情很是欣喜,贊你辦事得力。”

  “本就幾樁尋常的小事,我若辦不好的話,那不是自打自臉。阿耶你也不用勞累腿腳的勤走,近日我要勤練武藝、補一補韜略策論,才能從容應舉。今年武舉要在東都進行,眼下各事都要趕程起來。請阿耶你回告大王,若不是什么要緊事務,也不必再來煩擾我……”

  聽到兒子大大咧咧的回答,王仁皎不免搖頭苦笑,轉而又正色道:“你可不要以為這是一樁小事,事關通連外蕃的邊略大計,不知多少顯赫人物用心關注,否則大王也不會這么上心!今次來尋,除了大王嘉許之外,還是要告誡你切記隱在事后,不要浮露在表面上被人察知是你在操控輿情……”

  “阿耶放心吧,我有輕重分數。如果今天不是要接待幾位新識的朋友,我都根本不會入此。至于凡所受命者,也都是能托性命的義氣兒郎。別說根本不會違觸大忌,就算有涉官非,他們也不會把我招認出來,畢竟不久后我便要應舉官身了!”

  王守一環顧堂內眾人,一臉自信的說道。

  留在堂中的幾人,包括剛才接引田少安進入斗雞場的那名管事,這會兒也都將胸膛拍得砰砰響,一再表示絕不會將門內的秘密濫說于街曲之中。

  父子兩還在共親信們繼續對話,又有仆員入前稟告道:“六郎交代要款待的賓客,已經入場了。”

  王守一聞言后便站起身來,對父親笑語道:“日前奚王邸中,我結識一個身份不俗的趣人。他并不是坊里的閑漢,乃是京營在職的軍官。我想著應舉之后、同為官身,或許就是未來同司的伙伴,所以同他約定后續交際,阿耶要不要來見上一面?”

  王仁皎也欣喜兒子開拓人面交際,再聽到乃是京營的將官,頓時也一臉興趣的點頭說道:“那倒可以見上一面。”

  一群人又起身出堂,那名管事特意繞道場館中,視線尋找見田少安正安坐看席中,微微頷首、打了一個眼色后便又匆匆行出。

  來客三人俱身材高大、胡態濃厚,其中一個正是王守一在奚王府上結識的靺鞨人祚榮。王仁皎雖然一同迎出,但在得知祚榮的準確身份后,臉上的熱情便淡去許多。

  昔年契丹作亂,東胡諸部皆深受連累,除了一個逆勢上揚的奚族外,其他的勢力都有削弱,特別是靺鞨人,此前更險些被宋璟滅了族。當然靺鞨人在朝還有大將李謹行一脈,但其他族裔卻都式微,哪怕祚榮家世曾經是靺鞨大酋,如今也早已經風光不再。

  祚榮一個小小的京營別將,已經難入日常出入王邸的王仁皎法眼。但跟隨同來的兩人,卻也各自有些身世,讓王仁皎又恢復了熱情。

  兩個人一個是黨項羌拓拔部的族子,另一個則是鐵勒同羅別部的沙陀人,一個進京參加武舉,另一個則就要不日之后跟隨征北大軍北出磧口。各自族裔眾多,勢力不失,都是入唐的實力胡酋,同祚榮的落魄自不相同。

  原本祚榮也是很難同這兩人搭上交際,雖然都是入唐胡人,但一個東胡、一個西蕃,彼此人脈風俗殊異,很難玩到一處。

  但他當日求告奚王無果,卻在奚王府上結識了王守一,因此隱隱的與臨淄王扯上幾分瓜葛。借由這一點,才同兩名胡酋少壯有所往來,此番應邀來見王守一,把兩人一并拉過來介紹結識,也是從兩方都給自己漲了面子。

  得知那黨項人拓拔承野也和他一樣將要參加洛陽武舉,王守一自是一臉欣喜,拉著對方交流起籌備應舉的心得,交流的氛圍很是歡快熱鬧,一行人便直往另一處斗雞場而去。那里并不對外開放,只是王守一招待親朋至交的場所。

  一行人坐定后,少不了斗雞戲樂。王守一一邊介紹著斗雞的心得,言語中也不無賣弄自己在坊間、在官面的人脈影響,雖然說平日里他并不以攀附臨淄王為意,但在講到與臨淄王的交情時,看到新朋友們羨慕的眼神,也是不免洋洋得意。

  一行人言談正歡,突然有人入前匯報道:“六郎,別場有一客人實在妖異,次次落籌都中,已經積得博彩八千余緡!”

  “沒見到我在招待客人?什么樣的事情不能自己處理!”

  王守一聞言后便有些不悅,皺眉呵斥一聲,但王仁皎聽到這數字則有些肉疼,連連說道:“還是去看上一眼吧,下事者不是自己營生,處事總不夠用心機靈。”

  祚榮等幾名客人也連連勸告,王守一則仍老神在在道:“開場納籌,輸贏憑運。每日鴻運客人不知幾多,總不能只見人冷臉、不見人笑顏。小弟我這處場館能夠常年營生,自然不怕運勢刁邪之類。只怕他不肯落籌入場,卻不怕他連贏豪取!”

  口中雖然這么說著,但他還是轉頭吩咐道:“給那豪客安排一場專斗,一定要讓他盡興!”

  所謂專斗也是一種術語,安排一些表面看似光鮮、實則實力馬馬虎虎的斗雞供其挑選進行賭斗,往往客人自覺運勢正旺,盲目相信自己的運勢眼光,一旦繼續下去,往往都是贏走多少全要吐回來,甚至還要搭上更多。

  “還是我跟去看一看罷。”

  王仁皎并不清楚兒子的經營細則,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跟隨報信者一同走出來,往那連贏的客人所在行去。

  場館中,當聽到仆員來告自己已經贏了近萬緡的時候,田少安也有些發愣。他久坐半晌一直在思忖事情,連看都沒認真看過,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贏的。

  不過他心里也明白,自己贏了這么多必定會受到特殊的關注,心里便生出了去意,特別在見到王仁皎正在仆員引領下向此匆匆行來,更是心中一警,直接起身道:“今天只是隨性玩耍,也沒準備拿取重貨。給你一處地址,明日去新昌坊一館邸交付。一筆外財,散去有益,支你兩成利水作腳力錢。”

  那仆員聽到這話,更是欣喜不已,連連躬身道謝。類似的情景也是慣常,畢竟能參與這種豪賭的也不是什么簡單人物,沒有必要強求當面錢貨繳清,斗雞場如果想賴賬,只需招惹上兩三個不能輕松擺平的客人,這名頭也就臭了。

  當王仁皎來到這里的時候,只見到田少安揚長而去的背影,他劈手奪過仆員緊握在手中寫著地址的紙條冷笑道:“有根腳去處那就最好,邪運也罷、陰計也罷,總要探明了根腳,這彩錢送出的才甘心!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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