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持人手中拿到了那一沓獎金后,易敦已經沒心思去聽接下來主持人說什么了。
天色已經見黑,易敦沒敢耽擱,生怕父親擔心,徑直回家去了。
回到家以后,父親已經是做好了一桌飯菜,桌上甚至擺著一瓶東山大曲酒。
“回來了?洗洗手,咱爺倆今晚喝點。”父親易業正一下午也是想開了。
高考雖然考砸了,可以后像自己這樣當個工人,不也一樣能過上安穩日子。
不求大富大貴,能過上安穩日子也不錯。
“爸,你看看這是什么?”易敦將那一沓幫著紅綢帶的毛爺爺亮在了父親眼前。
易業正面色立馬嚴肅起來:“哪來的?”
“撿來的?!你怎么沒等人家失主來認領,這么一筆錢丟了,人家該有多急。”
易業正原本以為自己兒子在外面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搞來這么多錢,可轉念一想,易敦的秉性自己再清楚不過,絕不是那種為非作歹的孩子。
所以撿來便是唯一可能的解釋了。
東山省民風淳樸,易業正雖說沒受過太高的教育,可也知曉拾金不昧的道理。
易敦連忙搖頭,將今天自己參加馬拉松的事情仔細的講了一遍。
聽的易業正嘖嘖稱奇。
“光是跑步就能拿錢?你這是碰上傻子了吧?”
“這筆錢算是天降橫財了,我給你存下來,將來給你娶媳婦兒。”易業正笑道。
他也沒想太多,只覺得自己兒子碰上了傻子,白“撿”了五千塊錢。
“爸,我先去洗個澡,渾身臭汗,等洗完再吃。”眼下正是大夏天,易敦下午跑了四十多公里,可想而知身上有多難聞了。
洗手間里,剛脫下黑色T恤,易敦差點給嚇癱在地。
只見自己倆咪咪頭周圍全都是血跡……
剎那間易敦臉都綠了,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怪病?!
咪咪頭吐血?這是個什么鬼……
下午跑步的時候,易敦就覺得咪咪頭疼的厲害,當時光顧著高興了,也沒想太多。
現在仔細想想,很可能是因為自己一直跑動,咪咪頭跟衣服一直摩擦,所以才導致眼下這種窘狀。
因為穿的是黑色T恤,所以易敦一直也沒發現這事兒。
之前體育老師講過馬拉松,但是不可能提咪咪頭的事兒,要是提了的話,估摸著女生們舉報夠他喝一壺的……
不僅僅咪咪頭流血了,易敦脫鞋后,發現前后腳掌也是起了密密麻麻的燎泡。
“看來這錢也沒那么容易賺啊……”易敦心中苦笑道。
洗過澡后,爺倆上桌吃喝起來。
易敦母親去的早,這些年爺倆相依為命很是不容易,不過現在易敦也是長大成人了,往后的日子想必能過的輕松一些。
松陽體校,校長辦公室。
“老馬,都這個點兒了,你打電話讓我留下來,是今晚準備招待我?”松陽體校校長羅建軍笑道。
站在羅建軍對面的人,要是易敦在這里一定能認出來,正是今天馬拉松比賽的裁判馬善勇。
“校長,我要是沒大事兒,肯定也不敢留你。”
“說出來你都不敢信,今天我碰上個長跑天才,天才中的天才!”馬善勇面色激動的說道。
羅建軍一聽頓時也來了興趣,他之所以暑假這個點兒還留在學校,正是在為招生的事情發愁。
松陽體校全稱是松陽市體育運動學院,前些年只是個中專院校……
中專院校幾乎沒有任何門檻,初中畢業幾乎只要是給錢就能上。
而這兩年松陽體校趕上好政策,已經是提成了大專院校。
即便升了級,其實性質也沒什么太大的變化,本地人還是瞧不上這所名聲不佳的學校。
基本上沒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沒多少家庭會送孩子進松陽體校,在他們看來這松陽體校幾乎等同于小混混的聚集地。
哪怕是送到電大或者衛校去上學,也好過松陽體校。
究其原因,實在是松陽這座城市太小了,位列東山省倒數第一。
即便是有些天賦不錯想上體校的學生,也會去省會或者大城市的體校,絕對不會考慮松陽體校。
沒有像樣的生源,松陽體校自然是一年不如一年。
培養運動員并非是體校的唯一宗旨,可主要任務還是跟運動員脫不開關系。
要是一所體校連著很多年無法出現什么像樣的運動員,那這些校領導肯定是別想升職加薪了。
現在聽馬善勇說碰到田徑天才了,羅建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趕緊說說怎么回事,我正在為這事兒發愁,今年的新生好像一個能拿出手的都沒有,過倆月的省大學生田徑錦標賽,我們估計會很難看。”
馬善勇沒有賣關子,直接將今天馬拉松的所見所聞告知了校長羅建軍。
聽完以后,羅建軍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可能!”
“松陽真有這種天才?沒有接受過任何專業訓練,馬拉松跑出了超過一級運動員的成績?!”
“關鍵這小子只有十八歲?!”
第一時間羅建軍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馬善勇口中的小子給搞到松陽體校來。
“這小子叫什么名字?趕緊讓招生辦聯系上他,想辦法給我搞過來。”羅建軍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馬善勇立馬面色尷尬起來,今天光顧著興奮了,竟然最后忘了詢問那小伙子的姓名。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不知道人家姓名,老馬,我不管,這小子你必須給我搞過來,這個暑假就算你挨家挨戶的排查,也必須給我找到這小子!”羅建軍臉色漲紅說道。
馬善勇連忙擺手:“挨家挨戶排查倒是不至于,雖說我不知道姓甚名誰,可我留了他們家的電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情況。”
“那趕緊打,現在就當著我面打,趕緊問清姓名和地址,有可能的話,今晚最好就把這事兒給搞定,防止夜長夢多!”羅建軍焦急催促道。
這樣一個出色的田徑苗子,他可不想讓其他城市的體校捷足先登。
剛跟父親吃完飯的易敦,正看著新聞聯播,家里的座機響了起來。
“你好,哪位?”易敦接了電話。
片刻后,易敦面色古怪的掛了電話。
竟然是今天的馬拉松裁判打過來的電話,電話里非得要今晚就來易敦家里拜訪。
語氣焦急無比,仿佛不來易敦家里的話,立馬就要地球爆炸。
如果不是認識的話,那易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地址告知對方。
可現在畢竟認識了,易敦可以明顯感覺到這裁判沒什么惡意,索性就將地址告訴了對方。
“爸,一會可能有客人上門。”易敦將裁判要上門拜訪的事情告訴父親。
父親易業正沒有拒絕,在他看來,多結交一些這種有能耐的人,對易敦未來肯定是有好處的。
“拿到地址了,真的要今晚就去登門?”馬善勇感覺校長有些太急了,這么火急火燎的登門,碰上那戒備心強的,興許會被認作是騙子。
“沒錯,趕早不趕晚,我記得社會體育學院的易老師老家是羅陽縣城的,你趕緊給易老師打個電話,讓他跟你一起去,省的被人當成騙子。”
“趕緊去辦吧,開學校的車去,務必今晚就把這件事兒給辦妥了。”羅建軍現在都恨不得親自出馬。
可自己怎么說也是一校之長,大半夜跑到人學生家里招人,傳出去也不好聽。
馬善勇點點頭,立馬又是給羅校長口中的易老師打了電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