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內。
  曹正淳向李祀稟報太后動向。
  “母后去了刑部大牢啊......”
  李祀端坐在龍椅寶座之上,陷入沉吟。
  曹正淳見狀,低聲道:“陛下,如今,安陽長公主被關在刑部大牢之中,太后恐怕是去看望安陽長公主了......”
  一般來說,太后不會走出皇宮。
  更別提去刑部大牢這種地方了。
  唯一能讓太后這么做的,只有被關在大牢之中,等待流放的安陽長公主了。
  曹正淳目光一閃:“陛下,需要老奴阻止太后嗎?”
  在曹正淳看來,若是讓太后見到安陽長公主的慘狀,極有可能為安陽長公主向皇帝求情。
  只是,李祀已經下了圣旨。
  這個時候,若是取消對安陽長公主的流放,天子威嚴何在?
  因此,曹正淳干脆直接阻止太后與安陽長公主的見面。
  這樣,既能避免太后可憐安陽長公主,又能暗示太后,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
  李祀聽到曹正淳的話,起身走到長生殿外。
  曹正淳跟在李祀身后,絲毫沒有東廠督主的氣勢,反而像一個卑微的奴仆。
  李祀望向長生殿外:“母后既然想看,就讓她去看吧。”
  “不用阻止。”
  李祀話音剛落,曹正淳躬身道:“遵旨。”
  既然皇帝已經有了決定,曹正淳自然不會再多言半句。
  “啟稟陛下。”
  曹正淳突然想到什么,繼續說道:“老奴派去跟著罪臣元載的督衛傳回消息。”
  “挖掘一事,已經有了新的行程。”
  “他們按照罪臣元載指示的位置,目前已經挖到了價值數萬兩的玉器金器.......”
  曹正淳立即稟報剛剛收到的信息。
  “哦?”
  “是嗎?”
  李祀心里升起幾分興趣。
  “多派點人去看著。”
  李祀掃了眼曹正淳,隨意說道。
  “遵旨。”
  曹正淳領旨退出皇宮。
  長生殿外,李祀望著充滿皇家威嚴的皇宮,心里思索著,如果真的挖到了八千萬兩白銀,該如何處置元載......
  元載擅自挪用了國庫,犯了大忌,這宰相之位,是不可能讓他重新擔任了。
  除了宰相之外,這朝堂之上,又有哪個官職,比較適合呢?
  李祀默默的考慮著。
  不管是能力還是手段,元載肯定有,否則他也不會爬上宰相之位。
  可具體如何用元載,怎么用元載,還需要慢慢考慮.....
  刑部。
  太后親自來到刑部,直接驚動了刑部尚書。
  “見過太后。”
  刑部尚書躬身行禮道。
  “不知太后來此,有什么事?”
  刑部尚書小心翼翼的問道。
  太后望著刑部尚書,開口說道:“哀家過來,是想看一眼安陽。”
  “安陽長公主?”
  刑部尚書心里一驚。
  按照規矩,安陽長公主犯了天子忌諱,若無天子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
  但此刻來的人是太后......
  作為皇帝的母親,太后的地位可想而知。
  “太后,能否稍等片刻,臣要請示陛下...”
  刑部尚書硬著頭皮道。
  若是直接將太后放進去,萬一引起皇帝不滿,他刑部尚書的下場......
  太后聞言,倒沒什么意見。
  太后也知道,如果皇帝不同意,沒有哪個臣子敢讓他進去。
  與其如此,倒不是敞亮一點。
  太后并沒有想到,在她離開永安宮后,東廠的人就已經將這事告訴曹正淳,曹正淳第一時間入宮,稟報陛下。
  自始至終,太后的行蹤以及目的,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很快。
  刑部尚書返回,望著太后,微微躬身道:“太后這邊請。”
  片刻之后。
  太后見到了關在刑部大牢最底層的安陽長公主。
  安陽長公主神色極為消沉。
  安陽長公主被關入刑部大牢后,倒沒人敢為難她。
  不管怎么說,安陽長公主身具皇族血脈。
  連刑部尚書,面對安陽長公主,也是極為客氣。
  安陽長公主之所以這樣,主要是心靈上的打擊。
  她安陽長公主身受先帝寵愛,在長安之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想過自己會淪落到流放邊關這個結局?
  “安陽......”
  太后望向安陽長公主,輕嘆一聲。
  安陽長公主看到太后,眸子中浮現一絲生氣。
  “太后。”
  “太后救我啊!”
  安陽長公主爬到囚牢邊上,痛哭流涕道。
  安陽長公主心里清楚,天子既然當著朝堂群臣的面,宣布對她的審判,那便幾乎不可能更改。
  否則,天子威嚴何在?
  唯一能讓皇帝改變想法的人,只有太后。
  太后作為當今天子的生母,若是太后愿意出面,為她求情,皇帝至少會考慮......
  “太后救我!”
  “安陽知道錯了!”
  安陽望著太后,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太后臉上浮現一絲為難。
  “安陽,我知道你此刻的感受。”
  “只是,你自己做的那些事,確實觸犯了大唐律法,你就算求我,也沒用啊......”
  太后話音剛落,安陽立即說道:“有用,其他人沒用,可太后若是愿意去陛下那,為安陽求情,那便是有用。”
  “還請太后看在安陽自小喪母上,救救安陽一次。”
  “安陽保證,以后再也不會犯那種錯誤了...”
  安陽長公主快速說道。
  安陽長公主望向太后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安陽...”
  太后伸出右手,摸了摸安陽的腦袋:“你說的這些,哀家做不到。”
  “哀家雖然是太后,可哀家能插手的地方,只有后宮。”
  “陛下對你的懲罰,哀家無法過問,也沒有資格過問。”
  太后說道這,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大唐立國以來,有一條祖訓,后宮不得干政!”
  “若是哀家因為你的事,跟陛下求情,干擾陛下決定,讓陛下左右為難,那便是有違祖訓。”
  “要真是那樣,哀家百年之后,有何面目去見先帝?”
  “安陽,后宮不得干政!!”
  “這是祖訓!”
  “希望你能理解哀家!”
  “哀家之所以過來,只是看在你母親份上,送你一程。”
  “至于其他事,哀家無能為力!”
  安陽長公主聽到太后的這些話,只感覺到天旋地轉,萬念俱灰。
  此時此刻,安陽哪里還不知道,自己流放的結局,已經注定。
  普天之下,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陛下的決定。
  哪怕她是當朝太后,天子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