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盡力，“漢斯說道。
秦淵站起身，正要離開辦公室，突然，窗外一道黑影閃過。
那是一個人影，從上往下，以極快的速度墜落。
秦淵的瞳孔驟然收縮。
“有人跳樓！“秦淵大喊一聲，沖出了辦公室。
漢斯愣了一下，也趕緊跟了出去。
秦淵在走廊里狂奔，同時在耳麥里大喊：“所有人注意，會議中心有人墜樓！李剛、馬駿，你們守住張威，不要讓他離開！周峰，調出外圍監控！陳曦，跟我來！“
“收到！“耳麥里傳來隊員們的回應。
秦淵沖向樓梯，從六樓的辦公室一路狂奔而下。他的速度極快，幾乎是跳躍式地下樓梯，每次都跨過好幾級臺階。
一樓、大廳、外門——秦淵沖出會議中心，來到大樓外面。
他看到了。
在會議中心東側的草坪上，躺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男子，穿著深灰色的西裝，臉朝下趴在地上，身下是一灘刺目的血跡。從墜落的姿勢和血跡的范圍來看，這個人毫無疑問已經死了。
周圍已經聚集了一些人，有的在尖叫，有的在打電話，還有的只是呆呆地看著。
秦淵快步走過去，推開圍觀的人群。他蹲下身，仔細查看死者的情況。
男子大約三十五歲左右，高加索人種，應該是歐洲人。從身體扭曲的程度和血跡來看，他應該是從很高的地方墜落的，至少是十層樓以上。
秦淵沒有移動尸體，而是仔細觀察周圍的情況。草坪上除了血跡，沒有其他明顯的痕跡。抬頭看向會議中心，這是東側，那邊最高是二十層。
這時，陳曦和漢斯也趕到了。
“天哪，“漢斯臉色煞白，“這是怎么回事？“
“從樓上掉下來的，“秦淵說道，“馬上打電話報警，另外疏散圍觀人群，保護現場。“
“好，好的，“漢斯顫抖著拿出手機。
秦淵站起身，對陳曦說道：“去查一下這個人的身份，看看他是不是參會人員。另外，讓周峰調出東側大樓的所有監控錄像，看看這個人是從哪一層掉下來的。“
“是，“陳曦立刻用對講機聯系周峰。
幾分鐘后，會議中心的保安人員趕到，開始拉起警戒線，疏散圍觀群眾。
秦淵重新蹲下，更仔細地觀察尸體。他注意到，死者的雙手上有一些擦傷，指甲里有污垢。褲腿也有些破損，膝蓋位置有摩擦的痕跡。
這些細節很重要。
秦淵拿出手機，拍下了幾張照片。雖然他知道警方很快就會到達，會有專業的法醫進行檢查，但他還是習慣性地記錄下自己看到的一切。
“秦先生，“陳曦跑了回來，“周峰說監控顯示，這個人是從二十樓的天臺掉下來的。他十分鐘前進入了通往天臺的樓梯，然后就.“
“十分鐘前？“秦淵皺眉，“那就是中午十一點四十左右。“
“對，“陳曦點頭。
秦淵思索著。十一點四十，那時候會議還沒開始，大部分人都在大廳里社交或者休息。
“查到他的身份了嗎？“秦淵問道。
“查到了，“陳曦拿出一份打印的資料，“他叫托馬斯·韋伯，德國人，四十二歲，職業是軟件工程師。他是作為某家德國科技公司的代表來參加會議的。“
秦淵接過資料，仔細看了看。資料上有托馬斯的照片，確實是地上的這個人。
“他是一個人來的嗎？“秦淵問道。
“不，他跟公司的另外兩個同事一起來的，“陳曦說道，“另外兩個人現在在會議廳里。“
“把他們找來，“秦淵說道，“還有，查一下托馬斯今天早上的行蹤，他什么時候到的會議中心，去了哪些地方，見了什么人。“
“明白，“陳曦轉身離開。
這時，警笛聲響起。兩輛警車快速駛來，停在會議中心門口。
六個警察下了車，為首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警官，身材魁梧，留著小胡子。
“我是日內瓦警察局的督察，米勒，“警官走過來，出示了證件，“誰是第一目擊者？“
“是我，“秦淵說道，“我看到有人從樓上掉下來，立刻跑過來了。“
“你是什么人？“米勒上下打量著秦淵。
“我是會議的安保顧問，“秦淵說道。
“安保顧問？“米勒皺眉，“那你應該防止這種事情發生，而不是在事后出現。“
秦淵沒有反駁，只是平靜地說道：“我會配合警方的調查。“
米勒沒有再說什么，走到尸體旁邊蹲下，仔細查看。
“從高處墜落，當場死亡，“米勒站起身，對身邊的警察說道，“通知法醫和技術人員。另外，上去看看天臺，看有沒有什么發現。“
“是，督察，“兩個年輕警察轉身跑進大樓。
米勒轉過身，看著圍觀的人群，“所有人都散開，這里是犯罪現場，不許靠近。“
“犯罪現場？“漢斯驚訝地說道，“督察先生，這不是意外嗎？“
“現在還不能確定，“米勒說道，“在調查清楚之前，任何可能性都存在。“
十分鐘后，法醫和技術人員到達。法醫是個年輕的女性，戴著眼鏡，看起來很專業。她蹲在尸體旁邊，開始進行初步檢查。
又過了十分鐘，兩個上去檢查天臺的警察回來了。
“督察，“其中一個警察說道，“天臺上有發現。“
“說，“米勒說道。
“天臺的護欄上有攀爬的痕跡，而且我們在護欄旁邊的地上發現了這個，“警察拿出一個證物袋，里面是一張紙。
米勒接過證物袋，打開來看。那是一張折迭的信紙，上面用德語寫著一些字。
“這是遺書，“米勒說道，“讓翻譯看看。“
一個會德語的警察接過信紙，念道：“我很抱歉，我無法繼續下去了。工作的壓力、生活的重擔、看不到未來的絕望，都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試過堅持，但我真的太累了。請原諒我的自私，對不起我的家人。托馬斯。“
聽到這里，米勒點了點頭，“典型的自殺遺書。“
他轉過身，對手下說道：“初步判斷是自殺。繼續調查，確認死者身份，聯系家屬。“
“等等，“秦淵突然說道。
米勒看向秦淵，“你有什么問題嗎？“
“我認為這不是自殺，“秦淵說道。
“哦？“米勒挑了挑眉毛，“你有什么依據嗎？“
“幾點，“秦淵走到尸體旁邊，指著死者的雙手，“首先，你看死者的手上，有新鮮的擦傷，指甲里有污垢。這說明他在墜落前有過掙扎或者攀爬的動作。“
“這很正常，“米勒說道，“很多自殺者在最后一刻會后悔，會試圖抓住什么東西。“
“但你看這些擦傷的位置和方向，“秦淵繼續說道，“如果是他自己攀爬護欄，然后后悔要抓回來，擦傷應該在手掌內側和手指內側。但這些擦傷在手背和手指關節上，這說明他是在抓住什么粗糙的表面，而且是被動的，不是主動攀爬。“
米勒沉默了，顯然在思考秦淵的話。
“第二點，“秦淵指著死者的褲腿，“你看他的膝蓋位置，有明顯的磨損和泥土。一個打算自殺的人，會先跪在地上嗎？這不符合常理。“
“也許他在天臺上思考了很久，跪著祈禱或者什么的，“米勒說道。
“如果是那樣，膝蓋上應該是天臺地面的灰塵，而不是泥土，“秦淵說道，“你們去天臺看過，那里的地面是水泥的，很干凈，不可能有這種濕潤的泥土。“
米勒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秦淵說道，“遺書。“
“遺書怎么了？“米勒問道。
“太完美了，“秦淵說道，“一個真正想自殺的人，寫遺書的時候心情是極度崩潰和混亂的。遺書通常會有涂改、字跡潦草、甚至墨跡暈染的痕跡，因為自殺者在寫的時候可能在哭泣，手在顫抖。但這封遺書，字跡工整，沒有任何涂改，就像是在平靜的狀態下寫的。“
“而且，“秦淵繼續說道，“遺書的內容太籠統了。工作壓力、生活重擔、看不到未來——這些都是常見的自殺理由，但沒有任何具體的細節。一個真正想自殺的人，會在遺書里寫出具體的事情，比如失去了某個工作、欠了多少錢、被誰辜負了。但這封遺書什么具體的都沒說，就像是套用了一個模板。“
米勒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他轉身對手下說道：“把天臺封鎖起來，重新仔細搜查。另外，調出會議中心所有的監控錄像，我要看看死者今天的所有行蹤。“
“是，督察，“幾個警察立刻行動起來。
米勒看向秦淵，“你是做什么的？我是說，在成為安保顧問之前。“
“當過兵，“秦淵簡單地回答。
“我猜不只是普通士兵，“米勒說道，“你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秦淵沒有回應，只是說道：“米勒督察，如果這真的不是自殺，而是謀殺，那么兇手可能還在會議中心里。“
“你的意思是“米勒瞳孔一縮。
“兇手可能就是參會人員中的某一個，“秦淵說道，“他有目的地接近托馬斯，制造了這起看似自殺的謀殺案。而他這么做，很可能只是一個開始。“
米勒立刻拿起對講機，“所有單位注意，立即封鎖會議中心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離開。重復，任何人不得離開！“
會議中心內，正在大廳里社交的人們突然發現，所有的出口都被警察堵住了。
一時間，會議廳里一片混亂。
“怎么回事？“
“為什么不讓走？“
“我們是來參加學術會議的，又不是罪犯！“
人們議論紛紛，有的憤怒，有的恐懼，有的困惑。
李剛的聲音在秦淵的耳麥里響起：“秦先生，會議廳里有些混亂，很多人在抗議。張威也想離開，但被我們攔住了，他很生氣。“
“讓他生氣去，“秦淵冷冷地說道，“如果他敢硬闖，就制服他。他的安全比他的心情重要。“
“明白，“李剛說道。
這時，法醫完成了初步檢查，站起身走到米勒面前。
“督察，初步檢查結果出來了，“法醫說道，“死者確實是從高處墜落致死，死亡時間大約在十到十五分鐘前。頸椎斷裂，多處骨折，內臟破裂。“
“有沒有其他發現？“米勒問道。
“有，“法醫說道，“死者的后腦勺有一處鈍器傷痕，雖然被墜落時的傷勢掩蓋了，但還是能看出來。這個傷是在墜落前形成的。“
“也就是說.“米勒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也就是說，他很可能是先被人用鈍器擊打了后腦，然后被扔下去的，“法醫說道，“當然，這只是初步判斷，需要進一步的尸檢才能確認。“
米勒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秦淵，“看來你是對的，這是一起謀殺案。“
秦淵點了點頭，但他的心情并沒有因為自己判斷正確而輕松，反而更加沉重。
一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一個聚集了上千人的會議中心被謀殺，而且兇手還偽裝成自殺，手段如此專業。這說明兇手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有預謀、有計劃的。
更重要的是，兇手為什么要殺托馬斯·韋伯？
一個普通的德國軟件工程師，來參加一個學術會議，有什么理由被人謀殺？
秦淵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對陳曦說道：“去查托馬斯·韋伯的背景，不只是表面的資料，要深挖。他的工作經歷、社會關系、財務狀況、有沒有仇人，所有能查到的都查。“
“好的，“陳曦立刻行動。
秦淵又對米勒說道：“督察，我建議你們調查一下托馬斯今天早上的行蹤，特別是他和誰接觸過，說過什么話。“
“已經在做了，“米勒說道，“我已經派人去調監控錄像了。“
“還有，“秦淵說道，“我需要知道托馬斯來日內瓦的目的。他是代表公司來參加會議的，但他具體要做什么？只是聽演講，還是有其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