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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又是甲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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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薩五陵一聲輕嘆。

  那云承平胖臉之上的笑容不由的一僵:“道長,你在說什么?”

嘩啦啦  夜幕中,一隊甲士齊齊拔出刀劍,虎視眈眈的看向云承平,刀劍之上閃爍著符文的流光。

  可見都是極好的兵刃。

  事實上,這是天意教中護法力士所佩之刀劍,可破法力氣場,可斬佛門金身,是近乎法器的刀兵。

  燕霞客緩緩抬頭,眼眶中鬼火幽幽。

  在他的斗篷之下,銀白骨架之上,隱隱有一道道若隱若現的血絲浮現。

  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頓時充斥山巔,一時似連雨聲都消失了。

  “呵呵”

  云承平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死死的盯著薩五陵:

  “不愧是太極真人的徒弟,竟然發現了。”

  “吳家的操魂蟲真是名不虛傳,連城隍都可操控。”

  薩五陵臉色沉凝,心中煞氣翻滾,卻強自按耐了下來,冷冷的看向云承平:

  “其他的城隍呢?”

  他駐足吳州前足有三天,沒有見到一尊城隍,心中已然有了不祥之兆,但總還是存著一絲僥幸,但此時,他心中其他城隍只怕都已經落入這些人手里了。

  “薩道長何必明知故問?我來了,那些孤魂野鬼,自然是......”

  云承平冷酷開口:

  “灰飛煙滅了!”

  灰飛煙滅!

  薩五陵新長出,近乎一線的長眉挑起:

  “好得很!”

  “你們這一路走來是不是感覺很順利?是不是覺得眾望所歸,王師過處,眾人拜服?你以為你區區本命境界的修為,能夠做到這一切嗎?”

  云承平一笑,牙齒泛著寒光:

  “元神一擊三萬里,那位太極道人強橫無敵又如何?此地距離青都何止六萬里,你且看看,他還救不救得了你!”

  話未說完,他又自長笑一聲:

  “諸位既然來了,為何還不出來?”

  轟隆!

  雨幕之中道道氣流炸響,四面八方都傳來長笑之聲。

  “什么狗屁太極道?一言想為天下法?他還不配!”

  “我輩生來自由身,想要束縛我等,癡心妄想!”

  “吳州一百六十八個鬼魂野鬼,大半都被我等殺了,也不怕再殺幾個!”

  這長笑之聲初時似乎還很遠,很快就來到近前,席卷的漫天雨滴拍打向荒山之上的所有人。

錚錚錚錚  那呼嘯的雨滴拍打而來更勝過世俗任何強弓勁弩,一眾披著蓑衣的甲士不由的揮舞刀劍,斬落漫天拍打而來的雨滴。

  雨幕之中狂風呼嘯,大雨急來。

  但一眾人刀劍揮舞,卻硬生生將所有雨點排斥在外,顯現出了極高的武功造詣。

  長笑之聲剛剛落下,荒山四周的雨幕之中,已經被一道道身影所霸占。

  有道士,有僧侶,有劍意森寒,只是無一例外的以法力遮面,不現本來面貌,甚至都不知曉他們的打扮是否真實。

  他們雖然決定出手,卻沒有想著暴露自己。

  這天下間除卻先天數算之外,可還有不少追本溯源之神通,他們只是想殺人,可沒有想著同歸于盡。

  一尊元神真人的威懾,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大極大的。

  “沒有煉就神通者?”

  看得來人許多,薩五陵不但不驚,反而搖了搖頭,帶著一抹嘲弄的冷笑:

  “如你們所說,吳州距離青都城遠超六萬里,你們背后的人,又在怕什么?”

  他心中很平靜。

  幾年的磨練下來,即便沒有‘手爺’的指點,他也不會遇事慌張了。

  燕霞客就更平靜了。

  但平靜之下,卻蘊含著深沉的殺意,他們這一路推行新法而來,但凡違法者,人,妖,鬼,乃至于城隍都是會殺。

  只是,相比于妖鬼,城隍多半沒有太大的罪業。

  相反,他們推行新法的過程之中,各州府城隍出力極大。

  此時聽聞一州城隍被殺了個干凈,心中如何能沒有殺意?

  “哼!死到臨頭了,嘴倒是很硬。”

  有人冷笑一聲。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更為冷漠,只是卻仍舊沒有人率先出手。

  卻是被戳到痛處了。

  沒有人想要得罪一尊元神真人,他們隱匿行藏,自然不是心中無懼。

  畢竟,面前這人可是那位太極道人唯二兩個徒弟之一。

  殺了他,必然會引來反噬,甚至元神真人出手追殺。

  “好了,廢話不多說了!一如計劃,我殺這薩老道,你們封鎖四周,其余人全由你們解決!”

  云承平突然開口,冷眼掃過四周眾人,又自看向薩五陵:

  “你師殺我吳家老祖,此仇不共戴天,死了莫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老師吧!”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已然一個前撲,宛如一朵黑蓮般驟然綻放于雨幕之中。

  密密麻麻的操魂蟲輕聲嗡鳴著,宛如一團黑云般,鋪天蓋地般向著薩五陵籠罩而去。

  “殺!”

  其他人也都發出冷喝之聲,于雨幕之中發出道道法訣,瞬間爆發,將薩五陵之外的所有人全都籠罩在內。

  薩五陵,他們不敢殺。

  其余人,他們壓根不在乎!

  轟隆隆!

  雨幕之下氣流浩蕩沖天,漫天大雨都被氣流吹上高天。

  燕霞客身子一動,正要迎擊,卻又突然停下。

  因為他的耳邊,傳來了一道輕鳴之聲。

  劍鳴如水,緩緩流溢,回蕩在雨幕之中。

  薩五陵盤膝而坐,一張泛黃的符箓在他的掌心燃燒,肉眼可見的光華自他指尖流溢而出,化作一口無形道劍。

  雨幕之中,那一口道劍熠熠生輝,映徹而出的,是薩五陵眼中閃爍的殺意。

  于梁州太極山,安奇生以諸城隍的靈物鑄就了王權劍的‘憑依’之后,王權劍已然能發揮威力。

  而隨著安奇生境界越發高深,這一口王權劍也越發的強橫。

  哪怕此刻這一口道劍,僅僅是薩五陵以道箓烙印而下的王權劍的痕跡。

  這一出現,所蕩起的劍光之恐怖,也是無可形容。

  道劍浮現之剎那,荒山之上陡然為之一滯,好似漫天大雨都凝滯了一瞬。

  “什么鬼東西?”

  有人驚叫一聲,感覺到毛骨悚然,好似眉心之前被一口劍器指著,不由的駭然。

  “不好,快退!”

  “這,這是那位太極道人賜下的保命之物?!不,他分明說這老道士沒有保命之物!”

  “他騙了我們!

  退!退!退!”

  撲擊而來的諸多修道者全都色變,只以為是那位元神真人賜下了什么保命之物,頓時四散遁逃。

  化作無數操魂蟲的云承平感受到了巨大危機,心念一動,無數操魂蟲呼嘯散開,沒入了漫天大雨之中。

  “有些浪費了。”

  燕霞客微微搖頭,抬起的手臂放下。

  “這符箓制作不易,用在此處,卻也不算浪費了”

  薩五陵手掌一翻,劍光如水流淌間,他屈指一彈,道劍沖霄而起:

  “他們,不該好死!”

  劍光破空發出雷音滾滾。

  霎時間,荒山之上的雨幕都被劍光所充斥,無形而肅殺的劍氣所過之處,極度的鋒銳之下,一切都被無聲的切割開來。

  劍光浩蕩如汪洋,自荒山之上擴散如蓮,舒展的枝葉通天徹地。

  于一道道慘叫聲中,淹沒了所有來襲之人。

  “真是財大氣粗,這般等級的符箓也舍得隨便丟出去......”

  淅瀝瀝的小雨之中,一行人駐足遠處眺望,隱隱可見劍氣沖霄,橫掃一切。

  “也不看看人家老師是誰?太極道取天意教而代之,且只有三兩個門人,區區符箓自然不算什么?”

  有人羨又妒,想起此時自己的處境,真真忍不住鞠一把心酸淚。

  天下修行道,受箓更有不同,有人持之以劍,有人煉之以鼎,甚至有人以一枚‘金丹’受箓,自然也有人用‘符箓’。

  諸修行之法沒有高低之分,只是符箓之道太過駁雜,古今少有人以之成就元神。

倒是聽說幽冥八君之中的那位文三爺,似乎修的是類似之道  此道修行不易,然而,若諸多符箓在身,是真正有越階而戰之力的,而顯然,那薩老道,不乏符箓在身。

  憐生老道沒有理會皇卿兒,白蓮道人的冷嘲熱諷,眺望遠處,心下微微有些感嘆:

  “安真人這位徒弟,不是等閑之輩啊”

  在他看來,那位薩道人不過是本命修為,哪怕高了說,也只是觸及入道,遠不到成真之時。

  但這一道劍符,已經有神通之力了。

  真人之下,只怕沒人能夠抵擋的了。

  “有那么一位老師在,這不過理所應當罷了。”

  白蓮道人收回眸光,眉心那枚朱砂泛著血紅色:

  “倒是你,來這吳州,可是要自吳州前往東陸?”

  白蓮道人詢問。

  皇卿兒,無舌道人也都偏移眸光看來。

  無論他們想還是不想,他們都必須要走上一趟,但這不代表他們心甘情愿。

  “那倒不是。”

  憐生老道微微搖頭:“吳州背靠連綿群山,內里惡獸險地良多,之后更是一道天淵,不是好去路。”

  “那你這是來幫這薩五陵的了?”

  白蓮道人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真把自己當那道人的仆人了?我且告訴你,我白蓮一生,不為人奴,說好送你前去其他四陸,多一件事,我都不會做!”

  “卻也用不著咱們出手了。”

  憐生老道也不在意,踏步走入雨幕之中:

  “吳州往南一萬六千里,是仃州地界,那里,有一條去往東陸的道路”

  吳州發生的事情,安奇生或許知曉,也或許不知曉,卻并未有插手的意思。

  派薩五陵,燕霞客出京之后,他似乎就什么也不管了,朝廷就那么丟給了黃狗,自己則推演著修行之道。

  身懷入夢之法,他每日修行之時間,遠比任何人更多。

  但在接連入夢之后,他終于也發現了入夢之法的‘后患’。

  那一團團精神烙印,每一道都蘊含著一尊修成神通的真人畢生所學,一生之感悟,經歷,入夢其中,所得之多,自然不是苦修可以比擬。

  但同時,無數人的記憶,經歷,對于自我之沖擊,自然也是無窮之大。

  一個涉世未深之人,陡然承受了數百上千年的記憶,而你本身的記憶不到這個零頭,沖擊之下,你,還是你嗎?

  若非安奇生兩世為人,跨行三界,精氣神合一,三花聚頂,本我靈光強大遠超常人,他又不曾全盤接受精神烙印之人的畢生經歷的話,他也早已承載不起。

  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靈魂的極限。

  這百多尊神通真人,渡劫真人的精神烙印自然不至于承載不了,但他也心有警惕。

  放緩了這個過程,去蕪存菁之后,再徐徐消化,將其化作自己的東西,以保持本我靈光的‘純一’。

  是以,每日里游走于市井之間,體悟人心變易,消化前些年所得,閑暇之時去往如來院與那位‘忍’功大成的如意僧談玄論佛。

  甚至會走出青都城,游走山水之間,觀日出日落,看大海星河,睡于云端,翱于風中。

  心合自然,以自身之小太極,觸摸天地之大太極。

  就這樣,時光荏茬,歲月匆匆,轉瞬之間,已然過去了五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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