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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寡人的大豐,怎么就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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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人,天人望氣術.......”

  看著宛如變了一個人一般的弟子,韓嘗宮心里有些復雜。

  黃甫,最初并不是他最看好的弟子。

  但在諸多弟子凋零的現在,卻給了他莫大的驚喜。

  雖然此時的他尚未超脫自己的藩籬,但有此雛形,未來未必不能夠超越自己。

  氣脈未成已經能推算國運,若成就氣脈,乃至神脈又將是個怎樣的光景?

  “老師,大廈將傾,全身而退不外乎是個明智的選擇。”

  黃甫再度嘗試勸誡。

  自從他推演出大豐將滅之景,他便已經明里暗里的勸了自家老師很多次了。

  可惜,收效甚微。

  “才有微末長進,便想著說服為師了?”

  韓嘗宮啞然一笑。

  “老師!”

  黃甫有些急了:“您為什么非要留下來?那豐王固然對您有知遇之恩,但是您一手將他推上王位,為他鞍前馬后數十年,諸多師兄死了九成九,難道還不足夠償還嗎?”

  他是真的不懂!

  若說恩情,韓嘗宮給予那豐王的,比得到的多出太多了。

  為其鏟除異己,助他登上王位,欽天監的建立,諸多大戰的勝利從門下千百弟子,到如今門可羅雀,難道不足以償還?

  “望氣術,難道只是為了趨吉避兇嗎?”

  韓嘗宮有些失望的搖搖頭:

  “若只如此,何須望氣術?習武后隱居,豈不無災無險?”

  “老師......”

  黃甫有些無言以對。

  “若一切都只是注定的,那這個世界,又該是怎樣的無趣?”

  韓嘗宮輕嘆一聲:

  “知天命,易天命,天命由我,我等習天機者,不與天斗與誰斗?”

  說到此處,韓嘗宮一擺手,淡淡道:

  “好了,你跪著吧,明早自來我屋前領十鞭。”

  “與天抗爭......”

  看著韓嘗宮遠去的背影,黃甫喃喃自語。

  回過神來,他心中不由暗叫糟糕。

  他忘記對老師說起安奇生的事情了。

  他可沒有忘記,那一次驚鴻一瞥,看到的紫氣長河。

  “老師近年來深居淺出,應該也不會因為此事出手吧”

  巍峨王城之前,一尊銅像高聳入云。

  那銅像大的不可想象,高不知幾許,幾乎半個身軀都在云霧繚繞之中,不見其真顏色。

  只能看到他雙手間一柄長刀杵地,氣勢雄渾霸烈。

  過往人群,但凡看到這一尊銅像,心中都不由升起敬畏,震撼,隨即匆匆走過。

  這是大豐太祖的銅像。

  王城,高達百丈的觀景臺之上一行人正自眺望云海之上的銅像。

  姬重華著金蟒朝服而立,面無表情。

  在其身前,是一個挺拔英武的背影。

  那人著金龍王服,帶平天冠,背對姬重華,微微感嘆一聲:

  “太師,你說這萬年以來,銅像面目改易幾次了.......”

  姬重華一板一眼的回答:“垣之前無此銅像,而垣朝至此,萬五千年,至今更迭一百九十六次。”

  “王朝更迭如此多次,這銅像兀自矗立,甚至一朝還要更比一朝高。”

  豐王輕笑一聲:

  “太師,你說寡人若重鑄此銅像,讓其加無可加,高無可高,取大豐而代之的那位,又該如何呢?”

  姬重華面色不變,頭微低:

  “王上說笑,我大豐比千秋萬代,與天地同日月,與日月,同存天地!”

  “是你在說笑啊。”

  豐王轉過身來,英武的面容之上帶著一絲笑意:

  “太師,你說是不是?”

  姬重華正色道:“大豐千秋,望山萬年,臣,從不說笑!”

  豐王眸光微轉,落在其余兩人身上:“曹公公,楊愛卿,你們如何以為呢?”

  曹天罡聲音微微有些陰柔:

  “太師說的,便是臣要說的。”

  楊林微微躬身,沙啞開聲:“臣,也一樣。”

  “你們啊。”

  豐王笑著指了指三人,又輕嘆一聲:

  “寡人繼位以來,國內改革科舉吏治,興修水利,引大龍江灌注南北,外拒炎,漠,金狼諸國,自問兢兢業業,對得起祖先傳下來的這片家業,甚至,將家業做大.......

  再有數十年,不說一統天下,掃滅幾國,將我大豐開疆萬里,卻是不成問題”

  姬重華,楊林,曹天罡以及身后幾個沉默寡言的男子都微微躬身,做傾聽狀。

  “寡人自問文治武功或許不比歷代雄主,也比諸多亡國之君要強上十倍.......”

  封王說著,面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繼而化作深沉冷意:

  “可我大豐,怎么就,怎么就要亡了呢?”

  一國之主,當著朝堂之中最為有權勢的幾位大臣,直言亡國!

  這樣的事情千古少有。

  一時間,摘星臺上似有無盡寒流倒灌而下,冷的似乎要凝結成冰。

  “天機若是準,又要我們這些臣子做什么?”

  姬重華緩緩抬頭:

  “更何況,韓嘗宮,便能盡窺天機不成?”

  “太師說的是極,縱使天機如此,那又如何?”

  曹天罡出聲附和:

  “王上文治武功不遜前人,我大豐如今更是七國之首,實力冠絕天下,內壓武林,外拒諸國,怎么可能會......有什么萬一呢?”

  “韓嘗宮擾亂君心,該死,該殺!”

  楊林沙啞開口,聲如鐵石摩擦:

  “臣請誅殺韓嘗宮!”

  其余幾位大臣也都紛紛勸誡。

  自從近兩年前韓嘗宮做出警示之后,豐王就變了,變得急功近利,也變得喜怒無常。

  不止是楊林,便是曹天罡等人,也對韓嘗宮心懷不滿。

  “好了,好了。”

  豐王擺擺手,視線再度落在云層之中,淡淡問道:

  “太師,聽聞那道人拒絕了你的好意?”

  “回王上,的確如此。”

  姬重華面色不改。

  “可惜了太師的一份重禮呢!”

  曹天罡頗有些陰陽怪氣。

  因為那份禮,是姬重華硬生生從他那里要走的,如今打了水漂,他如何能夠不氣?

  足以鑄就一件神兵的珍惜材料就這么丟了,東廠雖然家大業大,但也感覺肉疼不已。

  “曹公公,你想說什么?”

  姬重華眸光微微一冷。

  “聽說,那道人還出言挑釁,他如何說的?”

  兩人劍拔弩張,豐王卻恍若未覺,繼續問道:

  “說與寡人聽聽。”

  “污言穢語,怎好說與王上?”

  姬重華搖搖頭。

  “太師,你與寡人相交多年,言語如何還是這般小心?”

  豐王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

  “也罷,楊林你來說。”

  楊林面色微微一變,躬身回應:“王上,那刁民出言無狀,挑釁朝廷法度,臣認為,必要將其格殺!”

  “你們幾位以為如何?”

  豐王又問。

  “臣等附議!”

  姬重華等人齊齊躬身回應。

  “既如此.......”

  豐王輕彈手指,淡淡說道:

  “便取他之頭顱,懸掛于城樓之上罷!”

  “是!”

  梁州多山,亦多關卡。

  通往中州的任何方向的必經之路,皆有重重關卡。

  隨著朝廷運作起來,幾乎數日之間,重重關卡已經被徹底封鎖,任何行商,行人都不得過關。

  但凡有人闖關,無論是誰,統統被格殺!

  含山關前,大雪呼嘯。

  狂風呼嘯之間,一個個帳篷搖搖欲墜,不少行商已經開始就地化雪水,殺馬匹,吃貨物。

  更有不少行商在關卡之前徘徊,發動各種關系想要過關。

  奈何曾經喂了諸多銀兩的關系,此時卻半點作用都不起。

  王貴恨恨的跺腳,積雪蕩起數尺。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手掌幾次握住腰間長刀又松開,胸膛起伏。

  若非關卡之前懸掛的諸多頭顱,他恨不得直接沖殺過關。

  天寒地凍倒是小事,損失銀子才是大事!

  他們一行數百人,每日里人吃馬嚼的,是多大一筆開銷?

  運送這一趟鏢,不說賺錢,怕是連老本都要賠下去了!

  雖然他們帶的干糧很多尚未到殺馬那一步,但也相差不遠了。

  “唉!這狗娘養的!”

  其余一些鏢頭也都氣的不行,卻也毫無辦法。

  面對重重關卡,莫說是他們,便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都休想過關。

  “艸他娘的!”

  一個漢子罵罵咧咧的走了過來:“那畜生收了咱們多少銀子,此時連屁用都不頂!惹急了老子,下次就宰了他個王八蛋!”

  “二哥!”

  王貴迎上前去。

  “別提了。”

  那漢子一下將長刀插進雪窩里,眼角向遠處撇了撇:“瞧,那黑色帳篷里,是名列地榜三十一的范子民,之前闖關,險些被破氣床弩射傷”

  “地榜高手都過不去,我們.......”

  一眾鏢頭長吁短嘆,看著里許之外的城墻,一個個愁眉不展。

  “咦?你們瞧,那人向著關卡走去了,是不是也要沖關?”

  突然,王貴發出一聲驚呼。

  一眾鏢頭紛紛看去。

  只見數里之外,一人背負風雪而來,不急不緩的向著關卡走去。

  “風雪之中獨行而來,怕是也要闖關!”

  一眾鏢頭全都精神一震。

  其余各個商隊,行商之中也不乏有人發現。

  黑色帳篷之中,范子民聽到外面的喧鬧,微微皺眉:

  “這是哪位通道要闖關?”

  他心中閃過一絲好奇,也自走出帳篷。

  抬眉看去。

  只見風聲呼嘯的雪地之中,一白衣道人倒提一桿赤紅長槍,緩緩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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