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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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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州。

  大日普照的青州城仍舊熱鬧非凡。

  護城河上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城門駐兵百無聊賴的打量著過往行人,日復一日的活計讓他們枯燥而麻木。

  “三哥,你看。”

  突然,一個士兵靠了靠同伴的肩膀,示意他抬頭。

  “什么?”

  被稱為三哥的中年士兵正低著頭打盹,聞言擦了擦嘴角的水跡,抬頭看去。

  只見人來人往的道上,有一個身材干瘦的老和尚。

  他本想責罵同伴大驚小怪,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那老和尚斜披的赤紅袈裟之外,干癟的肉身散發著古銅色光輝,這打扮不似是大豐僧人的打扮,倒像是金狼國轉輪寺的那群和尚的打扮。

  “那老和尚赤著腳.....”

  那士兵側耳說了一句:

  “看他風塵仆仆而來,不知走了多遠的路,居然還赤著腳,肯定身懷武功.......”

  “金狼國的和尚,還身懷武功。”

  中年士兵眉頭一皺,便想攔下他詢問。

  但是,沒等他開口,人群之中,那干癟的老和尚突然抬頭。

  兩人只覺眼前一花,精神一個恍惚,怔在原地。

  待到再回過神來,已經忘記了之前的一切,無聊的仍然無聊,低頭打瞌睡的仍舊打瞌睡。

  好似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青州,城......”

  老和尚深陷的眼窩中泛起一絲光亮。

  繁華喧鬧的街道之上,老和尚一步步的走著,很快,他來到了一條大街之上。

  這條街道的地面比起其他街道的地面更為平整光滑,未曾有過風吹雨打的歲月痕跡。

  “赤兀惕的氣息,就是在此斷絕的.......”

  老和尚雙手合十,低聲誦念道:

  “南無阿彌陀佛......”

  隨著他輕誦佛號,長街之上似乎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在他的眸光之中,萬物皆消,唯有諸般氣流環繞而動。

  “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老和尚干瘦的臉上浮現一絲動容:

  “好手段,好手段.......”

  “好啊!好啊!惡狗搶食,惡狗搶食!”

  “使勁咬,使勁咬!咬死這個壞狗,咬死這個壞狗!”

  “哈哈!”

  遠處一陣陣孩童的叫喊聲吸引了老和尚的注意。

  他眸光微微一動,已經出現在三十多丈外的街道盡頭,一處巷口邊上。

  巷口中,狗叫聲激烈。

  一群半大的孩子拿著木棍石頭圍住巷口,發出喊叫聲催動內里的‘兩條狗’撕咬。

  準確的說,是一只兇惡野狗,另一只,則是個四肢趴地,形容動作與狗一般無二,渾身臟兮兮看不出本來面貌的低矮漢子。

  此時,一人一狗為了一塊饅頭撕咬的鮮血淋漓。

  “這是......”

  老和尚眸光一凝。

  繼而深陷的眸光中泛起一抹流光,卻是施展的摩天轉輪法,欲要窺視那漢子的內心深處。

  “汪汪汪”

  “啊!!”

  劇烈的撕咬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聲。

  那幾個孩子嚇了一大跳,只見那‘狗人’渾身鮮血淋漓的倒在地上,幾個抽搐之后,居然已經不動了。

  老和尚一捏m.00ksw腕口佛珠,臉色沉了下來:

  “好手段。”

  大戰結束之后,安奇生便暫時留在了俠義門。

  每日里除卻入夢之外,便是指導一下弟子,日子過的悠閑自得,似乎并未將那通緝令放在心里。

  之前大戰,他搜尋了近乎兩千各門各派武林高手的精神烙印,在此閑暇之中,自然要一一入夢,感悟。

  武學之事,以低看高往往不得要領,高屋建瓴之下卻往往會有不同的理解。

  千人千面,同樣的武功不同的人練會產生不同的效果,任何一個習武有成的人,都有其獨到之處。

  安奇生兩世為人,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不過兩千人一生的武學精華,即便是此時的他也不是短時間可以看完的。

  是以,在任何人看來,他都好像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老道士。

  每日凌晨起床,慢悠悠的打一套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拳法,晨炊之前熬制藥膳,藥膏,丹藥,早上則指導弟子練武,午后與云海天坐而論道。

  晚間則打坐入夢。

  有俠義門的弟子出于好奇仔細觀察了他半個月,最后驚駭的發現,他每日打坐,必是太陽落山之剎那,每日起床,則必然是夜幕將退未退之際。

  那一套拳,也從來都是從太陽將升開始,到太陽完全升起時結束。

  沒有一毫的偏差,規律的讓任何人都咂舌。

  事實上,武功到了他此時這個境界,一舉一動皆是武,行走坐臥皆是功,看似悠閑,實則比起尋常人日夜苦練還要強出十倍。

  彼此效率之差距,就好似一個還在鉆木取火的原始時代,另一個已經工業革命,效率差距何止百倍?

  他距離氣脈大成僅差六陽魁首這最后一步,但他卻并未著急,而是靜下心來揣摩諸多關卡,體悟著兩界武學的根本差異之所在。

  隨著入夢越來越深,理解越來越透徹。

  他漸漸的明悟了許多。

  玄星之上內家拳發展到巔峰,打磨肉身,明悟明暗之分,直至細微入化,抱丹坐跨,走的是體,久浮界搬運內力衍生真氣凝聚氣脈,打磨肉身有之,更多的則局限于一個氣之上。

  而兩者更上,則不約而同的,接觸到一個‘神’字。

  玄星之見神武者,神而明之,趨吉避兇,覺險而避,秋風未動蟬先覺,而久浮界的神脈,則更為神異。

  神脈鑄就,有望氣術窺軍勢,推演國運,感悟天地運行,有摩天轉輪法勾勒精神世界,扭曲人之記憶,篡改人之靈魂,更有強者神兵氣化,一念殺敵數十里之外,一念動,焚山煮海........

  大筆一揮,安奇生于白紙之上寫下三個大字。

  不加絲毫勁力,墨透紙背,于院落石桌上留下紋理。

  微風吹來落葉紛紛,這紙張卻似有千斤重一般,紋絲不動。

  “兩界武道,千般拳術,萬般武功,不過精氣神三字而已.......”

  安奇生提筆而立,眸光越發幽深。

  前世也好,玄星也罷,對于精氣神三字的解讀比比皆是,便是久浮界之中,有關于此的書籍也不在少數。

  先賢對于前路的摸索,從來不曾停止。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背后卻是無數人的追尋,探究,解析。

  只不過,對于安奇生而言,他所理解的,卻與兩界的理解有所不同了。

  在此時的安奇生看來,精者,有形之物,氣者,無形之體,神者,人本來的自我慧光。

  三者單修其一,也可觸類旁通,三者兼備。

  玄星之上,無靈氣之存在,于精之道達到巔峰,久浮界中,氣更活躍,體魄便不免疏于鉆研。

  而無論是精還是氣,修行至深處,終歸要得見自我本來慧光。

  “老哥可在?”

  洪鐘也似的聲音之中,云海天跨步走入院子,見得石桌上的紙張,不由贊嘆:

  “好字!”

  觀字看形看骨也看神。

  在他看來,安奇生這一筆字雖然文字不同,可能是某種失傳的文字,但其神意卻不同凡響。

  “云兄見笑了。”

  安奇生放下毛筆,看向云海天。

  一個多月的時間,云海天便將皇覺寺的那幾個大和尚送了回去并折返,這速度可說是極快了。

  “回來的路上,我看到了老哥改良的水車,東西的確好用。”

  云海天收回目光,笑道:

  “不過太好用了也不會,本來這些活計也是這些小崽子們的日常活動。”

  “有用就好。”

  安奇生也笑了笑。

  久浮界數萬年發展下來,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諸如水車,水碾,杵臼,耬,犁等等東西都是不缺的。

  他也不過稍稍改進一二罷了。

  “我發現四周有不少窺視之人,想來是為了老哥而來。”

  隨意說了兩句,云海天面色有些不太好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雖然在忙著運送那幾位大和尚的尸骨,卻也沒有忘了正事。

  他不但以自己的名義發布了死在俠義門前諸多人的罪狀,極力的洗涮安奇生的污名,并勸誡眾人不要聽信朝廷的話,不要接通緝令。

  還說動了皇覺寺出面,讓諸多武林人士不要躁動。

  可惜效果很差,他剛回來就有弟子稟報,這些天他門下的弟子可都累慘了。

  “云兄還是不必管了,該死的活不了。”

  安奇生也不在意,知曉淡淡一笑。

  繼而起身,提出告辭:

  “既然你回來了,我也是時候走了。”

  他逗留俠義門,一半是為了消化收獲,一半則是擔心云海天走后俠義門被人翻個底朝天。

  畢竟,是個人都知道他在俠義門。

  哪怕俠義門的人說他走了,那些追上來的人,也不會信。

  “老哥這便要走了?”

  云海天雖然早有預料,還是出言挽留:“若老哥是怕連累我,這大可不必,云某人這一生還未曾怕過!”

  “耽擱了兩個月時間了,也是時候走了。”

  安奇生只是擺擺手拒絕了。

  他眺望穹天,眉心隱隱泛著一絲涼意,那是危機來襲的征兆。

  不過他心中卻毫不在意,面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有些事,躲是躲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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