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夜司內突然出現的這一幕讓顧誠感覺有些有趣。
那叫嚷的中年富商只是一個普通人,并沒有什么修為在身,他身后還有幾名護衛倒是有些修為的,可惜也只是底層的修行者,連一個到六品的都沒有。
這樣一個家伙竟然還敢跟趙北安這位鎮撫使大呼小叫的?
但此時看到那中年人,趙北安的臉上卻是帶著一些愧疚的神色。
他嘆息了一聲道:“李員外,我即將去京城任職了,而且并不是高升,只是一個后勤的閑置。
李家的事情我想管,但卻管不動了。
這些年來多謝李員外的支持,員外若是不嫌棄,大可跟我回京城去。
我趙某人好歹也在靖夜司兢兢業業了一輩子,就算是到了京城也是有那么幾分薄面了,定然會讓李家在京城重新立足。”
那李員外卻是一臉的不甘道:“趙大人說的輕松,但我李家三代百年扎根在這遼東之地,從一個采藥的藥農到現在經營著整個遼東一成的草藥產業,這些東西讓我怎么放下?
去了京城我可就是一個土財主了,早晚都要敗光了家財的。
況且我的要求也不過分,只要趙大人能夠在其中幫忙說和一下,只要他們答應放過我李家一馬,我李家什么代價都愿意出!”
趙北安無奈道:“可是現在他們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我啊。”
那李員外這時忽然看向了顧誠,遲疑道:“這位大人是接任趙大人的新任鎮撫使?趙大人沒辦法,這位京城來的大人有沒有辦法?”
趙北安的面色變了變,他無奈道:“李員外,顧大人剛剛來遼東,他可不知道遼東之地的這些是是非非,又何必拖他下水呢?”
趙北安還當真是一個厚道人。
這因果是他在鎮撫使的位置上留下的,此時他卻是不愿意讓顧誠去承受他的因果。
不過此時顧誠看向那李員外的目光卻是帶著一絲饒有興趣的神色。
遼東之地也有一部分武林勢力,不過以趙北安鎮撫使的身份為自己人解決什么麻煩應該不用這么費力才對。
有資格不給趙北安面子的便只有五家仙一脈了,所以這事情跟五家仙一脈有關?
顧誠這時候卻是主動站出來道:“趙大人,我既然來了遼東便有義務去管遼東之地的一些事務,又怎能分的我的?
這位李員外是遼東之地的人,那便是我管轄范圍內的百姓,他有什么不甘和冤屈都與我說來,我來擔著。”
聽到顧誠這般說,趙北安只得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把事情都跟顧誠說了一遍,還真跟五家仙一脈有關。
這李員外名為李富貴,名字雖然俗,也是個普通人,但卻是遼東之地有名的草藥商人。
他父親只是尋常藥農,辛勤一輩子才搞出了一個藥鋪,而李富貴卻是白手起家,將一個藥鋪發展成了遼東之地最大的藥業商行,專門收購遼東之地的一些特產草藥販賣到中原去。
所以在遼東商界,這李富貴也算是一個人才了,并且眼界也不錯。
當初趙北安剛來遼東上任可以說是凄慘的很,甚至有時候連俸祿都發不出來。
靖夜司總部可不會管發俸祿的事情,這些可都是要鎮撫使自己來操心的。
這時候李富貴主動投靠了趙北安這位鎮撫使,拿出大把的銀子購買各種修行資源給他麾下的玄甲衛,這使得遼東之地的待遇實際上要比其他郡高多了。
否則趙北安麾下別說一百多名玄甲衛,就連十名都勉強。
這些人可都是沖著遼東之地的待遇這才來遼東的。
同樣趙北安雖然在威勢上無法跟五家仙一脈比,但他畢竟是鎮撫使,在軍方等朝廷部門都是能夠說得上話的。
有著他的幫扶,李富貴這些年來倒也是混的如魚得水,省了不少的心。
但事情在三個月前有了一些變化。
李富貴的獨子才不到十歲,正是人嫌狗厭的年紀,李富貴常年打理生意也沒時間管這個獨子,只會派一些下人玩伴整日里陪著他胡鬧,結果卻是胡鬧出了事端來。
三個月前李富貴的獨子上山游玩,發現了一窩蛇蛋想要去掏出來,結果差點被蛇給咬到,下人家丁連忙出手將那蛇給打死。
結果這一打卻是出了事情。
那被打死的蛇可不是一般的蛇,而是遼東出馬仙一脈柳家清原堂所飼養的靈蛇,乃是修行所用的。
李家的人打死了靈蛇,直接被對方扣了一頂冒犯蛇仙的帽子,李富貴的獨子被對方下了蛇毒,雖然不至死,但卻痛苦無比。
并且李家的生意也是在各種地方出問題,這些都是對方搞的鬼。
李富貴派人去問對方能否和解,結果得出來的答案卻是他小兒子的命清原堂要了,他李家在遼東之地所有的生意他清原堂也要了!
李富貴這才明白對方是什么意思,這是要讓他家破人亡啊!
出馬仙一脈在遼東之地其實口碑還是不錯的,輕易不會去禍害尋常百姓。
所以李富貴的家產就算是再讓人眼紅,他們也不會輕易去奪取。
因為那樣壞了規矩,敗了名聲,不用其他人出手,柳家的妖仙便會先弄死這些不講規矩的信徒的。
但現在李富貴被人家抓到了把柄,畢竟是李家的下人先打死了靈蛇,我找麻煩只是討要因果,合情合理。
后來李富貴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他能夠解決的,也動用了不少關系去找其他四家妖仙的堂口。
但其他四家的出馬仙知道事情的經過后卻誰都沒有管,哪怕李富貴拿出再多的代價也是一樣。
出馬仙一脈有出馬仙一脈的規矩,是李家理虧在先,人家就算是得理不饒人,那也輪不到他們來管閑事。
最后李富貴便找到了趙北安這里,結果可想而知了。
趙北安這個鎮撫使當的的確是窩囊,對方就算只是柳家妖仙麾下的一個小堂口都不給他面子。
聽完趙北安所說的這些后,顧誠直接一揮手道:“趙大人李員外們放心,這件事情我顧誠接下了。
什么得理不饒人?這分明就是沖著要讓人破家滅門去的。
們現在直接去跟那些清原堂的人說,告訴他們得饒人處且饒人。
有什么條件直說便是,何苦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報上我的名號,就說是我顧誠說的。”
李員外看到這一幕立刻跪地感謝,激動不已。
其實李員外并不知道顧誠是誰,他也不算是正常修行界的人。
但李員外卻是能夠看出來,跟毫無底氣,甚至都準備委曲求的趙北安比,顧誠的底氣無疑是足的很。
趙北安猶豫了一下,只是嘆了一口氣但卻也沒說什么。
“顧大人,今日我就先不走了,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后我再回京城吧。”
顧誠有些略微詫異的看了趙北安一眼。
像是趙北安這種性格的靖夜司內肯定是有的,不過鎮撫使卻很少有。
一般能夠成為鎮撫使的都是那種果決的性格,畢竟是需要獨斷一方的,倒是很少會像趙北安這樣心軟。
決定之后,顧誠直接讓李員外把他那獨子給帶來,順手將對方身上的蛇毒給清理掉。
李富貴的獨子身上有著出馬仙一脈的蛇毒,其實這東西很好清理,其他五家仙一脈都有克制這種蛇毒的手段,只不過他們怕得罪柳家,所以不敢出手而已。
這熊孩子可是差點把自己老爹給害得家破人亡,不過出了這么一次事情后應該會老實許多的。
景天城靖夜司的中央大院內,顧誠正烤著一頭野豬。
遼東的特色就是深山老林密集,野味比較多,李富貴是遼東土豪,如今他靠著顧誠庇護,當然要巴結著點顧誠了。
不過他此時卻是抱著自己的兒子一臉擔憂的看著顧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一旁的洪定山淡定的用罡氣催動著火力,火焰均勻的舔在野豬皮肉上,油脂滲出帶起一股濃郁的焦香味道。
顧誠切下來一塊遞給一旁憂心忡忡的趙北安道:“趙大人來嘗嘗我的手藝,別哭喪著一張臉嘛,遼東到底是我大乾的領土,五家仙一脈還能夠反了天?”
趙北安很奇怪為什么顧誠現在還有這種閑心和底氣,反正他是吃不下去。
“五家仙一脈是反不了大乾的天,但在遼東之地,他們就是天!”
顧誠割下一塊五花三層,滋滋冒油的豬肉,淡淡道:“就算他們是遼東的天,但我來了之后,這天色也該變一變了。”
顧誠這番話堪稱是狂妄的很,但一旁的洪定山卻是連面色都沒有任何改變。
他可是跟著顧誠一起闖過西疆的人。
面對那些窮兇極惡,甚至是整個天下敵人的邪神他們都將其解決了,遼東之地的這些妖仙又算的了什么?
反正現在洪定山對于顧誠的信心可是大的很。
而就在這時,外面一聲冷笑忽然傳來。
“顧大人好大的口氣!
縱然顧大人在外界的名聲再大,但這里可是遼東!
是虎來了要臥著,是龍來了也要盤著。
想要讓我遼東翻天,那就要看看顧大人有多少斤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