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韋俊善口中沒挖出任何東西來后，顧誠便已經感覺有些不對了。
那時候顧誠便猜測，這胖子背后的勢力怕是沒那么簡單的。
所以顧誠立刻便找方恨水前來，準備穩妥一些。
方恨水是他找來的，但李元興可不是因為洪定山的關系而來的。
洪定山才來京城不到一年，這些盤根錯節的關系他都還沒有理清呢，他跟李元興也僅限于是認識而已。
李元興是因為秦明的原因而來的。
秦明老將軍在上次見過皇帝后便已經決定回西南之地養老了，這輩子都不出西南。
不過陛下壽辰在即，順口也挽留了秦明一番，這位老將軍也不能不給陛下面子，所以便答應了下來。
秦明在軍方呆了一輩子，李元興雖然實力比秦明強，但論及年齡卻是后輩，早年間也間接性的受過秦明的一些因果恩惠，所以此時倒也愿意出這個頭。
在這兩個人出現后，馮太素也是徹底收斂了自身的殺機，他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道：“軍方和靖夜司同時為一個人出頭，少見啊。”
方恨水淡淡道：“不是出頭，而是為了規矩。
京城本就規矩繁多，如今正值亂局，若還是如此束手束腳，那我們靖夜司也不用做事了。”
馮太素雖然是煉氣三境的強者，不過方恨水其實并不忌憚對方。
因為對方只是一個國師，背后沒有任何力量。
他這個國師的分量比其他國師，比如太玄道門的那位，比如白云觀的那位可都差點意思。
“規矩，靖夜司的規矩便是沒證據就捉人嗎？”馮太素冷聲道。
顧誠沉聲道：“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他韋俊善形跡可疑，只能先捉了再審。
就連慕容氏的慕容侯我等都是這般做的，陛下也沒有意見，看來國師大人是認為韋俊善要比慕容侯都重要？”
馮太素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冷色，不過還沒等他說什么，方恨水便咳嗽一聲道：“顧誠，可審問出什么東西來了？”
顧誠淡淡道：“國師大人來的太快，我等還真沒問出什么事情來。”
方恨水一揮手道：“既然是這樣，那大家就各退一步，韋俊善便交給國師大人你了，此事暫且揭過，國師大人你看如何？”
顧誠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反正韋俊善那家伙現在死硬的很，也的確是問不出來什么了。
而有著方恨水和李元興在，馮太素也沒辦法對顧誠和洪定山做出什么事情來，也只得點頭妥協。
看到對方同意，顧誠一揮手，讓人從屋內把韋俊善給拖出來。
雖然劉元平在其中審問了韋俊善一番，不過他表面上可沒有任何傷痕，但卻面色蒼白，冷汗直流，好像被十個大漢輪番掏空了一般。
此時韋俊善看到馮太素簡直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抱著對方的大腿，胖臉上擠出了兩滴眼淚來，大嚎著：“國師！你可要為我……”
“憋回去！”
馮太素厲喝一聲，頓時讓韋俊善一張胖臉憋的通紅。
深深的看了顧誠一眼，馮太素拎著韋俊善身形一動，直接便消失在了眾人身前。
等到人走后，顧誠這才對李元興拱手道：“多謝將軍援手。”
李元興擺了擺手道：“秦明老將軍開口了，你倒也不用客氣。
神武衛中還有事情，我就不多留了。”
他跟顧誠沒什么關系，就是看在秦明的面子上出面一次，此時事情結束，他也沒興趣跟顧誠扯上什么關系。
等李元興也走后，方恨水這才皺眉道：“你怎么還惹上了馮太素手下的人？這道士可不是好相與的，在陛下那里他也是能夠說得上話的。
并且大乾五大國師中，陛下最為信任的就是此人，因為他背后沒有宗門，沒那么多的勢力牽扯，所以極得陛下信任。”
顧誠搖頭道：“可不是我們惹上他的，而是我們抓了韋俊善之后才知道這胖子背后竟然是馮太素。”
“你們確定這韋俊善一定有問題？”
顧誠冷笑道：“大人，京城這種亂局時刻，他韋俊善在其中上躥下跳的，這其中可能沒有問題嗎？
若是今天沒有人來救他韋俊善，或許我是小題大做了，但偏偏卻有人來了，這卻恰恰證明了我之前的猜想。
他韋俊善只是在江北有一些名聲而已，還是那種不入流的名聲。
他憑什么能夠讓馮太素冒著同時得罪靖夜司跟軍方的風險來救他，又什么能夠得這位國師大人這般看重？就憑他臉大？
事出反常即為妖，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可太多了。”
一旁的洪定山聽顧誠這么一說才猛的明白，顧誠其實主要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抓韋俊善，而是想要看看自己能否從韋俊善身上釣出點什么東西來。
顧大人釣魚，愿者上鉤，只不過這上鉤的卻不是一條大魚，簡直就是巨鯤！
方恨水想了想，沉聲道：“去跟陛下說一下吧，畢竟是牽扯到了國師馮太素。
哎，也不知道陛下為何要把大都督派去西疆，若是有大都督在此坐鎮，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全都一把黑龍勾離炎燒個精光！”
葉武昭的能力在靖夜司內雖然有些爭議，但整個靖夜司內卻沒人懷疑過這位的實力。
武道二品超凡，這種實力在江湖上幾乎就已經是臨近巔峰的存在了。
或許這種實力放在五百年前那種圣境強者湊兩桌麻將還有富余的時代不算是頂尖，但放到現在這種已經百年沒有新圣境出現過的時代，這種實力說是巔峰之下至強者也不過分了。
方恨水也不明白，陛下為何要在這種關鍵時刻把葉武昭調到了西疆去，這有些大材小用了。
西疆那邊的問題雖然棘手，但實際上派兩名指揮使去也是可以鎮得住的，只不過過費時多一些而已。
京城已經宵禁，但此時皇城卻沒有宵禁，像是方恨水這種指揮使級別的重臣是可以直接面圣的。
而且外界雖然對李元恭的評價不是那么太好，但這位陛下其實還是很勤奮的。
大部分時候都已經夜半三更了還不睡覺在處理政務。
方恨水帶著顧誠和洪定山敲開宮門，果然李元恭還沒休息呢，不過卻穿著睡袍在處理著大堆的事務。
一名穿著紫袍，面白無須，渾身上都散發著慵懶之意的老太監為他們打開殿門，不滿道：“都什么時候了還來打擾陛下，若是沒有你們陛下怕是早就休息了。”
方恨水連忙道：“陳公公勿怪，我等也是有緊急情況要稟報陛下，要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打擾陛下休息。”
那陳公公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偏殿等著吧，陛下更衣后來見你們。”
等到那陳公公走后，顧誠詫異道：“這位是誰？在皇宮內的地位很高？”
方恨水這等四大指揮使絕對算得上是大乾的重臣級別了，結果卻對一個老太監如此客氣，可想而知對方的身份應該是不一般的。
方恨水長出一口道：“大內總管陳公卿，陛下的貼身心腹，龍驤衛大將軍樊四海在外，陳公卿在內，這兩位幾乎就是陛下最為依仗的近人了。”
“實力很強？”
方恨水搖搖頭道：“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顯得恐怖。
這老太監從來都沒有在人前展露過修為。
但先帝在時，他便是大內總管，可以說陛下是他看著長大的。
而且聽聞先帝的先帝在時，那時候的大內總管也是姓陳的。”
洪定山也是在一旁沉聲道：“我也聽人說過，哪怕就算是龍驤衛大將軍樊四海也對其頗為尊敬。”
顧誠心中一陣訝異，伺候過三代帝王？那這老太監多大年歲了？最弱也是宗師境界。
但問題是如果是宗師境界，顧誠和方恨水應該都是可以看透對方的修為才對，結果他們都無法看透對方的修為，甚至在顧誠的感知中，這老太監只是一個普通人，這就有些恐怖了。
片刻后，李元恭換了一身龍袍在偏殿接見了三人，沉聲道：“可有什么緊急事情？”
方恨水連忙站起來道：“有，而且是關于國師馮太素的事情。”
在聽到馮太素的名字時，李元恭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異色，雖然只是那么一絲，但卻仍舊被顧誠給捕捉到了。
但李元恭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說說吧。”
顧誠躬身一禮，將韋俊善還有馮太素的事情都跟李元恭說了一遍，沒有任何添油加醋，只是隱瞞了將軍山那一系列的事情。
聽完之后，李元恭輕輕點了點頭道：“朕知道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這段時間做的不錯，京城內雖然依舊有不少圖謀不軌的家伙在，但卻都老實了許多，看來當初朕決定選你們執掌督查司沒選錯人。”
勉勵了顧誠和洪定山一番后，李元恭便直接讓陳公卿送三人離開皇城。
出了皇城之后，洪定山一臉的疑惑：“陛下這是什么意思？咱們做的是對還是不對？”
方恨水沉聲道：“既然陛下沒訓斥我等，那就應該是對的，馮太素那邊你們最近也莫要去招惹他們了，那一位身份敏感，也不是好惹的。”
顧誠此時卻是心念轉動。
此時不在于他們對還是不對，而是李元恭本身就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