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身著西裝的男人眉頭緊皺。
他的桌子上擺著鐵質的牌子，上書三個大字：副院長。
在他對面，同樣身著西裝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保持安靜。
“這個張天陽，張同學，有點厲害啊？”
副院長剛剛打完一通電話，終于有空來操心張天陽的事情。
“我看看，給我打電話讓我通融通融的有至少三個科室的大主任，還有兩個教授。這是關系遍布全院的節奏？”
一邊感嘆，他一邊思考，“這是咱們醫院哪個領導的家屬嗎？或者是沖山醫，省醫那邊的？”
坐在他對面的是他的秘書，雖然這句話是自言自語，但秘書很自覺的開口。
“領導，這是我剛剛搜集到的關于張天陽這個學生的資料。”
一份份剛剛打印出來，還帶著打印機熱乎勁的文件擺在了副院長面前。
包括但不限于張天陽的入學檔案，學科成績，社會家庭關系等等。
“看起來沒什么特別啊？”
副院長百思不得其解。
張天陽的父母工作都跟醫療系統不沾邊，社會關系里也沒有醫療系統的人。
“不過這個學生成績是真不錯啊。”
畢竟是東方醫院本校的學生，學籍檔案一調就能看得到成績。
副院長驚訝的發現張天陽的學科平均分竟然都在九十分以上！
雖說五年制的管理相較于八年制來說沒那么嚴格，考前存在著泄題的情況，可能保持平均分在九十分往上，那也妥妥的是個大學霸了。
檔案里也清楚的顯示，張天陽的學科成績都排在同專業前三。
雖然因為沒有擔任任何類似于班長之類的職務，也不參加課外活動，導致他綜合成績往下掉，但是也都妥妥的排在前十。
“是個好苗子。”
副院長臉上表情稍稍好看了些，“但是膽子也確實大。”
打電話讓他通融的教授不少，打電話讓他千萬不要同意的自然也有。
義無反顧的去救一個已經被經驗豐富的臨床醫生“判了死刑”的病人，勇氣可嘉，但智慧尚缺。
“怪不得他不擔任任何班干部，也不參加課外活動。”
副院長已經給張天陽下了定義。
“咱們學校這個文化教育進行的不錯，但是素質教育還欠佳。這個張同學，看來就是代表了。”
說著說著，副院長習慣性的打起了官腔。
“以后，一定要嚴格落實教育部和衛健委提出的要求，加強素質教育。
這個小張，就可以當做是一個典型，你們要著力幫助他加強待人接物、與同學、同事相處這些方面的能力。”
秘書低頭看了看自己制作的另一份表格，欲言又止。
經過剛剛他對張天陽的帶教老師、同組實習同學、以及各個上級醫生的談話來看，其實張天陽在他們口中的評價都很高的。
可眼看副院長已經進入了狀態，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副院長又說了一會，終于才回到正題。
“不過張同學畢竟是我們的好同學，這件事情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我們作為學校和醫院，都要保護好他。”
雖然說的是不管成功還是失敗，可副院長顯然已經在心里給張天陽定了失敗的結局。
“患者家屬那邊你們都看著點，張同學的個人信息要保護好，還有，媒體那邊一定要做好提前量，千萬不能讓他們瞎寫。”
“好的！”
終于聽到了給自己派任務了，秘書爽快的應了一聲。
副院長想了想，又問了句。
“對了，這么久了，胃鏡應該做完了吧？病人家屬情緒還好嗎？”
他的潛臺詞其實是，病人再次被宣告沒救了，家屬沒鬧吧？
秘書卻似乎沒聽出來。
“家屬情緒還好，那邊傳來的消息是，患者套扎成功后病情平穩，保守估計再待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就說嘛等等！”
副院長愣了愣，“套扎成功了？”
秘書低頭確認了一下，“對，成功了，是教授群里傳來的消息。”
“唔”
副院長只覺得胸腔里傳來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之前對張天陽的看法瞬間改變。
這小子可能，是個寶啊！
“沒人捅到媒體上吧？控制言論，千萬要保護咱們的好同學！”
張天陽是被外賣小哥的電話吵醒的。
一看時間，已經是五點四十五了。
中午折騰的實在是太累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剛剛一趴下就被叫醒了。
有些昏沉的上樓在門口領了外賣，重新下到負一層辦公室的時候，他感覺身后好像多了幾個人。
回頭一看，竟然是那群折金元寶的家屬中的其中幾個家屬。
以及之前他在感染內科救回來的那個嘔血的老頭的家屬，金絲眼鏡，金多多。
“你怎么來了？”
張天陽有些驚訝，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好像是自己讓他幫忙作證來著。
“來采訪一下我們的張大醫生啊！”
雖然被張天陽晾了很久，但是金多多的心情很不錯。
“我剛剛已經采訪過患者的家屬了，他們都很感謝你，還買了果籃和零食奶茶。”
這樣說著，金多多讓開了半個身子，露出了后面折金元寶的家屬，以及他們手里提著的果籃和大包小包的零食。
“怎么這么破費，沒事的沒事的，救人是應該的啊。”
張天陽最不會處理的就是這種場面了，再加上家屬熱情，兩個男性家屬直接把東西繞過他堆在了醫生辦公室的大桌子上。
放好了，還不忘解釋。
“果籃是這位記者建議我們送的，本來想包個紅包，差點讓你們犯錯誤。”
“零食和水果是我家孩子建議的，我看你們醫生護士年輕的多，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被點到名的小輩躲在男性家屬身后，臉上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一直照顧我們家老頭那個女醫生，麻煩您幫忙也謝謝她啊！”
寒暄兩句，在張天陽拒絕之前，一群家屬就干脆利落的一溜煙撤了。
只留下大包小包的留在桌子上，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張天陽無奈之下，只能接受。
眼看沒了外人，金多多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伸手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
“對了，我要咨詢一下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