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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魔鬼隱藏在畫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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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施塔神廟的一耳側室,桑階和大祭司正在緊閉的屋內竊竊私語。

  前者如此種種地做盡了詳盡的吩咐,后者連連首肯之后便聽從吩咐立刻飛奔出門——

  可是不過幾秒,大祭司又回來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桑階,用心腹般體貼的口吻低聲說,“那么這個奴隸,我是帶走關進神廟監獄還是······”

  桑階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這是您的奴隸!宰相大人自便就是!”大祭司恍然大悟,問如此愚蠢的問題,他真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您要是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就不打擾您了——”

  大祭司逃也似的溜走了。

  桑階在他離開之后,鎖緊了門,他轉過頭去,若有所思地看著被安置在雕金高臥上的隱心眉,她身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羊毛毯,嘴唇灰紫,呼吸微弱。

  他走過去,掀開毯子,這女人胸口的戳記已經在經歷了那道自天而降的霹靂之后,變成了一道枯焦如結疤的巨大傷痕,如此近距離的凝視也不再有之前神廟中那種恐怖與駭人之感。

  隱心眉那駭人的威力似乎隨著被燒毀的戳記而一并消失了。

  與此同時,隱心眉全身的皮膚也像失去了庇護一般,在從主廳被挪到這里的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就開始發燙發紅,似乎有看不見的細弱火焰仍舊在舔舐灼燒著她的全身。

  桑階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那已經變成一坨黑炭的戳記——他毫發無傷。

  他瞇著眼睛,勾起一邊嘴角,輕輕笑出了聲。

  隱心眉的手動了動,她灰色眼睛緩慢地睜開,看見了站在自己眼前笑得相當深邃的桑階,眼中放射虛弱至極卻警覺的光芒。

  “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宰相不需要向奴隸解釋他的任何作為。”桑階冷冷地說。

  他解開腰帶,跨步爬上高臥,騎在了她的身上。

  ······

  賽瑟臉色陰沉地在鳳仙花園里來回踱步,地點正好是之前他夢見隱心眉唱歌的玫瑰亭。

  現在是早晨七點多,此刻的亭子美雖美矣,但是夢中那神秘又醉人的奇異氛圍此刻卻蕩然無存,與皇宮內其余的市塵俗土沒什么兩樣。

  昨晚在親眼目睹了噩夢之煉后,他根本無法入眠,整個人如同行尸走肉,心中極其煎熬,沒想到冷酷如他也會有這樣心神撼動的時候。

  賽瑟完全不想再見到那個叫隱心眉的奴隸,他絲毫不想再次體會昨晚那種心如刀絞的痛苦——她一個賤奴死就死吧,與帝國的皇帝有什么干系?

  然而天不亮,賽瑟就從嬪妃的臥榻上爬起來,獨自于斯徘徊,連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想在這里找到些什么。

  皇帝這副焦灼不安的樣子,卻被不遠處掩藏在玫瑰叢中的年輕女人盡收眼底。

  這是一位紅發的嬌小女子,她身后侍立的女孩大約只有十歲出頭,看樣子是這女人的助手或者不如說是女仆。

  紅發佳人是皇后的梳妝女官,名叫赫理,是鳳仙花園有名的美人,她和她的女仆一向都打扮得相當精致,特別是赫理,簡直比宮中大多數妃嬪都更像貴婦。

  今天,她穿著深藍色的綢緞裙子,紅色的鬈發在頭頂上挽成一個髻,釵滿了各樣珠寶花朵。赫理那碧綠的眼睛盯著人看的樣子頗有魅力,她說話的時候會露出酒窩和虎牙,嫵媚動人的微笑讓女人見了都會忽然心動。

  此刻,那雙狐貍般的綠眼睛此刻正如饑似渴地緊盯著不遠處的皇帝,赫理的臉色緋紅,嘴唇輕啟,胸口顫抖,一副被愛情煎熬的痛苦模樣。

  而赫理身后的女仆雖然從頭到尾都像一尊又聾又瞎的雕像,卻能讓人感到那雙細長狹窄的小眼睛此刻透過睫毛,正企圖貪婪地把眼前發生的一切暗暗銘刻在腦海中。

  赫理像是鼓足了勇氣,終于款步走向她瘋狂愛慕的皇帝。

  她最迷人的肢體語言就是那像水蛇一樣隨風搖動柔軟的細腰,人們不禁要感嘆到底要怎樣恰到好處地拿捏,才能在走路時把臀部扭得如此誘惑同時還能做到動作令人不易察覺。

  雖然赫理的主人皇后狄嘉,是震驚維洛戈薩大陸的絕色美人,但是論及魅惑與引誘,沒有人是她赫理的對手。

  她從來沒有在愛情上失過手,她一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男人,雖然她不是嬪妃,雖然她宣誓忠于自己的主子狄嘉——但是早在赫理第一次見到賽瑟皇帝的那一刻,她就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得到他,只有賽瑟才是她最渴望的,其余萬物都是廢土。

  賽瑟聽見了腳步聲,看到了迎面而來的赫理。

  “陛下,”赫理的聲音動聽得像唱歌的百靈鳥,帶著她所能釋放的平生最大魅力盈盈下拜,綠寶石般的媚眼眼波流轉,電力十足,“您怎么神色如此憔悴?聽皇后陛下說您昨晚在神廟中參加敬拜而疲乏辛勞,果然是這樣嗎?”

  “算是吧。”賽瑟淡淡地回答。

  這完全不是赫理想要的回答,她靠近皇帝,用既不失禮又能誘人遐想萬千的低語悄聲說道,“陛下,如果您不舒服,我可以用祖傳的手法和湯藥幫您消除疲勞;并且我還能······”

  皇帝突然退后半步,眼神嚴厲地瞪著她。

  這出人意料的反應赫理方寸全無,她被賽瑟的表情完全震得不知所措,“陛下·····”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是皇后身邊梳頭的婢女吧?”賽瑟把后面幾個詞特意咬得很重,“現在正好是皇后梳洗的時刻,你不去伺候自己的主子,反倒過來打擾君王的清凈;你還口出浪言,試圖勾引你根本就不配靠近的國君,你真是一個下賤十足的奴婢。”

  “陛下!陛下!”赫理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您搞錯了,我不是賤奴,那個隱底蓮人才是賤奴,我祖上是有名的望族——”

  “下賤與否不見得全是源自出生,大部分倒是自甘淫賤才被稱為賤奴。依我看,”賽瑟嘴角勾勒出殘酷的冷笑,“那個隱底蓮人反倒比你高貴不少,你自己才確確實實長了一副賤到骨子里的娼妓模樣。”

  赫理軟在地上,身后的女仆慌得六神無主,扶也扶不起來。

  “以后別帶著這副嘴臉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絕不會給皇后面子,必定把你丟進肉鋪里,聽到了嗎?”皇帝厲聲喝道。

  “聽到的,陛下······”赫理機械地回答。

  賽瑟大踏步地離開了,只留下愛情與自尊受到嚴重侮辱的赫理,她擎著淚水死命地咬著手絹,在帕子上留下了鮮紅的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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