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辭知道自己是近鄉情怯。
她有一年多時間沒見到獨孤連城，只遠遠見過他的背影，今兒個終于有機會正面獨孤連城，她很緊張，手心在冒汗。
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每回進宮要見獨孤連城之前，她都是這樣的緊張心情。
她深深呼吸，待作好心理建設，才舉步入內。
獨孤連城正在批閱奏折，薄唇緊抿，不苛嚴笑的樣子，看起來異常嚴肅。
看其臉色，似乎還不錯。
見獨孤連城專注得沒有發現她的來到，她輕咳一聲。
獨孤連城聞聲，終于抬起頭來。
在看到慕辭的一瞬間，他似乎有些訝異。
慕辭一直在盯著獨孤連城的臉看，如果他的表情有任何異樣，她能第一時間察覺得到。
還好，他除了詫異的表情，并沒有任何痛苦。
“皇上？”慕辭見獨孤連城看著自己不說話，又再緊張起來：“皇上可是哪里有不適？”
“你——”獨孤連城看著慕辭好一會兒，想說什么，最終卻無言。
這個女人好像是給他生了兩個孩子吧？他以前特別討厭她，后來好像又心悅她……
“皇上怎么了？”慕辭看到了獨孤連城臉上的掙扎，以為他又將要發病，頓時有點緊張起來。
“朕好好的，你怎么來了？朕在處理朝政，不喜被人吵，出去！”獨孤連城沉下臉，不再看慕辭。
慕辭松了一口氣，看來獨孤連城的病確實好了。
她轉身正要離開，又覺得不對勁。
獨孤連城病好了，對她的態度怎么變得這么不耐煩？
“你不想看看鈺兒和璟兒么？”慕辭問道。
“孩子太吵，朕不喜歡，你帶他們離朕遠一些！”獨孤連城說著，突然放下折子，大聲喝道：“李玉，趕……送這個女人出去，朕不想看到她的臉！”
一看到慕辭，他就心煩氣躁，沒辦法靜盡處理朝政。
“我是慕辭，不是這個女人或那個女人。”慕辭好脾氣地提醒。
“你管朕怎么稱呼？走走走，朕不想看到你，女人這東西就是煩。”獨孤連城朝目瞪口呆的李玉道：“還杵著做什么，把這個女人趕走。”
李玉如夢初醒，去到慕辭跟前道：“娘娘，奴才送您出去。”
慕辭疑惑間出了書房。
原本滿心期待見到獨孤連城，希望獨孤連城病好了，可是真見到了，獨孤連城似乎變得脾氣爆躁，這和她預想的劇情不一樣。
“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出書房，慕辭便冷下臉。
邱嵐小聲嘀咕：“變臉跟變天一樣。”
難怪說女人善變。
“本宮問你們究竟是怎么回事！”慕辭耐著性子重復此前的問題。
李玉索性把碧玉推出來，碧玉為慕辭解惑：“就跟娘娘看到的一樣。皇上自從戴上胭脂扣之后，再也沒發病，可是脾氣變得易怒。此前安貴妃見到了皇上，皇上一個不高興就想杖責安貴妃一百杖。這一百杖下去，還能有命活嗎？奴婢和李玉都覺得皇上不正常，所以才找娘娘過來看望皇上，想知道皇上見到娘娘會不會不一樣。”
慕辭回想此前獨孤連城看到她時的掙扎表情，“確實是有些古怪。”
她看向邱嵐，邱嵐忙搖頭：“娘娘別看我，可不關我的事，是胭脂扣在作怪。皇上現在對任何人都沒辦法和顏悅色，包括李玉和碧玉，會不會是相思蠱被胭脂扣壓制得不夠徹底？”
就在這時，里面突然傳來異樣的聲響：“李玉，你去把那個女人找回來，朕有話要問她！”
眾人面面相覷，皇上說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慕辭吧？
慕辭也有疑惑，她轉身進了書房，只見獨孤連城冷冷看著她，似乎想在她身上尋找什么。
“你給朕生了兩個孩子？朕那么討厭女人，那么討厭你，你怎么爬上朕的龍床的？”獨孤連城冷聲質問。
慕辭聞言色變，難道是獨孤連城的記憶出現了問題？
她正要回答，獨孤連城又喃喃自語：“不對，朕記得你是在沉香宮算計了朕，奪走了朕的清白之身。你還想殺朕，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朕居然讓你生了朕的兩個皇子——”
“是皇上心悅娘娘，才讓娘娘生了兩個皇子。”碧玉忍不住插話。
“朕說話，幾時輪到你一個奴才插話？朕心悅她那件事只是錯覺，并不是真實的，朕怎么可能心悅她？明明小時候朕一看到她就想把她扔得遠遠的，吵死了……”獨孤連城說著揮揮手：“罷了，你還是走吧，看到你的臉就想讓你把兩個孩子塞回你的肚子——”
“獨孤連城，這種話在我跟前說說也就罷了，你要敢在兩個孩子跟前提，我跟你翻臉！”慕辭也火了。
“你還有臉說？你明明是皇兄的女人，居然有臉爬我的龍床，朕怎么就被你給——”獨孤連城覺得往事不堪回首，“趕緊走吧，再看到你這張臉，朕真不知會做出什么事。”
慕辭冷冷一笑：“本宮也不想看到你這張臉。當初分明是你不顧本宮的意愿，逼迫本宮對你獻身，你如今竟倒打一靶，有你這么可笑的帝王嗎？”
她說完，甩袖而去。
獨孤連城看著慕辭的背影，想起她此前囂張的態度，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得窩囊，一個女人居然在他跟前如此放肆。
雖說她是皇后，但好歹對他這個皇帝應該敬著些罷？
不過，他知道慕辭說的話是對的，那些事也是真實發生的。他只是想不明白，以前自己像是著了魔，竟然對慕辭那么著迷。
想是慕辭對他做過什么惡毒事，他才會突然對她那么迷戀。
就在他腹誹慕辭朱發會兒，慕辭突然去而復返，沖到他跟前問：“如果我被燒死了，你會難過傷心嗎？”
獨孤連城一聽這話皺緊眉頭：“你這樣的禍害怎么可能被燒死？盡說些沒譜的事。”
雖然確定這種事不會發生，但聽了讓人不舒服。
慕辭審視地看著獨孤連城好半晌，終還是輕嘆一聲：“你好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