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蓉垂下眼瞼,并沒有把沈曼云的話當真。
依沈曼云的才智,想除去慕辭是不可能的事,偏偏沈曼云對自己的實力沒有深刻的了解,總以為自己很本事。
“姐姐千萬別急于動手,沒有把握的事別做,以免反被慕辭抓到把柄。在我出北宮之前,姐姐還是且忍一忍。我的仇,我會自己親手報。”安蓉還是決定勸一勸沈曼云。
以后沈曼云還能派上用場,就算要死,也不是這個時候去白白送死。
“那我聽妹妹的。”沈曼云說著,讓慧心把吃食和日常用品送上來:“這些是我特意命人做的點心,都是你愛吃的。改天我再讓人做些,送到北宮。總之妹妹要好好的,我在后宮就你這么一個好姐妹,你可不能就此頹喪,一蹶不振。”
“謝謝姐姐還惦著我。”安蓉應了,拿了一塊點心,邊吃邊點頭:“真好吃。”
沈曼云又坐了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踏出北宮大門,沈曼云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她摸了摸自己的腮幫子:“累死本宮了。”
她沒有安蓉那樣的本事,不過是假笑了一會兒,就有點受不住,難為安蓉對她虛情假意了好幾年。
“娘娘既然不喜歡和安貴妃虛情假意,那以后別再來便是。大不了就讓奴婢往北宮送吃食,娘娘也無需面對安貴妃那張虛偽的臉。”慧心也毫不掩飾地安蓉的不喜。
沈曼云嗤笑:“本宮與她是好姐妹,姐妹落難,本宮怎么可以不出現,這樣太假了。做戲就得入戲,不然怎么騙過安蓉這樣的精明小人?”
“娘娘這話倒也在理。依奴婢看,這回安貴妃想出冷宮不容易,許是要等慕修儀生下皇嗣,才有機會出北宮。慕修儀這一胎,應該穩了。”慧心道出自己的想法。
沈曼云搖頭道:“你太小看后宮中的女人。依本宮看,只要慕辭一天不生,她這一胎就不能說穩了。”
就安蓉那莫明其妙失去的一胎,至今還不知是誰下的毒手。連安蓉都找不出的真兇,那個人肯定有一定的本事。
所以,慕辭這一胎指不定也早有人盯著,但那個人是誰,就不得而知,總歸不是簡單的角色。
“娘娘這話倒也在理。”慧心附和道。
兩主仆邊走邊說,很快把北宮拋之腦后。
關于沈曼云去北宮見安蓉一事,慕辭也知曉了。
“不會是她們又和好了吧?”凝香一驚一乍地問。
“我覺得不可能。珍妃都知道自己被安貴妃利用了多年,怎么可能跟安貴妃和好?”迎春說著,看向慕辭。
慕辭知道這丫頭是想得到自己的肯定,她作勢想了想,才道:“迎春的話在理。換作是我,明知安蓉蛇蝎心腸,一直都在利用自己,我是不會跟這種人再有任何交情的。但是呢,表面上的平和還是要維持,后宮很多人都戴著面具生活,珍妃也不像剛進宮時那樣不懂人情世故了。”
她的這話讓大家都沉默了。
成長不一定是壞事,但也不見得是好事,總歸是吃過虧,才會有長進。
日子就這么飛速而逝。
眨眼間,從秋到冬,已然是年關時節。
沒有安蓉在的后宮雖然也小有波折,但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安蓉那樣有建樹,可以對慕辭腹中的皇嗣構成威脅。
齊洛是心有余力而不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慕辭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卻什么也不能做。
倒是皇上整個人就賴在永安宮不走了。除了上朝時間,很多時候都陪在慕辭身邊,一心等著她待產。
安國公和寧昌侯不只一次聯名請奏,給獨孤連城施壓,想讓他放安蓉出冷宮,但是獨孤連城這回的態度很強硬,始終沒有答應。
一年到頭都不在京城的慕桐也終于回京面圣。
慕桐已被封為鎮國大將軍,此次他衣錦還鄉,再加上慕辭已有三年未見慕桐,此次她也很緊張。
此前她還打算去城門親自迎接慕桐,但因為挺著個大肚子,獨孤連城不答應,她也只能作罷。
慕辭等在永安宮門口,看到一身戎裝的慕桐,迫不及待迎出去:“哥哥!”
“走慢點!”獨孤連城看到慕辭魯莽的樣子,為她捏不一把冷汗。
這么大肚子,還能走這么快,這個女人從來就不省心。
慕桐則目瞪口呆地看著慕辭的肚子:“你的肚子這么大了?”
他雖然早已知道慕辭有喜了,卻沒想到慕辭的肚子大得這么離譜。
慕辭失笑:“女人懷孕都是這么大的肚子。這才六個多月,待過些日子會更大。”
“累不累?”慕桐才想伸手扶慕辭,又覺得不符合禮制,唯有罷手。
“走路會有點辛苦,不過還有三個多月就會生了,再辛苦些日子就好了……”慕辭一直盯著慕桐看:“哥哥早到了成親的年紀了,可有遇到心悅的女子?”
慕桐沒想到慕辭會突然問起他的終身大事,他面色微褚,吱吱悟悟說不出所以然。
慕辭是明白人,一看就知道哥哥這是有心悅之人。
“哥哥中意的女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做什么的?什么時候帶回雅居給娘過過眼?”慕辭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慕桐臉色更紅了,他被自家妹子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求救地看向萬歲爺。
獨孤連城看到慕桐的窘狀,接話道:“慕將軍才回京,先讓他坐下喝口茶,你別急。”
“怎么能不急呢?他都二十好幾年了,成天在外打仗,我娘都為這件事愁死了……”慕辭又開始叨叨不休。
獨孤連城和慕桐對視一眼,深深覺得慕辭懷孕后話多得離譜。
后來還是獨孤連城轉移了話題,才總算讓慕桐松了一口氣。
結果到慕桐出宮時,慕辭還沒問出慕桐心怡的女子姓甚名誰。
慕辭為這件事念叨了獨孤連城許久,獨孤連城聽在耳中,深深覺得眼前的慕辭越人越有煙火氣息了。
以前她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問一句便答一句,現在卻把他當成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