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美人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和慕辭平起平坐。她似乎是進來后才想起慕辭的身份變了,一開始并沒有想過要行禮。
還是迎春提醒她:“陶主子見到修儀娘娘怎的不行禮?”
陶美人想起就在不久前,慕辭還只是美人,和她同一個位份。
短短時間內,慕辭連跳幾級,已經是九嬪之一。這人比人,就是氣死人。
她的臉色像調色盤一般,變了又變,好一會兒才強牽出一朵笑花:“見過修儀娘娘。”
這個時候,她也不能自稱姐姐了,畢竟慕辭的位份比她高了不少。
“陶美人免禮,坐吧。”慕辭并沒有為難陶美人。
陶美人心里不是滋味,失魂落魄地在姚霏兒身邊的空位份下。
姚霏兒卻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明來意:“此次我們前來是恭賀妹妹出冷宮,二來是祝賀姐姐懷有皇嗣。”
她也是后來才想起柳心在永安宮身份低微,難以接近慕辭,便特意前來永安宮一趟,自己親自來探一探虛實。
沒想到的是,齊洛的速度居然比她還快。
就在熱鬧的當會兒,李婉兒攜同沈曼云也來到永安宮。
這是慕辭幾年后重回后宮最熱鬧的時候。她看著陸續到來的各位嬌客,不得不感嘆一句權勢的力量。
后宮這個地方,永遠都是利益至上,誰是權勢的擁有者,誰就是贏家。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從來不曾有過例外。
唯一真正關心她的人,也就只有吳昭儀了吧?
大家說說笑笑,沈曼云則興味盎然地盯著慕辭的肚子直瞧,笑盈盈地道:“我看著慕修儀的臉色不錯,就不知這一胎是小公主還是小皇子。若是慕修儀能一舉得子,那就是老天爺都在眷顧慕修儀了。”
慕辭聞言看向沈曼云。
她突然發現沈曼云方才這番話居然并沒有任何諷刺她的意味,似在純然看好戲。
依她對沈曼云的了解,她“懷上皇嗣”這件事,一定會讓沈曼云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盡辦法膈應她才是。
何時開始,沈曼云變得不一樣了?
慕辭看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
此刻的沈曼云確實一點也不嫉妒慕辭。雖然她是打著安蓉的幌子,特意來永安宮探一探慕辭有孕一事的真假,但其實她的本意是來看戲。
以前入戲太深,什么都當真、什么都上心,自己才會變成整個后宮最大的笑話。
如今跳脫出來看戲,發現這個后宮也不像她想的那般沉悶。而且她很樂于看到安蓉想要做掉慕辭卻又無能為力的樣子,那實在是大快人心。
陶美人聽得沈曼云這話,冷冷一笑:“老天爺的意思你我這等凡夫俗子豈能看透?有時候老天爺可以賜給一個人福氣,也可以把這份福氣收回。”
她話里話外的意思顯而易見,直指慕辭就算懷上,也難以保住皇嗣。
“依我看,慕修儀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定能一索得子。”吳昭儀笑著接話。
“托姐姐吉言,我也希望自己是個有福的。”慕辭對吳昭儀笑了。
在場這么多的妃嬪,她也就只尊稱吳昭儀一聲姐姐。至于其他人,她不想攀扯交情,也不愿有太深的糾纏。
“再不濟,你還有皇上護著。此次就算是生個小公主,來日還是會誕下一個小皇子的,兒女雙全不也是福氣么?”吳昭儀笑瞇瞇地又道。
在場其他人聽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慕辭勝在有皇上寵愛,隔三差五就能侍寢。反觀后宮其他人,想要留住獨孤連城的龍體和龍種比登天還難。
問題是運氣好的那幾位懷上了,又都滑胎了,都是老天爺的棄兒。
唯一能生下皇嗣的青樂,自己卻被慕辭弄死了。
如今怎么看,這后宮唯一的贏家就只有慕辭,其他人都是在陪跑。
“承姐姐吉言,我也希望自己能得償所愿。”慕辭笑著接下了話茬,絲毫不顧及在場眾多妃嬪的感受。
“慕修儀才懷上不久,是不是應找太醫過來看診?有孕初期,應該小心為上。”姚霏兒很快就提到了重點。
若慕辭是假孕,這個女人肯定不愿意在眾目睽睽之下找太醫過來扶脈,這樣一把脈就會穿幫。
“是啊,事不宜遲,現在就著人去請太醫過來給慕修儀把把脈,看看脈像如何。”齊洛附和姚霏兒道。
兩人一唱一和,就只差沒直接指出慕辭這一胎是假孕。
她們有理由懷疑慕辭是假孕,只是找不到證據。
“巧了,張太醫待會兒就會過來給我扶脈。”慕辭淡笑道。
張太醫之所以會過來,當然是獨孤連城的意思。
但她覺得,張太醫過來給慕辭把脈,不是看她的胎兒如何,而是想知道她身子如何,什么時候才能懷上。
獨孤連城已經當眾宣布她懷上了,像張太醫這樣的明白人,自然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拆獨孤連城這個皇帝的臺。
“是么?”姚霏兒臉色不大好看。
看慕辭有恃無恐的樣子,難不成是真的懷上了?
她心里頭不是滋味兒。柳心上回信誓旦旦,稱慕辭這輩子都不可能懷上,眼下的情形叫她想撕了柳心那張嘴。
“看時辰,張太醫也快到了。”慕辭老神在在地道。
一刻鐘后,張太醫果然來到了永安宮。
他給慕辭扶脈時,其他人就在一旁圍觀,她們都想從張太醫的表情看出一些端倪。
張太醫仔仔細細為慕辭把完脈后,寫了一道安胎藥方,“修儀娘娘底子好,目前小皇嗣一切正常。”
慕辭看著張太醫正兒八經的臉,不禁想笑。
這個張太醫平日里不苛嚴笑的樣子,為人看著很正經,不想說起謊來竟眼都不眨,叫她嘆為觀止。
待她接過藥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現確實是一道安胎藥方。
她輕咳一聲,把藥方交給絲竹:“你去送送張大人。”
“是。”絲竹收好藥方,便送張太醫離開。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心里百般滋味,一起涌上心頭。
此后,一眾美人紛紛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