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原在公司開會,手機震動,眾人將視線集中在他的手機上。
他瞇眼看了下,千江的信息。
那對夫婦找到梨園內,打砸,要搶孩子,甚是囂張。
有個男人要對老太太動手,膽子很大。
傅沉眸子擰緊,溫潤的臉瞬時擰了曾寒霜。
然后被我踹飛了。
“下面由孫副總繼續領著大家開會,事后整理一份會議記錄給我。”傅沉拿著手機往外走,去辦公室抄了車鑰匙,直奔梨園。
此刻的梨園內 老太太一說要把梨園暫封,那對夫婦傻了眼,記者慌了神,來聽戲的三十余人面面相覷,他們是來聽戲消遣的,誰想平白卷入是非啊。
“傅老太太,我們……”有個和老太太較熟的票友忍不住開口。
老太太不緊不慢的開口,“你們別急,我不會對你們如何的,事情到了這一步,到處都說我們傅家欺負人。”
“今日若是只有我們兩家人在,后事如何,我怕有人說我們欺辱他們。”
“我想幫我做個見證,看這件事到底是誰欺負了人,事后我會著人送你們回去,絕不為難你們。”
眾人聽了這話,方才寬心,梨園經理已經譴人戲劇演員送入后臺,將客人安頓在一側,著人將懷生摔碎的杯子收拾好,又幫他倒了杯熱茶。
“謝謝。”懷生看到那對夫婦,整個人都在發抖,杯子都握不住。
“怕什么,喝點水。”老太太寵辱不驚。
她是從戰爭年代走過來的人,當年被人拿槍抵著胸口都不曾眨眼,更何況應付這種場面。
“你們也別站著,都坐吧。”老太太看著對面一群人。
她目光掃過那對夫婦身后的一群媒體人,落在一個女人身上,那人掛著工作證,面孔她還算熟悉。
之前電視臺那檔法制民生節目——《眾生》,是由余漫兮主持人,現在換成了她,叫丁晶怡。
老太太本就不太喜歡她的主持,沒想到這種人還來摻和。
年紀不大,臉上化著精致的妝,臉上寫滿了野心。
利用一切機會想要往上爬,之前節目積累的好名聲都被她敗壞了。
“老太太,園子已經封了。”經理走過來,態度恭順。
那對夫婦瞬時慌了神,“阻攔我們骨肉重逢,你還想把我們關在這里,你們傅家到底想干嘛?”
老太太輕笑,“這么多人在,我又能對你如何?你怕什么?”
她抬手示意經理,讓他將懷生帶下去。
“奶奶……”懷生知道他們多么蠻不講理,也擔心老太太出事。
“千江,你帶他下去。”老太太叮囑。
千江手腳利索,扛著懷生就往后面的休息室走。
“你們要把孩子帶去哪兒!”懷生是他們夫婦最后的希望,一看把孩子帶走,這對夫婦急眼了。
“待會兒畫面過于血腥,不適合孩子在場。”老太太笑道。
懷生離開后,老太太才從口袋摸出智能手機,打開里面的一段視頻,遞給一側的經理,“幫我在大屏幕上放一下。”
現在梨園設備先進,報幕都是用的電子屏,平時也會打打。
經理接過手機,看了眼視頻,神色微變,“我立刻去。”
很快大屏幕上就出現一段畫面。
就是昨日這對夫婦在輔導班門口大鬧,拉扯孩子的場景,因為記者視頻被京寒川收繳,畫面并未曝光。
這段視頻,還是傅沉晚上發給她的,老太太氣得半夜還驚醒四五次。
視頻中,馬銀翠和黃建華不顧孩子感受,竭力拉扯,和輔導班老師打成一團,孩子在其中被拉扯得胳膊都是紅痕,哭得異常凄慘。
現場一片混亂。
底下一眾看客緊盯著視頻,“這是在搶孩子啊,孩子都哭成那樣了,怎么會還一直拽,真是狠心啊。”
“這還是親生父母嗎?”
“你瞧把孩子嚇的。”
在座的都是中年人,都是為人父母,甚至有孫子輩的人,一看這畫面,直呼受不了。
馬銀翠一看風向有變,急眼了,“還不是因為你們藏著孩子,不讓我們見他,我才這么做的!”
“這是你搶奪拉扯孩子的理由嗎?這世上還有你這般狠心的父母?你們是真的想要接回孩子,帶他回家?還是病床上的那個兒子等不及了!”
黃建華跳起來,“那是我的兒子,和你這死老太婆有什么關系,需要你多管閑事!”
“就是,和你有關系嘛!”他們就是憑著嗓門尖銳,竭力叫囂著。
眾人嘩然,這對夫婦是真的膽大,直至傅老太太鼻子罵。
這傅老若是在場,不得弄死他們啊。
老太太端起手邊的茶杯,抬手,直接摔在地上,“砰——”一聲,園內瞬時雅雀無聲。
“再繼續吵吵,嗓門大難道就占理!”
“知道你們無恥,卻不曾想能無賴到如此地步,昨日知情人均不在場,是不是給你們留了臉,才能讓你們今日還能如此囂張無度。”
“當年是你們拋棄懷生,今日又有何面目找來!”
馬銀翠跳起來,沖過去,直指老太太,“你胡說八道,大家別聽她胡言亂語,我孩子分明是被拐走的。”
“當年香客撿到孩子時,立刻就報了警,警局都有備案。”
“而且襁褓中留有字條,注明了出生時辰,這若是人販子丟的,那里面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普度大師一直留著字條,任憑你們在網上如何造謠生事,都沒戳破你們,無非是覺得你們是懷生親生父母,有個 孩子染了重疾,給你們留了臉面。”
“你們倒好,不知感恩,去山里滋事尋釁,打擾佛門清凈地,別把他人的善心當做你們肆意踐踏的資本。”
老太太幾句話,透露了許多信息,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你這是污蔑,光憑一個紙條,能說明什么!”馬銀翠叫囂,只是被老太太緊迫盯著,難免有些心虛。
紙條上的字跡并不屬于他們夫婦二人。
而且單憑紙條卻是無法證明是誰遺棄的孩子,這也是昨日警察抓人為何又放了他們的原因。
其實這對夫婦昨天到了警局就一臉懵逼了,他們心底比誰都清楚,孩子是自己丟棄的,但是他們并未在里面留過紙條。
出生日期與懷生完全一致,兩人傻了眼,這東西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人在做天在看,天理昭昭,惡人自有天收。”老太太語氣輕嘲。
馬銀翠心虛,她一說報應,立馬想到臥病在床的兒子,憤恨不已,沖過去就要打她。
嚇得周圍一眾人傻了眼。
就連記者都瞠目結舌,任是誰都特么不敢碰這位老太太吧。
因為地上尚有碎裂未清理的瓷杯碎片,馬銀翠不得不抬腳避開,思緒恍惚片刻,再抬頭之際,一記巴掌迎面而來。
“啪——”一下,脆生響亮。
“我當年未出閣,也見識過一些蠻不講理之人,比你更不要臉的都見多了,賊喊捉賊,狗急跳墻的多得是,你還想與我動手?”
老太太冷笑,覺得她行為可笑。
“我已經許多年不與人動手,你能把我惹急了,也算是有本事。”
“別一口一個我仗勢欺人,你弱你有理。”
“在我面前,還沒人敢如此叫囂過!”
老太太疾言厲色,那雙飽經滄桑的眸子,好似淬著層寒霜,讓人望而生畏。
馬銀翠本就是個粗鄙之人,昨天遇到個牙尖嘴利的臭丫頭,說不過她,今天難不成還能被個大半身子已入土的人威脅?
周圍議論聲越發甚囂塵上,明顯已經倒向傅家。
“你這死老太婆,你敢打……”
老太太抬手,又是一巴掌抽過去。
“我打你就打你了,怎么了?”
“一口一個死老太婆,粗鄙野蠻,毫無教養。”
“這些日子污蔑傅家,給我們家潑臟水,你認為我就忍得了你?我們傅家百年清譽,也是你能隨意詆毀的?”
老太太也是從昨日一直憋著口氣,見她死到臨頭不知悔改,自然受不了要親自動手。
“你……”黃建華捂著肚子,試圖沖過去,余光看到老太太身后站著的千江,畏縮的退了回去。
老太太冷笑,真慫。
不及她家老頭子萬分之一。
眾人緊張得吞著口水。
果然是厲害啊。
后面那幾個記者,互看一眼,不敢近前。
他們以前只是聽說傅家,外面都說傅家老太太是南方人,溫婉賢淑,持家有道,這哪里溫婉,分明厲害得很。
連消帶打,馬銀翠這么野蠻的人,都被嚇得不敢出聲。
能當名門主母,操持一大家的事,又怎么會是簡單角色。
馬銀翠又急又氣。
接連受挫,被一個黃毛丫頭和一個老太婆打,她這臉實在無處放,剛要開口叫囂,老太太一記冷眼威懾。
她心頭狂跳,只能悶聲說了句,“簡直欺負人!”
老太太余光瞥了眼視頻,居然有反手,一記掌摑抽打過去。
馬銀翠猝不及防,險些摔倒。
“這巴掌是替懷生打的,這么折騰孩子,不配為人父母。”
“……”馬銀翠惡狠狠瞪著她。
“我今日就是欺負你了,那又如何!”
“你……”馬銀翠被打得臉腫嘴疼,說話都不利索,只能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
老太太冷笑,尚未開口,就聽著梨園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怎么回事?”經理大驚失色,以為有人闖進來。
從門口走過一個小院,穿過梨花木屏風,傅沉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傅沉今日要去公司,穿得極為正式。
一身黑色西裝,外套未系扣子,里面的白襯衫纖塵不染,神色冷窒。
在場除卻常來看戲的資深票友見過傅沉,不少人還是初次見他,筆挺的西裝褲宛若刀裁,襯得他風姿颯颯,神色越發凄厲。
不遠處那群記者更是直了眼,那個叫丁晶怡的女主持,昨日剛見了京寒川,驚為天人,此刻瞧著傅沉。
氣質溫潤柔和,卻又眉眼帶厲,透著股邪,更是詫異。
“這個是誰……”她戳著身側的同事,“是梨園幕后老板?”
眼尖的攝像,瞧見了他掛于腕處的佛珠,心頭狂跳。
“這不是梨園老板,他是……”
“三爺,您來了。”梨園經理急忙迎上去,可算把他等來了。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老三,你若是再來遲一步,就有人要打我的臉了,真是嚇死我了。”
“現在這些人真是不得了,沖過來就想和我動手。”
“還罵我是死老太婆,這日子也是沒法過了。”
“是嘛?誰啊。”傅沉笑道。
馬銀翠傻了眼,被打的明明是我,你怎么好意思告狀,還說自己被嚇死?
老太太的心里話其實是:
臭小子,你可算是來了,累死我這把老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