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瑯的馬車經過特殊改造,所以跑起來很快,他們沒跑多遠就從側面迂回,想必前面等著堵截他們的人,也沒想到他們會半路折返。
終于,馬車停了下來,有打斗聲和慘叫聲傳來,聽上去異常激烈。
外面的小喜看到后忍不住急促的喊了一句。
“公子!”
謝琳瑯聽到后趕緊下車,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只見山坡下,原本應該沆瀣一氣的兩伙人竟然在惡戰,但奇怪的是,一伙人拿著劍毫無章法的揮舞,而另一伙人則直接丟了劍,全憑牙齒撕咬!
之前秦玨射出一箭后,命中的那人一開始并沒有覺得怎樣,只是躲到隊伍后面包扎去了,但很快,他身上就浮現出異香……
那香味讓侍衛隊的人躁動起來,很快刺客們就發現,原本和他們假裝打斗的侍衛們,突然就跟瘋了一樣朝他們咬來!
許多人一時不妨,就被他們撕下一塊血肉,頓時鮮血噴涌,雙方亂作一團!
等刺客們反應過來拿起刀反擊時,侍衛隊的人已經完全瘋了,他們像野獸一樣,丟了劍,誰擋路他們就咬誰!
因為沒有痛覺,所以哪怕對方的刀砍了過來,他們也要撲過去先咬下一塊肉再說!這一幕,和之前侍衛長被咬死時何其相似?
小喜見狀忍不住干嘔起來,而謝琳瑯看到這一幕卻瞳孔緊縮,心跳急促!
她總算知道她忽略了什么,之前那個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侍衛長的尸體,她本以為那是被野獸咬的,原來,竟然是人么?!
這時,秦玨也下車了,見遠處那些人叫得格外凄慘,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這場賭約,是我贏了。”
謝琳瑯聞言,怔怔的看著他。
當初小喜的師傅懲惡大師在傳授秦玨毒術時,還傳授了他一門巫毒之術。
這巫毒乃是禁毒,用得好,它就是能影響人精神的毒藥,用得不好,它就會造成瘟疫,害人害己!
因為它難以掌控,所以學它的人都不是為了下毒,而是為了破解。
當時懲惡大師將這巫毒之術交給秦玨后,就讓他立下重誓,無論如何都不能用這種毒術害人,結果他卻用了兩次……
之前沒有選擇的時候,她理解,為什么現在有了選擇,他還是要冒險這樣做?
謝琳瑯不明白,盯著他聲音極其緊繃。
“難道親手殺人更讓人愉悅嗎?想報仇,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更好的選擇?求你么?”
秦玨打斷她,冷冽的雙瞳斜睥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從我親手葬下我母后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發誓,再也不求任何人了!”
“所有傷害我的人,我都要十倍百倍親手奉還!
而你希望我求你,為什么?是為了滿足你心里那點報恩欲和正義感嗎?”
“還是說你救不了我母后,所以就來找我,想讓我成為你良心慰藉的替代品?那你真是找錯人了!事實證明,你的報恩,我真的一點都不需要!”
他字字句句冰冷刺骨,渾身上下更是像穿著厚厚的鎧甲一樣冷酷無情。
他對所有人、對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惡意!他看過來的眼神烈焰滔天,其中燃燒的都是復仇的火光!
謝琳瑯被他的眼神逼得后退一步,而他卻步步逼近。
“怎么樣?面對如此墮落的我,你還想報恩嗎?”
“我就是這樣陰邪狠毒、不擇手段,不顧后果,這樣,你對我還有那種可笑的期盼嗎?”
他接連發問,咄咄逼人,最后更是直接走到了謝琳瑯面前,用那雙漆黑的眼瞳盯著她。
“地獄那么黑……你還不走……是想被我拽下去嗎?”
謝琳瑯一退再退,很快就被他逼到了陡坡的邊緣,再也無路可退。
她看著眼前這個和記憶中截然不同的太子,不知為何,腦子里想起的,竟然是他八歲時的模樣……
那時的他很怕黑,因為從小,皇帝就對他極其嚴苛,稍有差錯,就要關佛堂禁閉。
而佛堂禁閉又黑又冷,是他最害怕的地方。
可有一次,他們倆闖禍了,她以為皇帝沒有發現,逃過一劫,但實際上皇帝發現了,只是秦玨及時出來,一個人擔下了所有罪責,然后被罰了禁閉。
她知道后,又羞又愧,連忙帶著食物去看他,結果就看到小小的他瑟縮在佛堂一角,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
這讓她又氣又憐,忍不住道,“既然這么害怕,那被發現時,你怎么不把我一起供出來?兩個人受罰總比一個人好!”
當時只有八歲的秦玨,臉上還有被她抓包的羞赧,只聽他悶悶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這個地方這么黑,這么嚇人,我既然逃不過,為何還要拉你一起呢?”
那張稚嫩的臉漸漸和眼前的秦玨重疊,只聽他嘲諷的問。
“地獄這么黑……你還不走……是想被我拽下去嗎?”
兩道聲音莫名合在了一起,那一刻,天空似有風來,刮得謝琳瑯識海靈醒,耳目一清!
她仿佛這才真正的看清了他,同時,她好像知道她要怎么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