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王大柱用手攪著自己身上，那件又臟又布滿機油的廠服，心底還想著，求一求閔光榮。
“大柱啊……”閔光榮站了起來，拍了拍王大柱的肩膀，“你是從小地方來的，知道進城多不容易，這可不是別的地方，是江北！是首都！你知道多少人想進我們廠嗎？別說只是一個學徒工，這位置，扔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呢！”
閔光榮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王大柱還有什么好說的。
從衣兜里，將那十三塊半的工資掏出來。
準備和往常一樣，給自己留下一塊五。
可還沒來得及，閔光榮一伸手，將錢全給卷走了，“大柱啊，忘了和你說了，廠里研究決定，那些丟失的零件，要我這做師父的負責，你也知道，師父這拖家帶口的，也付不起那個責任了，你們還年輕，好好干啊！”
輕輕飄的一句‘好好干’，一個月的工資，全沒了。
王大柱的拳頭，忍不住握了起來。
可面對閔光榮的時候，還是無力的放下了。
夜里，閔光榮回到家。
馬慧沖了上來，手一伸，“工資！”
“沒……沒有！”王大柱道。
“沒有？沒發工資？不可能啊，你們那么大的鋼鐵廠，能少你們工資？我們棉紡廠也發了工資，我的就拿回來了！
王大柱，你該不是外面有人了，錢都給外面的sao貨了吧？”馬慧一伸手，就抓住了王大柱的衣領子。
“你胡說什么呢！我……我哪有。”王大柱明顯有些心虛。
“你沒有？王大柱，你今兒不給我說清楚了，別想進這么個門！老娘跟你來城里，好處沒撈到，吃盡了苦頭，你呢？一干一個月，一毛錢工資都不拿回來，你個憨貨，你老娘怎么找了你這么個沒用的玩意兒？”
馬慧用手指頭用力的戳著王大柱。
王大柱也不敢反駁。
馬慧脾氣不好，氣急了，動人，都有可能。
可偏偏除了這個，她哪哪兒都好。
每個月十幾塊的工資，馬慧一分不花，全用在了這個家，和孩子身上。
自己身上的衣服，破了，補了又補。
來城里這么久了，穿的還是破破爛爛的。
光是這一點，王大柱都不敢對馬慧說什么。
當然，還一個原因，馬慧她爹從前是教人練武術的。
一手能劈開一塊磚頭，王大柱再傻，也不敢得罪她。
他可不想腦袋開瓢。
“工資……工資下個星期發！”王大柱道。
正罵的起勁兒的馬慧愣了一下。
“啥？”
“會計生病，沒人發工資，你放心，下個星期……一準有錢！”王大柱解釋道。
馬慧這才不罵了。
不過心底，還是覺得不對勁兒。
“王大柱，下個星期，錢給我老老實實上交，少一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周天的時候，李金鳳在陸家。
一早就喂了兩個孩子。
陪團團玩了一會兒，李春容來了。
手上提了不少東西，吃的小零食，還有一罐麥乳精。
小零食就算了，麥乳精得好幾塊。
李金鳳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你帶這些東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