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切塵埃落定,雪原歸于沉寂,遠處有灰蒙蒙的云層再次飄來,隱約可見跟隨其后的雪花。
“我必將凱旋!”
霜衛首領麗桑卓宣讀了她的誓詞,面對弗雷爾卓德最強大的敵人,她做到了,成為了最后的勝利者。
但代價也十分沉重,霜衛部落的象征之地——嚎哭深淵和霜衛要塞淪為了過去。
最重要的是……集會所廣場的每一尊冰像都栩栩如生,就像奈爾扎亞格的石頭詛咒,只不過他們的靈魂已經前往了彼端,再無復生的可能!
麗桑卓站在冰錐花簇上,舉目四望……
方圓十幾千米,弗雷爾卓德最具標志性的雪從眼前消失了。
只有很遠很遠的山脈上才能看到白色,空曠的地表露出褐色的巖石層,讓她第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
嚎哭深淵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天坑,不再響起女妖的哭號,也不會再有呼嘯的寒風從地下涌出來。
天坑之外,霜衛要塞被埋在泥土中,露出小半截傾斜的城墻,輝煌的穹頂倒塌了大半……
遠遠看去,就像一座廢墟一樣,艱難屹立。
要塞之內,集會所廣場的霜石地板裂紋密布,當一陣冷風呼號而過,“咯!”,一位冰霜祭司臉上突然浮現出一道清晰的裂痕。
下一刻,萬尊冰像開始坍塌,在浩大的聲勢中,冰裂成霜,隨風而散。
他們將與弗雷爾卓德融為一體,成為永遠的傳說。
不論是否敵對,每一個部落的人都會殺一頭羊來為他們哀悼,日夜贊頌他們的英勇壯舉。
凜冬還剩最后的末尾,灰蒙蒙的云層趕在日出之前遮住了天空,第一片雪落下,輕飄飄地落在麗桑卓的白發上。
她站在天坑邊緣,向下望去,一種深邃的黑暗仿佛要吞噬她的內心。
她忽然感到了一股痛徹心扉的寒冷——
這股冷意來自于她的體內,源頭就在她那顆很長時間才會跳動一下的心臟。
但現在,這顆冰封已久的心臟開始熱誠地跳動起來,每跳一下,一股冷意就會順著血管流遍她的全身,最后揮發出來。
一縷縷夢幻的氣體飄渺而上,她冰藍色的皮膚正在消退,逐漸向正常人的膚色轉變——為了使用界環魔法,麗桑卓獻祭了自己的神格,現在正在逐步退化為凡人。
這個過程十分痛苦,哪怕是三姐妹之一,麗桑卓仍然被凍得顫抖。
她不禁問道:“是這里太冷了,還是我太冷了?”
為了這場戰爭,她付出了太多——數千年的隱忍、霜衛的生命、自己的城堡……還有一些人的信任!
麗桑卓的背后,威朗普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它揮舞利爪朝她沖來,仿佛是要像虛空怪物一般撕碎她!
但一堵奧術光墻把麗桑卓和雪人隔開,瑞茲擋在威朗普面前,沖它搖了搖頭。
從結果來看,麗桑卓確實保護了弗雷爾卓德,并把虛空的威脅終結,盡管過程美中不足,但這或許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了最大的勝利……這曾是瑞茲一貫主張的方法!
瑞茲緊緊盯著威朗普的眼睛,和它僵持著,直到雪人發出一聲不忿的嗤鼻,他才放松下來,呼出一口白氣。
接下來,瑞茲回頭,眼神復雜地看了眼麗桑卓的背影。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麗桑卓略微變矮了一些,氣息也不似以前那么高傲凜冽。
“媽媽,你要去哪?”
突然,昏睡的努努從威朗普毛絨絨的背上爬了起來,他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
這時候,一片雪花鉆進努努的脖子,他打了一個激靈,頓時間睡意全無。
頭腦清醒后,他惘然地張望四周,但任何一個方向都沒有發現蕾卡的影子……只有雪花落下,逐漸覆蓋了褐色的地表。
努努落寞地低下了腦袋,他多么希望這場夢是真的啊……
一只毛絨絨的大手突然落在了他的腦袋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努努抬頭,然后沖威朗普笑了笑。
“威朗普,你怎么眼睛和嘴巴都皺起來了,好難看啊,像一只要咬人的小奶狗。”
努努努力伸長胳膊,拍了拍威朗普的腦袋,“好啦,我們以后還要成為弗雷爾卓德的大英雄,不能為這點小事難過。”
威朗普乖巧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努努記得被控制時發生的一切,當夢醒后,他也明白霜衛要塞的蕾卡不過是麗桑卓制造的一個幻影……
夢醒了,也就散了。
然后,努努把目光投向麗桑卓,看著那個孑然一身的背影,他心中忽然閃過了一絲可憐。
“麗桑卓,謝謝你。”
話音落下,努努看到麗桑卓的肩膀抖了一下。
麗桑卓回頭,表情詫異……就連瑞茲也一臉驚奇地看著努努,不明白這個小男孩為什么要對麗桑卓說謝謝……
“謝謝你讓我又見到了蕾卡,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她的臉了。”
努努有一個很大的優(缺)點——他會很快忘記那些不愉快的事,只記住好的一方面。
麗桑卓沉默,從古至今,她從來沒遇到過努努這樣的人……被她欺騙過的人要么渴望復仇,要么緘默接受……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被騙還對她說謝謝的人。
麗桑卓不由對努努·諾臺產生了一絲好奇,這個連臻冰之力都失去了的小男孩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不過,這并不代表我原諒了你。”努努嘟嘴,用手遙遙指著麗桑卓,“你不該漠視他們的生命!”
“我要狠狠地教訓你!然后,讓你向他們道歉!”
聽到這番話,麗桑卓嘴角掀起一絲玩弄的笑,“你打算怎么教訓我?”
另一邊,連瑞茲都一臉忍俊不禁,失去了臻冰長笛的努努,還有什么力量能對付麗桑卓?扔雪球嗎?
但下一瞬間,瑞茲猛地瞪大了眼,因為他確實看到了一個雪球狠狠砸在了麗桑卓的臉上!
天空下雪,但地上的雪還薄,并不足以捏雪球……那個雪球由努努憑空捏造出來……
在瑞茲不可思議的眼神下,努努熟練地做出抽劍的姿勢,接著,一把亮晶晶的臻冰長笛從他腰間抽了出來!
麗桑卓臉色一變,就連威朗普都愣住了,但下一秒,它高興得手舞足蹈,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