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內心深處的貪婪,似乎是永遠也無法滿足,柳白不由得有些疑惑,這些人,為了所謂的羅摩遺體,一個不能確定的傳言,便不顧一切的來對付自己,甚至付出了他們的生命,當真是值得的嗎?
他們在死之前的那一刻,心底可曾有過后悔?
也許柳白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些人的內心,但是,柳白手中的劍卻不會因此而有絲毫的遲疑,既然站在了他的對面,那就一定是做好了倒在自己劍下的準備。
江湖子弟江湖老,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宿命。
三十里路,對于柳白來說,其實不過半日的功夫罷了。
可惜的是一路之上,竟陸陸續續遭遇了五波搶奪羅摩遺體的江湖人士,柳白沒有問他們的來歷和姓名,因為對于死人,柳白一向都沒有什么好奇心。
這些人人數雖然不少,可是武功卻是低的可憐,恐怕便是細雨在這兒,也能將他們殺個干干凈凈。
可柳白卻不會因為他們的武功不高而手下留情。
因為柳白,不在是以前的柳白了,自從華山一役之后,他就變了。
因為不論哪一個江湖,不是心慈手軟之人能夠存活下去的。
南京城西方向,離城五里的位置有個茶棚,柳白此刻便正坐在茶棚之中,并不是因為柳白喜歡喝茶,而是因為天空下起了雨。
柳白不是個喜歡雨天趕路的人,因為下雨之時,道路泥濘,容易弄臟了鞋子衣物,只不過這雨來的突然,柳白的鞋子還是沾了不少的泥水。
不過幸好的是,路邊還有一個茶棚,茶棚之中避雨的人也不少,約莫二十幾個。
茶棚的老板是個身材佝僂的中年男人,年紀不過四十幾歲的模樣,可是腰桿,卻好像七八十歲的老頭一般,被生活和時間壓垮了下去。
茶棚之中還有個跑堂的活計,是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子,面向看著倒是頗為淳樸,只是行走之間,步伐穩健,提著茶壺的手臂也是尤其的有力,顯然是個練家子。
四張桌子旁,圍坐著十二個衣著樸素的漢子,均是一身干練的短打,身側都放著兵刃,只有柳白的那張桌子,只有柳白一人。
還有十幾個身材各異的漢子圍在茶棚的四周,懷中都揣著兵器。
罕見的,這二十多人,竟沒有一個說話的,都不約而同的盯著柳白,只是,目光之中,卻滿是貪婪和殺意。
柳白剛到這個茶棚之時便發現了情況的不對,這些人似乎早就在這里等著他似的。
只不過,這一路行來,他卻是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形,因為已經有無批數百人倒在了他的劍下,躺在了道路兩側,成了路邊的孤魂。
只是,這些人似乎都不知道退縮和害怕,仍舊是一股腦的上來送死。
沒人說話,柳白也懶得說話,反正都是些快要死的人了,說不說,都沒有什么意義了。
茶倒是還不錯,是上等的毛尖,柳白雖不懂茶道,但是對于茶的了解,還是有那么一絲絲的。
品茶賞雨,若是再有那么一個佳人在側,紅袖添香,那便更美了。
棚外雨大如豆,嘩啦啦的落在地面,打在棚檐,到也別有一番韻味。
西側官道之上,兩個身著青色道袍,打著油紙傘的身影慢慢朝著茶棚走來,一老一少,一男一女,手中都提著劍。
男的年紀約莫五十左右,下巴留著一小撮胡子,臉色倒是出奇的紅潤,目光也是炯炯有神,內功造詣顯然不俗。
女子大概也就三十上下,相貌生的倒是幾位美艷,雖一襲寬大道袍加身,但卻遮掩不住那妖嬈多姿的身段,一頭秀發束在腦后,倒是個美艷的女道。
二人手中均提著長劍,一紫一青,倒是很好分辨。
二人徑直走到茶棚,收了傘,那男子走在前頭,女子緊隨其后,相距不過三步距離。
男子大步走到柳白的對面,自來熟一般的徑直坐下,目光在桌面掃視。
此時柳白左側著放著一個黃布包裹,右側則是辟水劍,劍柄朝著柳白的方向,整個劍柄都挑在半空。
“這位道長,我好像不認識你?”柳白端著茶杯,語氣有些冷。
老道臉上掛著笑,不知是在笑什么,目光盯著柳白,道:“可我認識你,柳白!”
柳白微微的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目光抬起。
“哦,什么時候我這么有名了?”
老道卻不搭話,將目光移到桌上的黃布包裹之上,直接厲聲問道:“想必這便是羅摩遺體了吧,交出來,大家都是武林同道,什么條件都好說!”
柳白卻是目光一寒,冷聲道:“想要羅摩遺體,簡單,用命來換!”
老道也是目光一寒,盯著柳白,搖了搖頭道:“年輕人當真是沖動,不知道天高地厚!”
一旁的女道士也站了出來,語氣森然:“和他說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殺了便是!”
柳白抬頭看了看美艷道姑,滿臉遺憾的嘆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后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古人誠不欺我!”
美艷道姑卻不接話,目光變得越發的怨毒.
“唰”
一聲,長劍出鞘,茶棚之內的數十個避雨的漢子也隨即一起,兵刃出鞘,一陣響動,二十多人圍在柳白嘶吼,手中兵刃盡數指著柳白。
唯有兩人,老道和柳白,依舊是不見動靜。
老道的臉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神情,輕蔑的道:“現在閣下覺得如何?”
柳白卻好像根本沒有看見四周的這么多透著寒光的兵器一般,目光依舊放在那美艷道姑的身上,相比于這些老頭糙漢們,還是這道姑看著養眼。
“我說了,想要羅摩遺體,用命來換!”
“哼”
老道一聲冷哼,美艷道姑順便便有了動作,周遭二十多人也同時而發,森然的劍刃之上,透著攝人心魄的寒芒。
“鏗”
一聲低鳴,辟水劍化作一匹白練,劃破空間,剎那間,無數金鐵交織之聲驟然響起,好似珠落玉盤,煞是動聽。
二十幾人的攻勢瞬間瓦解,都被那強大的力量震得身形踉蹌,直往后退。
美艷道姑長劍雖然受阻,但是身形卻隨之一動,腳下步伐變換,身形一轉,手中長劍便以更快的速度,直刺柳白的喉嚨要害。
老道的長劍不知何時也出了竅,化作電光,直刺柳白的胸口大穴。
一青一紫,雙劍同出,好似化作兩條纏綿的蛟龍,給人一種上天入地,無處可逃的驚恐。
“好!”
說話的是柳白,此時此刻,他竟然還有時間和心力夸贊別人的劍法,好字剛一出口,桌上辟水劍也隨之出鞘,自右下橫擊而上,化作白練,將一青一紫兩條蛟龍吞噬。
二人卻直接借著這一擊之力,老道揮劍自下而上撩去,美艷道姑則是自右而左,一記橫削。
木桌直接被老道一劍劈作兩半,長劍卻勢如破竹的朝著柳白而去。
柳白足下用勁,身形竟是直接倒退而去,還不忘將桌上的羅摩遺體拿走。
可是此時,周圍的那而是幾個精壯漢子卻早已經等候多時,口中發出大吼,手中的兵器也勢若閃電般的朝柳白砍去。
可柳白長劍在手,又有何懼。
身形一晃,化作殘影,閃身進入人群之中,辟水劍好似化作世上最毒的毒蛇一般,縹緲無跡,卻又狠辣異常,只片刻間,便有十多個武藝不俗的漢子捂著脖子倒在地上。
卻在此時,身后的老道和美艷道姑也提劍殺來。
柳白渾然不知恐懼為何物,辟水劍化作流光,直接倒迎而上。
三人戰作一團,周遭劍影橫飛,身形不斷的騰挪閃避,“叮叮叮”的長劍交織之聲不斷,與棚外的雨聲相應,到好似一曲慷慨激昂的旋律。
剩余的十幾個漢子看著交織在一塊的三人,根本分不清哪個是哪個,眼睛跟不上三人的動作,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提著兵器在一旁干著急。
茶棚的老板早已經不知跑到哪里,那精壯憨厚的活計,此刻,也已經捂著脖子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眼見便是快不行了。
·······
卻說三人,自棚內戰到棚外,片刻的功夫,便已經過了百來招。
要說這老道和美艷道姑單個拎出去,每一個估計都沒法在柳白的手上走過幾招,恐怕便是細雨,也能簡單的收拾了他們。
但是這二人合力之下,劍招直接互為補助,相互配合,將彼此之間的破綻都化作了優勢,竟是硬生生的將武力值拔高了好幾個檔次。
柳白雖然見過恒山派的劍陣以及少林的羅漢降魔大陣,若論威力,自然要以少林的羅漢大陣為首,但是那都是多人配合所成的陣法,尤其是羅漢大陣,更是需要一百零八位武藝高強的武僧同時施展,才能發揮威力。
似這般二人雙劍,配合如此默契,招式如此嚴謹的劍法,柳白當真是第一次見,心中難免生出好奇之心,便忍住了直接結束戰斗的沖動。
一老一少配合默契無比,深得劍法輕靈翔動之精髓,兩柄長劍竟被他們用出七八人的攻勢,當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但是柳白卻將一柄長劍化作游龍,出招之間不過任意所致,任憑二人劍法如何精妙,配合多么嚴謹,卻始終無法突破柳白的劍法,反而時不時的被柳白長劍逼得不得不撤劍回防。
二人均已察覺出不對,柳白的劍法之高,竟是將他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當真可怖至極。
忽然間,老道攻勢剛出,美艷道姑卻是長劍直接后撤,縱身一躍,提縱之術全力而發,身形拔地而起,直接跳上棚頂,在一發力,竟是直接朝著西南方向,激射而去。
道姑一走,這老道的破綻卻是完全暴露在柳白的劍下,側身躲過老道的一刺,直接奮力前沖,二人擦身而過,辟水劍自老道的喉間輕輕一劃。
柳白的身形也是直接拔地而起,兩個起落,便已至美艷道姑的身后。
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對,美艷道姑腦袋剛剛朝后一偏,只見一道璀璨劍光好似絢爛煙花一般,映入眼簾,柳白的身形驟然出現,而后胸口忽然一痛,卻是辟水劍直接透體而出。
美艷道姑看著胸前露出的半截劍尖,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然而現實卻是這般殘酷,抽劍而出,卻不見鮮血噴涌,美艷道姑直接摔倒在地,濺起無數的泥水。
柳白轉身,提著辟水劍朝著茶棚走去,棚中剩余的十幾個精壯漢子亂做一團,爭相朝著四面八方跑去。
可惜的是,他們遇上的是現在的柳白,經歷過華山之戰的柳白。
身形化作殘影,匹練劃破長空,無數鮮血噴涌,無數尸體倒下,染紅了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