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十二年前,師父重傷逃脫,杜大人一家被朝廷問斬,難怪師父不愿談起這段悲傷的往事。
鐘南山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師父,杜大人真的結黨營私、飛揚跋扈、貪贓枉法——”
“污蔑!純粹是污蔑!”
袁明老道士情緒激動地拍起了桌子。
“咳咳咳——,杜大人清廉勇猛,每遇強敵都沖鋒在前,撤退在后,屢立戰功……又愛兵如子,與部下同甘共苦,還經常出錢購買肉食犒賞全軍將士……”
杜大人經常出錢犒賞將士?
鐘南山心中一動,這犯了朝廷的大忌啊!
恐怕在大楚天子看來,杜大人私人補貼公家,有把鎮南軍當做自家私軍經營之嫌,難怪要倒霉!
“早些年,我深恨構陷杜大人的那幾個都察院御史,后來我慢慢明白過味來——”
袁明老道士深吸一口氣,悲傷痛心地緩緩說道:
“真正要殺杜大人的,其實是大楚天子!”
“恐怕是杜大人升任鎮南軍指揮使后,與神霄派的虛明長老交往過密,從而觸怒了對三大頂級門派極其忌憚的大楚天子……”
朝廷和門派之間的斗爭?
鐘南山暗自搖了搖頭,如此看來,杜大人繼犯了私人補貼公家的大忌諱外,又犯了政治立場不堅定的大忌諱啊!
這個世界的個人武道可是很強大的,雖然三大頂級門派不像前世封神演義的人、闡、截三教那樣可以輕而易舉的左右天下大勢,可一個修煉出內息的高手就可以做到數十人敵,修煉出真氣的宗師想來數百人敵也不難,一家頂級門派的實力絕不弱于兩三支鎮南軍。
而且,據師父的《蔡史》記載,前代蔡朝的建立和不到百年滅亡,就受到三大頂級門派的干預。
如今大楚《天榜》第一人又是神霄派的“雷罰真君”虛元真人,也難怪大楚天子對鎮南軍指揮使杜大人交往神霄派長老這般忌諱了!
唉,憑杜大人匱乏的政治智慧,要不是屢立戰功的話,哪能當到指揮使這個級別?
“師父,那你的家小?”鐘南山問道。
“跟其它幾名親衛的家眷一樣,都因為我等護送小公子逃離被牽連,當天就被那名叛徒殺害了……”
袁明老道士搖了搖頭,嘆氣道:
“唉……皇權真是厲害啊!區區一紙詔書,就令鎮南軍數千將士不敢動彈,令大周天實力的杜大人乖乖束手就擒,令朝夕相處十來年的同僚叛變……”
這一刻的袁明老道士,好似瞬間蒼老了幾歲。
既因為十二年前的傷疤再次被揭開后的傷痛,又因為徒弟長大了,還鏟除了仇敵白云觀,他終于可以卸下肩上的擔子,安度晚年了。
“師父,那個叛徒是誰?竟然造成師父重傷,還殺害了師母等人?”
鐘南山瞪著眼睛,恨恨地問道。
讓他給政治智慧匱乏的杜明真報仇,他沒那個興趣,目前也遠遠沒那個實力去對付大楚天子。
但是造成師父重傷,又殺害了師父家小的那名叛徒,他卻不容放過。
“你想替為師報仇?”
袁明老道士先下意識地搖頭,繼而又點頭道:
“目前你實力還不足,不過你得了神仙傳法,修煉頂尖功法陰陽烘爐神功,區區四個月就突破到了武道第四境……等你過些年,修為突破到了武道第六境大周天后,確實有那個實力!”
他頓了頓,才說出叛徒的名字:
“那人叫做汪直,目前已經升任為鎮南軍副指揮使,修為至少也是武道第五境小周天……你將來若要替為師報仇,需得暗中行事,不能暴露了身份,否則襲殺朝廷領兵將領,會牽連到你家里的父母親人!”
“嗯!”鐘南山點了點頭,又皺起了眉頭,“不過我有一事不明,師父你回到新安鄉這么多年了,按理說那個汪直應該知道你的下落啊,怎么——”
“你想問他怎么不趕盡殺絕,是吧?”
袁明老道士不等徒弟回答,自顧自地解釋道:
“一方面,我已經重傷難愈,對他沒什么威脅了;另一方面,杜大人以前的舊部護著我,他們當初雖然不敢違逆圣旨營救杜大人,但是想要保我這個殘廢一命,還是不難的······”
這一晚,鐘南山和師父敞開心扉,從晚上八九點,一直聊到將近三更時分才睡。
而經過這么一番深入的交流溝通,鐘南山也終于對師父的過去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第二天吃過早飯,鐘南山就出發去黑石鄉了。
不過這次他換了一身行頭,沒有再穿那款灰色道服了,而是換了一套黑色武者服。
那是他師父很多年前穿過的,他這幾年身高也蹭蹭地往上冒,加上練武后身體壯實,穿上他師父的衣服后,也勉強能撐起來。
昨晚他跟師父商量了一下,覺得不能太早暴露了他武道第四境的修為,否則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但又不能窩在家里不出去,否則打劫自白云觀的那些金銀也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坐吃山空的,再說實戰能力也得不到提高啊!
所以······
他要偽裝身份出去闖蕩歷練!
今早他不僅換了衣服,還戴上了他師父不知從哪里找來的半副黑鐵面具,連背在身后的箭筒也用狼皮包裹偽裝了一番。
“離開青松觀后,我就是‘羽追空’了!”
鐘南山笑著道,上次異界之行時他就胡謅了這么個名字,把雷罰神殿的流星雨唬得一愣一愣的。
為了不露餡,他穿過長溝村去西邊黑石鄉的時候,都沒有順路回鐘家寨探望一下父母家人。
雖然長溝村沒有遭遇狼災,但還是人心惶惶的。鐘南山經過長溝村那幾個寨落的時候,就沒看到兩個人離開村寨下地干活。
一刻多鐘后,鐘南山就到達了仙牛腳,看到了當初野狼寨山賊對小紅嫂子施暴的那座茶亭。
他之所以能這么快,是因為他不是走過來的,而是······
一路從青松觀跑過來的!
從白桐山到仙牛腳,大概也就是十幾里路程,即不到一萬米,他以差不多每秒十米的速度,輕輕松松地就趕到了仙牛腳。
“對面就是黑石鄉的雙溝村了,這幾天人心惶惶的,也沒聽說兩村有人走親戚,如此就不知道雙溝村有沒有遭遇狼災了?”
鐘南山嘀咕了一句后,就大步往山下走去。
黑石鄉,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