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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丁巳年乙巳月甲午日(公元1557年5月9日) 陰: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兄弟為名斷親情,仇家為利解冤仇。

  次日清晨,我與甘恩、戴德于長洲縣分別。二人攜著朱厚燁歸往石樓,而我則離開了長洲縣,前往青浦縣與仲杰匯合。

  臨別之際,我書信一封,托甘恩、戴德二人將此信交予殷楓等人。

  由于青浦縣緊鄰長洲縣,我于當日日入之時便到達了青浦縣。這青浦縣作為江南交通之要地,東部河江交錯,西部湖蕩群集,東西兩翼寬闊,中心區域狹長,猶如展翅彩蝶。縣內往來商客絡繹不絕,其中不乏異國之士。街道兩旁門庭若市,一片繁榮之景。

  我按照之前仲杰留給我的暗符的指示,來至縣內青龍鎮之中。這青龍鎮雖雖不大,卻因鎮中三亭、七塔、十三寺、二十二橋、三十六坊之名而獲“小杭州”之譽。

  伴隨著陣陣清風,我立于青龍鎮七塔中的青龍塔前,等待著仲杰的到來。因昨日剛剛下過一場大雨,風中清新的泥土香氣撲鼻而來,只讓人心曠神怡。

  “這些日里,你做得好的大的事啊。”突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我回頭望去,正是仲杰。

  仲杰笑著看著我:“我還在想你怎么這么久還不來見我,后來一打聽,聽聞先些日子蘇州府發生了兩件大事,一是一個叫曹云定的捕快離奇中毒而亡,另一個則是益莊王朱厚燁突然消失在王府之中。我想除了你恐怕也沒有別人會做出這般豐功偉績出來。”

  我嗔怪道:“行了吧你,身為房主,把自己的門徒扔到一旁不管,自己倒是在這里快活,還好意思說我。”

  “喂喂喂,你還知道我是房主啊,能不能對我稍微尊重一點?再者說了,你跟周圍鬧出這么大動靜,現在整個蘇州府都在抓捕綁走益莊王的人,害得我這幾日也輕易不敢出門。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報復我呢?”仲杰雖然說起來輕描淡寫,不過看得出來他這幾日也是不太好過尤其像是青龍鎮這種不大的地方,一個生人的出現實在太過于明顯。

  “哪有這么像你話這么多的房主,虧你還是個刺客,一點刺客的樣子都沒有。我剛遇見你的時候怎么沒發現你這么油嘴滑舌。”我嘲諷道,“行了,還是說說你吧。那日你是怎么從大慈善上逃出來的?之后為什么又來到了這青龍鎮?”

  仲杰嘆了口氣:“這就說來話長了。不得不說,那西洋的火槍實在是厲害,即便是平日里訓練有素的錦衣衛,亦被那火槍打得幾乎全軍覆沒。我見你們已經離去,本想趁亂逃走,無奈汪直那邊的火力實在太猛。我除了躲在一棵樹后,沒有任何機會可以逃脫。”

  我點頭稱是:“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想象那么一根普通的鐵棍竟有如此大的威力。殷楓至今左肩仍不能活動,不得不回去石樓養傷,足見這火槍的威力。”

  “難怪不見殷楓隨你一起來,回去也好,以她現在的傷勢,后面的行動只怕她也很難跟隨一起。”仲杰說道。

  我看著仲杰,問道:“那后來呢?后來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仲杰:“說起來也是我那日命不該絕,我正發愁該如何逃脫。這時突然一陣沖殺聲從山下傳來,先前被咱們打跑那個什么巡按浙江御史王本固帶著一路人馬殺了上來,聲稱要活捉汪直,為民除害。”

  我不禁笑了:“那個王本固可真是一個活脫脫的大草包,哪里有抓人還弄出這么大的動靜的,這不是等于提前告訴別人我要來抓你了嘛。”

  仲杰也跟著笑了:“可不是嘛。那汪直聽見動靜,連忙收兵,帶著人從另一條路下了山。而且看來那個王本固不但魯莽,并且毫無作戰計劃可言,帶著這么多的兵馬,居然全都像一條路上沖來,這不等著自己撲個空嘛。”

  “不過也幸虧這草包帶兵趕來,不然恐怕你當時很難全身而退。”我說道。

  仲杰點了點頭:“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應該好好謝謝這位王大人。不僅僅因為他幫我脫離了險境,更重要的是,他的出現,讓我發現了一件我之前未曾想到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好奇地問道。

  仲杰正色道:“以汪直當時的實力,即便剛剛與錦衣衛之間進行了一場惡戰,但應付向王本固這般的草包,應是綽綽有余。可當他聽到王本固帶人殺來的時候,卻果斷的選擇了撤退。通過這些,你想到了什么?”

  我恍然道:“你的意思是,那汪直并不想得罪朝廷?”

  “非但不想,在我看來,這汪直甚至有意想投靠朝廷,最起碼,是想與朝廷合作。”仲杰說道,“在我們看來,那汪直是個十惡不赦的海中霸主。然而在汪直自己眼中,自己不過就是個被迫起義的商人。作為一名商人,最大的期望,無非就是希望朝廷開通海禁,讓自己能夠名正言順的帶領他所轄的倭人與大明國貿易。”

  我搖了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想過沒有,雖然我們完全可以借助朝廷之手,將那汪直除去。可你別忘了,那名冊如今就在那汪直的手中,一旦汪直死了,便再也無人知道那名冊的下落了。我們的任務,也就徹底宣告失敗了。”

  “不,你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仲杰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我的意思是,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作為籌碼。”

  “作為籌碼?”我被仲杰說的有些糊涂了,“作為什么的籌碼?”

  仲杰轉過頭,看向了身后的青龍塔:“你知道我為什么約你在這里見面嗎?”

  “你不說,我哪里知道。”我回答道。

  仲杰笑道:“因為除了等你,我還在等待著另一撥人。莜熙,這幾日你就同我住在這里。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那些人,應該很快就要來了。”

  于是乎,我與仲杰便于青龍鎮的一間廢棄的房子里住了下來。每日白天,我便于仲杰一起來至鎮中各大船塢,等待著仲杰口中的“客人”。

  就這樣我們在青龍鎮一連住了三日,期間我將孔念遲的《毒經》拿與仲杰,并與他講述了我于吳縣和長洲縣的經歷。仲杰聽罷也嘖嘖稱奇,稱自己從未聽過孔念遲其人。這令我十分的詫異,想不到如仲杰般見多識廣之人,亦不知曉這位奇人,其神秘程度可見一斑。

  這一日,我和仲杰依舊在船塢中等待著。這時,一艘裝潢華麗的樓船遠遠向船塢駛來。

  仲杰望著那艘船,笑了:“終于來了。”

  我看著仲杰:“這就是你要見的客人?”

  仲杰點了點頭:“隨我來。”

  我與仲杰來至碼頭,只見那樓船緩緩停靠在碼頭之上,緊接著無數的船夫扛著重重的貨物紛紛從船上走下,一名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連忙帶著一伙人迎了上去。

  兩方的人不斷地在碼頭上交接著貨物,不一會兒,一名男子從船上緩緩走下,身邊圍著數十名手持火槍的護衛。

  我看見那人,不由得大吃一驚。船上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汪滶。

  只見汪滶與那名商人交談著什么,期間二人談笑風生,似乎很是愉快。

  仲杰看了我一眼:“咱們也過去湊湊熱鬧吧。”

  說著,仲杰邁步向汪滶走去,我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我和仲杰來至了汪滶身前不遠的地方。汪滶四周的護衛見狀,紛紛舉槍對準了我們。

  汪滶看到我們,亦大吃一驚:“是你們?”

  仲杰笑著:“汪少爺,幾日不見,你待客還是這么熱情。”

  汪滶環顧著四周:“就你們兩個人?”

  “汪少爺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我是來與你敘舊的,又不是來和你打架的,帶那么多的人干什么。”仲杰說道。

  汪滶看著仲杰:“敘舊?我跟你有什么好敘舊的?”

  仲杰搖了搖頭:“我跟汪少爺之間倒也的確沒什么好聊的。不過為了見徽王大人,我們必須要搭一下你這所船去趟金塘島。”

  “你在跟我開什么玩笑?以你們現在的處境,居然還敢開口說要去見父王?我看你們不是瘋了吧?信不信我現在就一槍崩了你們的腦袋!”汪滶惡狠狠地說道。

  我看著仲杰,亦感到一絲緊張。

  仲杰卻滿不在乎:“如果汪少爺想殺了我們,我們自然也是無可奈何。不過殺了我們,損失的只會是徽王大人。放心,以你們的實力,還怕我會對徽王大人不利嗎?”

  汪滶看著我,冷笑了一聲:“也罷,不過要是父王想要殺了你們,那只能怪你們自己送死。上船吧。”

  言罷,汪滶讓開了一條道路。仲杰則帶著我走上了樓船。

  隨著樓船的開動、顛簸,停靠,我與仲杰再次來到了金塘島。汪滶這次并沒有安排轎子接我們前往天守閣,而是讓我們自己隨著眾船夫徒步過去。

  當我與仲杰來至天守閣大門之前時,守門的護衛早已接到了汪直的指示,讓我們進入了天守閣之內。

  我們到了天守閣頂樓,汪直帶著汪滶與一眾護衛早已在等候著我們。除去汪直,每人的手中均握著一桿火槍。

  汪直看著我與仲杰,突然放聲大笑:“你們可真有意思,我還沒去找你們,你們自己倒主動送上門來了。”

  仲杰看著汪直,也笑了:“徽王之前如此的厚待我們,我們怎么能不來感謝你的知遇之恩。”

  汪直收起了笑容:“閑話少說,上次于大慈善讓你們逃脫了,算是便宜了你們。你們不趕緊回你們索命門,反而又來到了我這里。老夫這些年來也算是有些見識,卻想不通你們究竟有何目的。難不成,是來搶我的名冊的?”

  言罷,只見汪滶帶著眾護衛紛紛抬起火槍,將槍口對準了我們。

  仲杰搖了搖頭:“徽王大人這么說,就有些太小看我們了。不錯,之前我們之所以接近與你,的確是為了你手中那本名冊。不過現在,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哦?什么道理,說來聽聽。”汪直說道。

  仲杰:“那就是,在如今的世人看來,那名冊不過就是一本寫滿名字的廢紙罷了。即便有人得到了它,難道這馬跡山中的眾人還能不聽你徽王的指揮嗎?”

  汪直笑著點了點頭:“是個明白人,說下去。”

  仲杰繼續說道:“所以在我看來,誰取得了徽王大人的信任,也就意味著誰得到了那本名冊。至于那本真正的名冊,即使它真的存在,又有誰會在意呢?”

  汪直看著仲杰:“這么說來,你這次來,是打算投奔與我的?”

  我看向仲杰,心中亦是一頭霧水。雖然仲杰所言不錯,但這馬跡山人才濟濟,那汪直又是多疑之人,怎么會如此輕易的收留我們。這怕這次會談非但不會有什么成效,搞不好連命也要丟在這里。

  仲杰這時搖了搖頭:“徽王大人說笑了,我們亦是有門有派之人。怎么能用投靠二字。”

  “哦?”汪直一愣,“那你是什么意思?老夫還真就不明白了。”

  “我們這次來不是來投靠你的,而是來跟你合作的。”仲杰說道。

  汪直心中盤算著:“合作?有意思,不過我現在似乎也不缺什么東西。即使缺什么,只要我想,也沒有我得不到的。所以你又拿什么條件跟我合作呢?并且你也說了,我就是那本名冊,所以你覺得我會把自己給你嗎?”

  仲杰正色道:“我想要的,并不是徽王大人本人,而是那武林中五宗十三派八十一門的把柄。”

  汪直臉色一沉:“那么,我又能得到什么呢?”

  “徽王得到的,將是朝廷開放開禁的機會。”仲杰一字一頓的說道。

  聽到此言,汪滶等人紛紛發出了唏噓之聲。就連我亦被仲杰所言嚇到。

  汪直看著仲杰,捧腹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如不是因為你身在索命門,我真想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好,真好,太好了!這個買賣,我做了!”

  仲杰:“這么說,你答應了?”

  汪直收起了笑容,冷冷地:“只要你能活下來,這買賣就是雙贏,既然如此,我為何不答應?”

  我看著汪直的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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