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胖的黑袍人一開始時不說出這樣的話,只是覺得太過虛偽,陳修未必肯相信。
而方才見白三云說完之后陳修滿臉笑意,他這才想起這少年雖空有一身修為,卻是個愚蠢單純的天真爛漫少年,這才暗罵自己愚蠢,連忙應和。
不過蘇靈倒頗有些傲氣,雖然不敢出言譏諷,但卻低下了腦袋,淡淡的冷哼了一聲。
聽那肥胖黑袍人語罷,陳修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三人各有各的想法與算計,都自以為聰明,而最終誰技高一籌,還未可知。
“以我們的腳程,三千里路程,只是半日便至。”
“只希望這段路程中,不要遇見什么意外……”
白三云心下有些擔憂,那頭潛藏在風沙深處的兇獸如今時常浮現在他腦海中,猙獰可怖的面貌讓他忌憚,他害怕這三千里風沙大漠里,還藏著類似的東西。
眾多黑袍人聽后紛紛點頭,經歷了風沙之中的一趟行程,他們已不敢再對這土著世界抱有輕視了,這座世界的生靈的確孱弱,但那位妖魔留下的后手卻無比驚人。
陳修曾親自見過那位無比恐怖的存在,甚至還與之交戰,親手將之斬殺,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頭妖魔的恐怖,隨意一縷溢散的氣機都足以將神祇不足畏之下的修行者斬殺。
陳修能斬殺那頭兇魔,最重要的愿意還是那頭妖魔只動用肉身蠻力,一身恐怖如深淵的靈氣無法動用,更沒有半點變化或玄機,但在這座世界里卻是不同,那妖魔的氣息有了靈性,因此雖然只是溢散出的“殘羹剩飯”,卻依舊兇險無比。
有時候眾人懼怕什么,偏偏便來什么。
雖然已經千萬分小心,但一行人行過過一個半時辰之后,還是遭遇了意外。
只是這意外并非是那頭妖魔遺留的玄機,也并非是這土著世界的陷阱,而是同樣來自輝煌星球的生靈。
在來到這座世界數日之后,陳修一行人再度遭遇了那位“方先生”。
當初在蒼藍星域的黑市之中,陳修便與這方先生見過一面,只是那一次,陳修還偽裝成白三云的隨從,處處退讓。
那一次,兩人之間,沒有發生什么糾葛。
而這一次見面的氣氛,則同樣有些劍拔弩張。
陳修一行人與方先生一行人相遇的地方,是只有一個縫隙的狹窄路口。
這路口只能供一人通行,便注定要分出一個先后。
林闕冷哼一聲,斜眼瞧著白三云道:“閣下還是讓一讓罷!敢讓方先生等待的人,這座封魔星里還沒出生呢!”
他一見面便是這樣囂張的氣焰,之所以如此,一是因為與白三云早有糾葛,二是想惹白三云發怒,到時再借這位方先生的手讓他吃點苦頭。
林闕與白三云是黑市之中的兩位梟雄,常常互相較量,而白三云的心計與手段都是頂尖,自然時常占據上風,因此這林闕向來對他懷恨在心,此刻有了機會,自然要狠狠地報復。
那位方先生見狀,目光依舊淡漠,他自然能夠看透林闕的心思,只是不如和在意螞蟻間的攀比,姿態倨傲,淡淡一揮袖邁開步子,從始至終,竟然都沒有看陳修等人一眼。
白三云見狀皺起眉頭,他素來是謹慎的性格,不可能得罪那位來歷神秘莫測的方先生。
但這一次卻是不同。
林闕一方有方先生,而自己身旁卻同樣有陳修這一“強援”。
他知曉這方先生神秘莫測,但對陳修同樣有一種巨大的信心,那日他捕捉風沙中兇獸的情形,如今依舊時時浮現在他線頭。
此時此刻,他更想起了那一日,陳修與方先生的第一次見面。
那一次,兩人同樣是狹路相逢,而最終的結果,是陳修一言不發地退讓。
退讓之后,他記得陳修說了這樣一句話:“兩個人總有一個要讓出位置,這一次我讓了,下一次由他來讓便是。”
原先白三云只當陳修是臉面上過不去才強自嘴硬,如今看來其實并非如此,他已經知道這名叫陳修的少年人同樣擁有非凡莫測的實力。
在白三云看來,這一次,陳修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忍讓了。
既然反正要鬧將起來,不如由自己來當這馬前卒,到時候自己在陳修心頭的分量,可便要遠遠超過其他人了。
只是這樣的心思雖然存在,白三云卻無論如何都有些心有余悸,隱隱間覺得不妥,有了一瞬之間的猶豫。
而在這一瞬間的猶豫里,他卻見陳修淡淡一笑,滿不在意地任由方先生等人離去。
這樣的情形讓白三云愕然,只能眼睜睜看著方先生一行人一一離去,那方先生見眾人忍讓,只當做是理所應當,并不如何在意,而那林闕卻忽然回轉過身形,咧嘴嗤笑道:“誰曾想黑市里赫赫有名的白三云,竟然是這樣一個慫貨!”
這句話既是為了激怒白三云,又同樣蘊藏真心,接連兩次忍讓,已讓他將這白三云一群人看得扁了。
白三云皺了皺眉,繼續朝著陳修看去,而陳修依舊一語不發,只默默看著前方的方先生一行人離去。
“我們也動身罷。”
這時候,陳修才淡淡吩咐一聲,邁開了腳步。
眾人聽見這話連連點頭,表面上依舊熱情如常,心中卻暗自有了思量。
“看來這陳修雖然厲害,那被稱作方先生的,卻還要比他厲害千倍萬倍……”
蘇靈心頭冷笑一聲,他雖然懼怕陳修,道過了歉,但其實心中對于陳修的怨恨半點不曾消散,明面上不敢出手,暗地里卻歡喜地看他吃癟。
“那位方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連這能夠捕捉神祇不足畏境界兇獸的陳修都要如此忍讓?若是我能與他結交一番……“
高大的黑袍人瞇起眼眸,他最愛做的便是這一等事,每一個強者,都是他的踏腳石,一步步抬他向更高處。
而那位白三云則想得更多,瞇起眼眸低聲喃喃道:“看來這陳修……似乎并不是一個只知蠻干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