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真怎么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當年,他只知道白景春的“父母”出海遭遇了海難,男的死了,女的就被白大炮收納。
據說七個月后那女子便生下白芷蘭。白大炮自然知道白芷蘭不是自己親生的,他又不傻,但是由于十分喜歡白芷蘭的親娘,所以也就把白芷蘭視同己出了。再后來,白芷蘭的母親去世,白芷蘭留在白大炮身邊作為白大炮的二女兒長大。
不過,這些也都是李存真聽說的,他穿越到達白家島的時候白芷蘭虛歲已經十二了。
白芷蘭出生后一直在白家島生活,如此過了差不多十七年,白芷蘭的所謂“舅舅”來到島上,挑起了白家島海盜的內訌,殺死白大炮帶走白芷蘭。李存真記得的就是這些。
那個月夜,李存真平定了叛亂,率軍來到海邊,本來已經截住了白芷蘭,但是白芷蘭態度堅決,非走不可,加上李存真當時非常喜愛白芷蘭便放了她離開。從那以后,綠帽子王的稱號就一直伴隨著李存真。
這兩年來,李存真作為吳王威勢日隆,沒有任何一個老海盜敢像以前那么稱呼他,更沒有人敢提一句。但是,在心里,李存真是他們永遠的綠色帝王。
也是有意思,興許是體質的原因?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不管是寒微還是富貴,李存真都戴了綠帽。
而別的綠帽都算不了什么,唯一讓李本人耿耿于懷的就是白芷蘭這頂綠帽子,男人總有最愛,有了最愛,其他的女人就什么都不是了,白芷蘭曾經是李存真的最愛。而她也讓李存真耿耿于懷。
白芷蘭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是朱琳源的姐姐。我雖不是曾夫人所生,可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啊。”
姐姐?你能再狗血點嗎?李存真恨恨地想。其實,李存真沒有別的什么太多的想法,轟轟烈烈,曲折離奇的愛情他根本不想要,他只想要一個女人,一個屬于他的平凡的女人,一段正常的,省心的緣分。
可是天啊,干嘛搞出這么多事來啊?不煩嗎?李存真在心里咒罵。
此時的李存真內心已經平靜下來的,如果說他心無波瀾那是假的,但要說他如同愣頭青一樣,四五六不懂,那就太小看李存真了。
剛剛見到白芷蘭的時候他有一些激動,畢竟多年不見了,但是,經歷過這么多的背叛、生死,又才失去芳芳夫人和自己沒出生的孩子沒多久,李存真已經看透了一切。前世今生加一起四十多年了,不是白活的。
“好,你就說說吧。就……說一說……”李存真說道,“我來聽聽這個故事。”
白芷蘭笑了笑說道:“我的父親,不,應該叫父皇吧,不過我還真不習慣。就叫唐王。隆武皇帝受封唐王沒多久,也就是崇禎九年七月初一,他杖殺兩位叔父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陽王朱器埈,為父報仇。可以說是年輕氣盛,鋒芒畢露!八月韃虜阿濟格率兵攻打北直隸等地,胡虜兵入塞連克寶坻,直逼北京,京師戒嚴。父親心切,上疏請勤王,烈皇不許。父親竟不顧‘藩王不掌兵’的國規,招兵買馬,自率護軍千人從南陽北上勤王。行至裕州,巡撫楊繩武上奏,陛下勒令其返回,后來唐王沒有遇到清軍,卻中途和農民軍交手,亂打幾陣,互有勝負,乃班師回南陽。
我朝對藩王防備極嚴。依照明朝規制,藩王盡可在王府內享樂,惟獨不能興兵擁將離開藩屬。即使我父親動機純粹,仍使烈皇大怒,冬十一月下部議,廢為庶人,派錦衣衛把這位唐王關進鳳陽皇室監獄。我父正直又剛烈,不肯行賄,被鳳陽守皇陵的太監用用墩鎖法折磨,苦苦熬了七年……”
“你先等一會,這些都是當年我給你講過的,你忘了嗎?你怎么又給我講?”李存真摳了摳耳朵說道,“朱長壽就是朱聿鍵,對吧,你說這么多干什么?說重點!”
白芷蘭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我娘文氏是在唐王受封那年跟隨父親的,也就是崇禎七年。不過,卻是在崇禎九年的時候有的我。那個時我母有孕僅僅一個半月不到,太醫便診斷出我娘有孕。此時,恰巧唐王要去勤王……”說到這里,白芷蘭流下淚來。
李存真看了看白芷蘭的淚,竟然覺得心中毫無波瀾,就像聽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說故事。
白芷蘭擦了擦淚,繼續說道:“大明是不允許藩王掌兵的,你和我說過,那是因為靖難之役。所以,事先父親就把母親打發走了,想就個種。唐王鋒芒畢露,得罪了不少人,知道自己要倒霉,提前把我娘保護了起來。幸好我娘文氏沒有名分,都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婢女罷了,便也沒有在意。于是,唐王的兩個親衛和另外七個人護送我娘南下,一路去瓊州。”
“去那么遠?”
“是的,因為錦衣衛也不是吃素的,遠一點走便是好的。”
李存真聽了不置可否,誰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不過,權且聽一聽吧。
白芷蘭繼續說道:“過海的時候便遇到了白大炮。那時候,白大炮還不過是一個亦商亦盜的小集團的首領而已。看到我娘漂亮,見色起意……”
“這么說,你的那個所謂的舅舅沒撒謊,白大炮確實殺人越貨?”
白芷蘭點了點頭說道:“霍……霍壯士……就是你說的所謂舅舅,當時看的清清楚楚的,白大炮殺人越貨。霍壯士水性好,跳入水中奮力游上岸才逃得一條性命。我那姐姐白景春曾經也跟我說過,總是看到姨娘以淚洗面,想來就是因為這個事。”
“讓我猜猜后面……”李存真說道,“再后來,這個霍英雄經過多年尋找,終于找到你們母女下落,然后來島上想要帶走你?然后經過一番籌謀就真的帶你走了,然后把你一起送到黃梧那龜兒子那去了?”
白芷蘭笑著說道:“存真哥哥,你不是和我說過你是神人嗎?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全知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怎么卻說不對呢?”
李存真聽了哈哈大笑說道:“你的事太小了,確實不知道,怎么,我猜得不對嗎?”
白芷蘭說道:“你想,如果我不是唐王的女兒,你所謂的舅舅,你口中調侃的霍英雄怎么會費那么大力氣,耗費了十七年找我呢?”
“行,就算是真的,那我問你。當初你和我說什么黃芳度怎么回事?”
白芷蘭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霍永清是個漢奸!”
“誰?”李存真不可思議地問,“你說誰?”
“就是我那個假舅舅,我所說的壯士,名字叫做霍永清,其實是個漢奸!”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有意思……實在有意思!快說說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