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真嘆了一口氣說道:“蒼水先生以為我有精兵數萬?這不假。可是對于若大個東南來說杯水車薪,更不要說整個中國了。實話說了吧,其實我戰兵不過三萬人而已,最精銳的也不過一萬五千人罷了,其他的不過是穿著鮮明盔甲看起來精神的農民和漁夫。士卒不練百不當一,士卒若練以一當百。只是現在時間太短,沒時間過多訓練。我們拿下南京,清軍立刻就開始反擊了,現在韃虜閩浙總督李率泰率軍反撲,已經到了常州,這南京城能不能守住還要看祖宗保佑不保佑了。”
張煌言聽罷蹭地站了起來,右手指著老天說道:“老天一定是長眼的,區區李率泰何足掛齒,敢來搶我南京,豈有此理,必敗無疑……”
眾人見蒼水激動,趕快安慰。張煌言也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了,清了清嗓子,緩緩坐下。
張煌言說道:“夔東雖然本是闖營,但是他們現在能夠本著大義抗清,自然是要團結。本來西營和闖營再加上明軍聯合起來即便是不能擊敗滿清,自保總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數次內訌實力損失殆盡,特別是孫可望,謀反不說居然還降清去了,真是讓人痛心疾首!這一次若是能和十三家聯合可萬萬不能再內訌了。”
用過飯,李存真特意安排由自己、李茂之和常琨陪同張煌言參觀馬場。張煌言驚訝地問道:“大頭領的馬是哪里來的?我看此馬個個神俊,高大威猛,比韃虜的馬強太多了。”
李存真說道:“這都是泰西那邊運過來的。”李存真指著其中最為高大的說道,“此馬名叫夏爾馬,很能負重,只是跑得慢,太能吃,它一個能頂的上別的五個。而且不太好伺候。”
張煌言指著另外一匹栗色的大馬高興地說道:“此馬如此神駿,不知道又是什么神駒?”
李存真說道:“此馬名為那個……那個……”
陳顯祖趕快說道:“克萊茲代爾馬。”
“對!克萊茲代爾馬。”李存真咽了口唾沫,心道:怎么說我也是英語六級分子,現在居然英語都說不利索了。其實李存真的英語不管是大學六級還是專業八級,在十七世紀全都沒用。此時的英語比后世的英語多出許多詞格,而且從句和倒裝句是不同的,更要命的是單詞也不相同。當年在南洋當海盜的時候在馬六甲綁架英國紳士,李存真還打算顯擺一下自己的英語水平,可是一張嘴就發現悲催了,自己根本聽不懂英國人說些什么。
“這個馬產自蘇格蘭!”李存真說道。
“蘇格蘭?”張煌言十分不解地問道,“這是哪啊?”
“就是英國的一個部分。”
“英國?”張煌言汗顏,問道,“請恕在下才疏學淺,這個英國在下從來未曾聽說過啊……”
“也許現在不是英國的一部分,我也不太清楚……英國嘛……以后我再給先生解釋,請!”李存真伸出一只手,示意張煌言繼續往前走。
“這是什么馬?”張煌言指著一匹黑色駿馬問道。
李存真看了看陳顯祖。陳顯祖趕快說道:“這個叫……叫……”陳顯祖又看了看馬夫。這個馬夫是一個英格蘭人叫做威廉,就只叫威廉,沒有姓。威廉嘟囔了一句。陳顯祖點了點頭說道:“這個叫做夫拉吉米爾馬,是一種重型馬。這馬精力充沛、耐久力強。我們打算重點發展這種馬。”
張煌言點了點頭說道:“這馬可比那成吉思汗的馬如何?”
李存真笑著說道:“不管是北虜還是東虜,都是韃虜,他們的馬匹叫做蒙古馬,蒙古馬體格矮小,但是卻很有耐力。當年成吉思汗的大軍就是騎在蒙古馬的馬背上縱橫南北的。蒙古馬耐力驚人一日一夜能前進四百多里。蒙古馬又耐寒,胃口又好,能吃很粗的飼料,又好訓練,只要稍微調教便不驚不乍。但是,蒙古馬畢竟矮小負重能力不足,適合輕騎兵騎乘,這也是這么多年來咱們中國沒有重騎兵的原因。人披上鎧甲差不多就要兩百多斤了,馬再披上鎧甲怕是要有四百斤,蒙古馬就算能駝起來怕是也走不快,走不遠。妄想用蒙古馬打造一支重騎兵,最終只能是完蛋。金兀術的拐子馬就是甲騎具裝,最后還不是被岳家軍的大刀砍成兩段。我看現在對付步兵要么也用步兵,用騎兵就要側擊,特別是要充分利用沖擊力。這就需要重騎兵。”
張煌言興奮地問道:“難不成這夏爾馬和這個……夫拉……夫拉……”,張煌言也直撓頭,滿臉通紅卻終于憋出來了,“夫拉吉米爾馬,這個能駝動四百斤的分量,還能跑快跑遠嗎?”
李存真說道:“這是自然。夏爾馬其實是這個世界上能找到的最大的馬。身高就有兩米多。先生看,比我們高出何止是一頭?”
張煌言聽到“兩米”便不明白是多高,但是權且聽李存真講下去。
李存真繼續說道:“夏爾馬能夠駝動千金的重物跑一個上午沒有問題,想要像蒙古馬那樣跑一天一夜恐怕還是不行的。就算給它吃豆子也不行,有體力但是卻沒有耐力。如果當做挽馬來用,夏爾馬一次可以拉動五千斤的重物。先生想想,這馬做什么最好?”
張煌言稍微想了想便說道:“用夏爾馬拖動大炮?”
“正是!”李存真笑著說道,“大炮也不過兩三千斤,再大的五千斤而已,兩匹夏爾馬便能輕松拖動。只是這么好的馬讓他去拉大炮可惜了,我就是要讓它做騎兵的坐騎用。不過考慮到夏爾馬跑得太慢,所以我打算用夏爾馬拉車來承載步兵,兩匹馬一次最少也能拉動全副武裝的士兵八人。這么一來騎兵和步兵就能夠同時到達戰場了。有人和我說夏爾馬太能吃了,一匹夏爾馬頂五匹蒙古馬,不如讓步兵騎蒙古馬。其實我還有別的設計,就是鐵木結構的戰車,我打算每輛車上站立六人,每排兩人一共三排。鐵車有棱刺防御,使敵人騎兵步兵不能近身。這是一種適合火槍兵作戰的戰車。我用夏爾馬組成車營,讓火銃兵兵站在鐵車上,這鐵車怕是蒙古馬拉不動。不過這也只是想法。至于騎兵的坐騎,我打算用夫拉吉米爾馬還有阿拉伯馬,或者當成騎馬步兵的坐騎。”
李存真看了看張煌言熱切的眼神,說道:“至于騎兵,我聽說一種新的騎兵戰術——騎兵墻戰術。就是讓士兵和馬匹全身披掛,然后馬匹緊挨著保持隊型沖鋒,步兵是一定抵抗不了這樣的沖擊的,騎兵怕是也抵擋不住。等我的騎兵練成了,馬匹夠用的時候,我就讓夫拉吉米爾馬在前,阿拉伯馬在中,蒙古馬在后,這么沖鋒。夫拉吉米爾馬負責突破,阿拉伯馬負責突擊,蒙古馬則留作輕騎兵的坐騎,負責側面騷擾和大規模遠距離迂回包抄。如此一來不僅馬匹可以合理利用,士兵的膽氣也能因此而增加不少。現在騎兵墻戰術還沒有完全訓練完成,特別是不少老兵對這種戰術有抵觸情緒。更重要的是我的馬數量嚴重不足。特別是夫拉吉米爾馬公母加在一起才十匹。好在我們有相當多的阿拉伯馬,這馬也可以做騎兵的坐騎,其實阿拉伯馬更適合這個時代的騎兵作戰。”
張煌言沒有指揮過騎兵,多是指揮戰船和步兵,對著騎兵墻戰術很是好奇,便問道:“為何有抵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