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破到第五區了。”
雪莉的聲音在實驗室內回蕩。
“嗯。”
愛德華點點頭，依舊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似乎就是在等待張明的到來。之前放置在實驗室，承載著大腦的數萬個玻璃缸，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們在等待，來自上方的爆炸、震顫越來越近，即便閉上眼睛，雪莉也能想象得出，那個操縱金色雷霆的男人，正一層層撕碎防御，帶著滿腔的憤怒沖過來。
憤怒……是什么感覺？
雪莉陷入短暫的回憶，越是回憶，越是覺得心中空蕩蕩，失去了情感后，整個世界對于她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冷藏柜。
地面是冷的，桌子是冷的，食物是冷的，哦，對，她不需要進食也能生存，在她的世界中，僅剩的一點點溫暖就是愛德華。
他就是她的全部。
“如果……”
愈發逼近的震動，把雪莉從回憶中喚醒，她一只手落在愛德華的肩膀上。
雪莉能清晰感受到他皮膚下，不斷蠕動的“蟲子”，這種觸感并不舒服。她還記得過去的愛德華，肩膀如同山一般寬闊、結實，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能輕輕依靠在上面。
“如果我們的試驗被證明失敗了，死者根本沒辦法正常的回到這個世界，你會怎么做？”雪莉問。
愛德華詫異的挑眉，他沒想到在這一刻，就在即將享受勝利果實的時刻，擁有著絕對冷靜特質的雪莉會問出這種問題——
這聽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類，在迷茫時才會說的話。
“沒有這個可能。我會成功，一次不成功，就兩次，兩次不成功，就三次。地球有足夠龐大的人口基數，終歸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如果我在成功之前死了……”
愛德華說：“雅典娜會找到一個合適的繼承者。”
就在天空母艦離開地球趕往火星的時候，愛德華把所有的研究成果，包括前、中、后端需要具備的知識，匯入到他的人工智能雅典娜的核心系統中，她會帶著這份知識前往茫茫宇宙中，尋找一個充滿野心的繼承者。
只要有人繼續這項研究，早晚會有人能夠走到終點，完成愛德華的夙愿。
“不過，這是最差的結果，我的計算不會有錯，不會等待那么久，我們所追求的‘終點’不在遙遠的未來。”愛德華抬起一根手指。
“就在今天。”
轟——
墻壁碎裂，一個渾身纏繞著金色雷電的男人沖了進來！
在場的兩個人都不會忘記他的名字：張明。
張明身上沒有一絲的傷痕，由于大部分的基因改造怪獸被史蒂夫四人牽制，他一路沖殺下來幾乎可以說是毫無阻礙。他手中還捏著一只怪獸的腦袋，電火花閃過，空氣中多出一股焦炭的味道，那只基因改造獸顫抖幾下，最終沒了動靜。
“就你叫愛德華啊？”
張明扔掉怪獸的尸體，視線始終鎖定椅子上的愛德華，比起視頻通話中，他的外貌要更為丑陋嚇人，隱約還能看到皮膚下面的蠕動，似乎有什么東西會從臉頰、手臂上的縫痕中爬出來。
愛德華揮揮手，雪莉深深看了眼張明，退后一步，消失在了空氣中。
張明用第三視角攝像頭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這個幽靈女人，只好先把她的事情放在一邊，注意力集中在坐在椅子上的愛德華身上。
“放了人質，讓上面的怪物停止攻擊。”張明說。
愛德華發出嘲諷的笑聲：“那你就會放了我？”
“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我早就切除了痛覺，也不會因為疲勞、睡眠不足感到憔悴，更不畏懼任何的刑罰——”他伸手揭開眼角的皮膚，里面一條條黑色的線型蟲子不斷蠕動，和他擋出派往地球宇宙飛船的蟲子很相似，只不過顏色上更為深邃。
“你看，你的威脅，對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
對于一名無視禁忌的瘋狂科學家，普通的威脅的確沒有什么作用。
“我之所以會出現在你面前，是想給你一個機會。”
愛德華張開雙臂，“我去過數萬顆星球，見過無數的外星種族，但你，你是最特殊的一個，我從未見過有哪個種族的人，擁有你這么神奇的能力。加入我的團隊，我能——”
愛德華的勸說是被彈幕洪流終止的。
張明沒有和敵人閑聊的習慣，他打算直接終結愛德華錯誤的人生，至于人質和怪物，等解決了愛德華后，他們就可以慢慢的處理。
擔心敵人在身邊布置了陷阱，張明沒有貿然的靠近對方，而是揮灑出了五千條彈幕。
乳白色的光芒照亮了這間位于火星地下進四百米位置的巨型實驗室，張明視野中的綠色光標鎖定了愛德華，五千條彈幕如同暴風中的雨滴，沖擊著敵人的軀體。
“暴雨”持續了五秒鐘，張明召喚出大寶劍，準備應對敵人的反擊，然而，當彈幕的光芒散去時，他沒有受到任何的攻擊，面前只有 一把破碎不堪的椅子，和椅子下面紫色血肉混著線型蟲子的肉渣。
死了？
不可能，他不相信敵人費了這么大的勁，就為了死在他手上。
想通過假死的方式逃生？
第三視角攝像頭迅速探查四周。
張明握緊光劍，如果愛德華真有假死逃生的打算……
那他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張明！”耳邊出現奧創的聲音，她說：“地下發現高能反應。”
張明按下通訊耳機：“你不是說這就是最后一層了嗎？”
“偵查設備傳遞過來的反饋的確是最后一層，但現在地底的高能反應簡直就像是黑夜中突然升起了太陽，即便偵查設備依舊沒反應，我也知道，敵人就在下面。”
他就知道，引發智械危機，大量屠殺普通人進行研究的瘋狂科學家，不可能就這么輕易的死亡。
“你們的情況怎么樣？”張明問。
奧創扭頭看了眼三名隊友。
索爾頭發披散下來，正被一頭怪物壓在身下；
史蒂夫用盾牌擋住一次次的攻擊，腳步卻不斷后退；
托尼的鎧甲出現破碎，左手激光炮完全失去作戰能力。
他們在努力拖延時間，可怪物們的攻勢越來越強，在戰斗中，它們不斷進化，復仇者們努力不擊殺怪物，可到后面，這些家伙竟然會主動吞噬同胞，來獲取進化的養分。
他們快要撐不住了。
奧創張了張嘴，正要把現狀反饋回去，史蒂夫忽然說：“情況很好，我能和這群大家伙玩一整天。”
托尼咧開嘴笑了笑，也說：“沒錯，它們已經學會叫爸爸了。”
奧創理解了大家的意思，她轉過頭，愛德曼合金刀刃閃過，切碎眼前的敵人。
“你都聽到了，不用擔心我們。”
“明白。”張明回復說。
結束了通訊后，四名隊友背靠背的聚到了一起，每個人都喘著粗氣，就連奧創胸口處的方舟反映堆都忽明忽暗，這是因為短時間消耗的能量太多，導致能量供給出現問題。
看著互相吞噬，再度進化的基因怪獸，托尼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怪物的數量已經減少到了四頭，這四頭怪物的進化方向各不相同，每一頭都有數十個特殊能力，并且極具針對性，就為了殺死托尼、索爾四人誕生的怪物。
“伙計們，我現在反悔來得及嗎？能不能把張明叫上來，先把這些家伙全都砍死，再去找愛德華的麻煩。”托尼習慣性的貧嘴。
“來不及了。”奧創說，“他剛剛進入到了地底，我們之間的通訊中斷了。”
史蒂夫緊緊握住振金盾牌，“不能再拖延，現在只有盡快的打倒這些怪獸，我們才能活下來。”
怪物的進化、吞噬速度太快，繼續拖延下去，根本無法阻止它們繼續進化，反而會造成更多的體力流失和傷口。
但他們真的能打敗這些怪物嗎？
沒有時間去自我懷疑，史蒂夫捏碎一瓶治愈藥劑，金黃色的氣體將眾人包裹，緩慢的修復著傷勢。
聞到這股味道后，基因怪獸愈發暴躁，同時從四個角度撲了過來。
“復仇者！攻擊——”
史蒂夫話還沒說完，忽然，地面震顫，緊接著，一頭基因怪獸被來自地下的神龍，一口叼住，撕成了碎片。
“是張明的神龍！”
在前往地底前，張明召喚出了大威天龍，協助史蒂夫對抗基因怪獸。
雖然史蒂夫、奧創說不用擔心他們，雖然會浪費一個強力的召喚獸，但只有這樣，張明才能放心的前往地底。
四名復仇者加上一條大威天龍，與四頭基因怪獸在上方拼殺，而張明就進入到了漆黑的地下世界，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深坑。
張明有種回到了當初數據世界，尸體深坑的感覺，他一腳邁出，墜入到深坑之中。
耳邊是呼嘯的狂風，風中混雜著仿佛來自地獄的哀嚎和哭喊，偶爾會有一道道“鬼影”穿過張明的身體，每次都令他感到被帶走了一份熱量。
隨著墜落，一股邪惡、可怕的壓力從地底飄散出來，甚至能夠直接動搖張明的精神。
“枯燥”發動。
他的眼神恢復平靜，靜靜等待即將到來了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