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氣,視線所及,是一片美麗的湛藍。
與之對應的地面,卻顯得有些斑駁:血液、白骨、火焰……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仿佛一幅未來主義風格的恐怖畫作。
“滴答……滴答……”
曼哈頓區,時代廣場。
一幢商業大樓的頂端,暗夜比鄰星一只腳踩在天臺邊緣,望著遠方。
她的狀態很不正常,雙手不住的扣著指甲,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頭的指甲被她硬生生扣下來,淡紫色的血液啪嗒啪嗒滴下,越過幾十米的距離,摔在馬路上。
空氣中飄蕩這一粒粒芝麻大小的光點,它們從城市各個角落飛來。
暗夜比鄰星背后有一臺半人高、圓柱形的設備,它微微震動,并有規律的閃爍著紅色的光芒。設備正上方,心靈寶石靜靜的漂浮,它就像一個深海旋渦,所有的光點進入寶石“吸收”的范圍后,都會被瞬間拉入寶石中。
一顆光點,就代表著一個人的全部。
隨著心靈寶石汲取數量上升,它開始散發出光芒,強烈,但不刺眼,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溫馨,心情變得平和,只想投入這份光芒中,永遠保持這份安詳的心態……
咔噠!
無名指的手指甲被撕下來,讓暗夜比鄰星微微顫抖。
過去的她能做到無視這類疼痛,甚至在強大的肌肉控制力下,閉合傷口,不浪費一滴血液。可為了完成滅霸托付的任務,她溶解了強大的身體,強行恢復了行動能力,代價就是她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每當這時,她就羨慕超巨星的種族,即便剩下一顆頭,只要有契合的身體,就能保持戰斗力。暗夜比鄰星最多只裝上別人的一只手、半條腿,像這種半截身體的創傷,根本沒辦法用別人的身體替代。
她也考慮過是否要和九頭蛇繼續接觸。
作為地球本土的組織,他們肯定有隱蔽,不被復仇者察覺的能量源,可是暗夜比鄰星信不過他們,尤其是在失去了戰斗力后。
在這顆星球,她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
利用心靈寶石作為能量源,去驅使空間寶石行動,這是暗夜比鄰星想到的最后辦法。
可悲的是,她沒有心靈能力,即便是計劃的實施者,她同樣要承受心靈寶石的影響,并且因為她需要使用心靈寶石的力量,她必須站在最核心的位置。
暗夜比鄰星的是第一個被剝奪的,也是被剝奪的最嚴重的。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這個念頭幾乎要溢出她的大腦,逼迫她右腳踩在了天臺邊緣。
然而完成滅霸任務的執念,像一根釘子,穿透了她的大腦,深深的扎進左腳,釘在地上。
咔噠!
小拇指的指甲被撕下來。這是最后一個了。
劇痛下,她再次恢復一點意識。
兩只手的指甲都被撕了下來,接下來就掰斷手指吧,疼痛感會更強一些,能堅持更久的時間。不過為了不影響行動,得先從小拇指開始……
暗夜比鄰星盤算著,捏住了左手小指,剛要用力折斷,忽然背后出現蔚藍色的光芒。
吸收的足夠了,空間寶石被啟動了。
咔噠!
她還是掰斷了小指。
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候,暗夜比鄰星需要自己百分百的清醒。
她走過去,先是按下了圓柱形設備的一個按鈕,設備出現了不正常的升溫。這東西就是用來把精金分解成分子級別的設備,它一直不停的向紐約散播著精金粉塵。
現在空間寶石的充能已經完成,設備和精金粉塵都沒用了,暗夜比鄰星選擇超負荷加大功率,一口氣把剩余的粉塵全部散發出去。
設備開始升溫,加速了分解精金的過程,再過幾秒就能發射。
分子級的粉塵不會受到空氣阻力影響,它先是鍍上一層心靈寶石的力量,然后在設備影響下,以每小時兩百公里的速度,向四面八方飛去。直到抵達既定的位置,隨著空氣緩慢飄落,被人吸入到肺葉中。
然后,就是死亡。
暗夜比鄰星取回心靈寶石,反正所有粉塵上已經附著了寶石的力量,即便沒有寶石,它們也會繼續忠誠的執行著最后的命令。
她啟動了空間寶石,一扇巨大的空間門出現,門的另一端,站滿了奇瑞塔士兵,他們半跪在地上,向這位孤身一人取回空間寶石的女士,表達著衷心的敬佩。
她走入空間門,從地球來到寒冷的約頓海姆,一名奇瑞塔士兵遞上厚厚的毛毯。
暗夜比鄰星披上毯子,忽然,她察覺到一道視線,滾燙、炙熱,幾乎要在她背上烙下傷疤。
暗夜比鄰星側過頭,看到天空盡頭,一個飛行而來的人影。
“張明,你輸了。”
空間門倏地關閉。
“張明!死亡人數突然增加!”科爾森在通訊頻道內大喊。
“我知道。”
強烈的無意義感將張明包圍,萬幸的是,勞力士感知到他受到精神攻擊,自行發動了枯燥效果,保住了一條命。
就這么幾秒的功夫,任務界面中的死亡人數,就從一萬二飆升到了兩萬,并且還在迅速增加。
“張明!我剛才發現了空間寶石的能量反應!”莫伊拉說。
“我知道!”
張明看到暗夜比鄰星邁入空間門消失。
她最后的眼神,就像兩把刀,刺進了他的心臟。
通訊頻道內炸開了鍋,張明索性摘下了耳機,拼盡全力驅動著飛行靴。
“小電視,我最多可以使用幾次連續剪輯?”
張明一次剪輯可以逆轉六秒的時間,連續兩次就是十二秒,三次就是十八秒……理論上說,他擁有二十四次剪輯次數,他能一口氣逆轉近兩分半的時間。
但張明的精力并不能支撐他這么做,連續剪輯消耗的精力,是普通剪輯的數十倍。
“以宿主當前的身體素質,建議不超過三次連續剪輯。”小電視飄出來,它看了眼遠處粉塵發射機,繼續說:“宿主,以你現在的速度,抵達那里需要一分鐘的時間,相當于連續發動十次剪輯。如果你打算逆轉時間,改變一切,你……可能會死的。”
“我知道。”張明第三次說這個詞。
“那你還要這么做?”小電視問。
這次,張明沒有回答,小電視也沒有繼續追問。
面對現狀,經過深思熟慮后,作出的判斷,就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抉擇。
這種抉擇,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
他飛到了頂樓位置,盯著一片空地,那里就是暗夜比鄰星消失的空間門,這時死亡人數已經達到了九萬人。
就這么一分鐘的時間,死了七萬人!
剪輯!
一道波紋以張明為中心散發,世界陷入一片灰白。
右手食指燃燒起藍色的火焰。
“先是六秒。”
很輕松,時間倒轉,四周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
“接下來是回到十二秒。”食指突破時間線的臨界值,張明感覺到了一陣虛弱。
“回到二十四秒。”四周依舊沒有變化,張明眼前發黑,他幾乎看不清了。
“三十六秒前。”食指崩裂,指尖的火焰近乎熄滅。
三十六秒相當于張明連續發動了六次剪輯,他找出積攢的體力藥劑卡片,沒有管數量,選擇了全部使用,停滯的心臟開始重新跳動。
這是張明的極限了。
忽然,張明感覺胸口微微發燙,是古一法師給他的阿戈摩多之眼投影。
“不管古一把你給我是用來干什么的,在我這寄存了這么久,就稍微給我干點活!”
他用力扯下阿戈摩多之眼,緊緊握在手里,指尖的藍色火焰和最后一點精力被吸入其中,緊接著,一股綠色的火焰從中“流淌”而出,布滿了張明整條右臂。
“四十八秒!”
綠色火焰熄滅了一大半。
“五十六……”另一半熄滅,只剩最后一絲小火苗,還在輕輕搖曳。
灰白的剪輯世界中,張明看到了暗夜比鄰星,她正望著遠方。
“就差……就差最后一次,六十……”
張明咬著牙,試圖完成第十次的剪輯,突然,他聽到了一聲不正常的咔嚓聲,順著聲音方向抬起頭,剪輯空間的天空,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痕!
裂縫逐漸蔓延,張明有種感覺,等裂縫蔓延過來時,他就會被踢回到現實。
他抓緊時間。
忽然,一縷風從縫隙中吹了進來。
糟了!
風正正好好的落在火苗上,綠色的火焰最后搖擺一下,隨后熄滅。
剪輯空間徹底崩裂。
暗夜比鄰星還在空間門眺望遠方,張明出現在約五十米外的天空。
在最后那道風的影響下,他沒能完成第十次剪輯!
暗夜比鄰星轉動視線,她有些吃驚,因為九頭蛇給她的情報顯示,張明瞬間移動的距離不可能有這么遠,不過……
也只是有點吃驚。
她和張明對視,彼此都從眼中閱讀出了憎恨。
暗夜比鄰星抬起手,血淋淋的手指,指向完成最終分解工作,即將大批量投金粉塵的設備上。
“它馬上就會發射最后的粉塵。”她說。
“彈幕!”
數千枚彈幕落在設備上,沒用,那個東西的科技已經超過了地球理解范圍,步槍威力的彈幕無法破壞它。
只有張明召喚出頂級大寶劍,并使用大寶劍法才能把它破壞掉。
假如張明還能再使用一次剪輯,他完全可以砸碎了粉塵投射機,然后發動剪輯沖進空間門,砍了暗夜比鄰星。
但是剛才的連續九次剪輯,已經嚴重透支了他的精力,他暫時無法逆流時間。
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一旦最后的粉塵擴散出去,就是七萬條人命。
是七萬人的命,還是暗夜比鄰星加兩塊無限寶石。
答案很明顯。
“你!”張明指著暗夜比鄰星,表情前所未有的兇惡。
“相信我,今天內我一定會抓到你,然后讓你感受這個世界最濃烈、深邃的絕望!你要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我發誓!”
“呵——”暗夜比鄰星轉過頭,乘坐上奇瑞塔人為她準備的飛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