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天宇集團的林落深深“呼”出了一口氣。
尚暖從林落身后走了出來，問道：“韓燦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林落回頭看向尚暖，輕聲道：
“巧了，燦燦也不用香水，洗發水沐浴露用Appelles的，洗衣液用橘子味的，聞上去就很清新，跟他很般配。而且……”
林落頓了頓，撇過頭，道：
“燦燦跟人說話，底氣不足的時候，就會擺出認真聽對面講話的樣子。”
他的眼前浮現出孟景弛第一次聽到“韓燦”這個名字時的場景。
林落朝尚暖眨了眨眼睛，隨后自嘲地笑笑，道：
“喏，就是這樣……”
自大樓里走出來的尚暖，看著林落的臉。
冬日的天，陰陰沉沉，大樓里面也是光線暗淡。
從大樓里面走出來的尚暖，看著林落身后的天，有一種從一片黑暗當中，長途跋涉，又進入了另一片黑暗當中的感覺。
不過，——尚暖將目光瞥向林落，所幸，在這到處是黑暗的地方，還有一處閃著光亮的地方。
只是可惜，這樣一片光亮，極度愚蠢，而不自知……
尚暖面色無異樣地朝林落走了過去。
林落的情緒有些低落，似乎在極度壓抑著什么。
只不過，林落內心里愈發在意的事情，便愈發地會在面上表現得風輕云淡。
卻不知，尚暖到底是跟林落一起走了三年的人，怎么會不知道林落心中所想？
哪怕是林落竭力掩飾著，尚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的呀……
林落絲毫沒有察覺，或者說察覺到了也沒有當一回事。
朋友從來都是若即若離的關系。
林落真要決定了的事情，尚暖改變不了，尚暖也不會改變。
——因為他知道林落的骨子里，從來都是一個薄情而寡恩的人。
尚暖低下了頭，收斂住了自己眼底的光。
林落回頭沖他問道：
“暖暖，我們回去查查庭皖死前都跟什么人通過電話，或者微信聯系記錄……這個我們應該能夠看到的吧？”
尚暖點了點頭，道：
“喬庭皖的手機還放在物證科。”
與此同時，周浩那邊也派出了人，去到T大打聽胡雍的消息。
只不過，林落兩人回到警察局的時候，周浩派出去的人還沒有回來。
因此，周浩依舊是摸不透林落的身份。
也不知道，“胡雍”在這起連環案件當中，起著一個什么樣的作用。
不過，正如這起連環案當中，死掉的都是T大的人。
——據尚暖所說，死掉的四人，曾經一起研發了一個項目，是編寫一個能夠破除一切防火墻的程序。
當然，除了已經死掉的四人，誰也不知道他們那個項目成功了沒有。
以及當初攻擊警察局系統，刪除掉LD酒吧錄像的黑客。
尚暖的技術已經算是頂尖的了，否則，警察局也不會不計前嫌地給他一個飯碗——當然，人家或許也不缺。
只不過當初李文斌將尚暖帶回警察局時，尚暖的那個樣子……
嘖……
周浩略微撇了撇嘴，搖了搖頭。
不過，他的思緒沒有飄遠，而是繼續想到：
華國計算機領域的人才，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出自T大。
T大最頂尖的人才，最后會成為國家的武器。
其余的則散落在各行各業。
尚暖的技術，高出了B城警察局信息科的人員一大截，也就能夠說明，尚暖在T大的成績，是屬于優秀水平的。
攻擊警察局系統的黑客，能夠讓尚暖也回天乏力。
周浩自認為遇到一個野生的頂級黑客，可能性不大，況且這個黑客還帶著明確的目的，因而，周浩猜測：
那個黑客，一定是T大的人。
并且，與死掉的四個人中，至少一個相識。
在這時候，一個叫“胡雍”的人，自動找上門來……
不說胡雍就是那個黑客，但是胡雍這個他之前忽略掉的人，總歸是與案子有關的吧？
并且，既然自己之前忽略過一個胡雍，那么，說不定，自己之前就還忽視過其他的諸如“張雍”“李雍”之類的這樣的人呢？
盡管思緒在心里面轉了幾轉，周浩再次見到“胡雍”的時候，面上卻愣是沒有表現出一點兒。
林落與尚暖回到警察局之后，很順利地拿到了喬庭皖的手機。
喬庭皖的最后一個電話，是在他死前三天，喬庭皖的姐姐打過來的。
喬庭皖叛逆，上大學之前，就跟家里鬧翻了。
在讀大學期間，喬庭皖跟家里人聯系，也只是跟他姐姐聯系。
喬姐姐對這個弟弟很關心，不過，她工作比較忙，喬庭皖對于姐姐時不時的電話，也感到厭煩：
——二十多歲，還沒有到想家的年紀。
因此，姐姐給喬庭皖打電話并不頻繁。
卻不料，那個電話打完之后，喬姐姐再一次接到弟弟的電話，卻是警察局的人打過來的……
林落將喬庭皖的手機連接到電腦上，一一登入了喬庭皖的社交平臺，進行了幾個操作之后，忽然，正在敲擊鍵盤的手，拼命地顫抖了起來。
尚暖一直在一邊看著林落操作，如果說林落、尚暖、喬庭皖、孟司捷、韓燦這五個人里面，誰的黑客技術最好，無疑是林落。
至于為啥。
無他，因為林落跟其他四個人都認識。
解決一個問題，一般有多種方法。
林落知道尚暖慣用的方法，知道孟司捷慣用的方法，知道喬庭皖慣用的方法，也知道韓燦慣用的方法。
知道他們用了之后，會留下什么樣的痕跡，知道他們完事了之后，會留下怎樣的偽裝做掩飾……
因此，林落在喬庭皖的手機里，看到有韓燦留下的痕跡時，內心里不淡定了。
接著，林落用韓燦慣用的方法，一點點拆開韓燦的那些偽裝，看到喬庭皖死前接的最后一個電話，是韓燦打過來的時，林落……
尚暖看到林落的手忽然止不住顫抖，走過去一把握住林落的手，問道：
“怎么了？”
林落抬起了頭，眼中有水滴流動，像一塊含有液體的琥珀。
此刻，琥珀里面似乎藏有千言萬語，但是，最后，他看著尚暖，卻只是聲音有些輕飄飄道：
“庭皖死前，燦燦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尚暖看著林落，半晌沒有等到林落的下文，只看到林落有些木然的臉。
尚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問道：
“所以呢，你想說什么？”
尚暖的表情，很是淡定。
可是他看向林落的眼神，卻似乎是摻雜了什么其他的東西。
林落看到了尚暖的眼神，說出口的話卻是：
“讓信息科的人去查查孟景弛跟韓燦的來往，把孟景弛帶過來審問吧……”
尚暖的眼神，在林落的話音落下之后，也暗淡了下去。
林落沒有再看尚暖，兀自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直到腦海當中，忽然有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
“宿主，系統檢測到宿主的身體受到了損傷？”
林落茫然回應：
“啊，沒有啊？”
回應完，林落忽然察覺到右手傳來一陣劇痛。
林落“嘶”了一聲，朝右手望去，就看到了尚暖白皙的手，正握著自己纖細的手。
林落訝異地看了尚暖一眼，尚暖立馬察覺到了，低頭看了一眼林落的手，看到林落的手已經有了青紫色的痕跡，立馬又驚又悔地松開了。
忍不住喊到：
“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