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義之聽了,不禁咂舌。他一向“節儉”慣了的,一下子搞出這么大的陣勢,心里有些難以接受:“這……這一下子可是要增加不少開銷呢!”
劉牢之勸道:“大兄,這必要的防范要做,必要的威儀也是要講的。上位者要有上位者的做法,不能再事必躬親了!”
劉義之卻沒有什么上位者的覺悟。他這么司州與國內其他的地方不一樣。別人出督地方,都是呼朋喚友的,巧立名目向百姓們收錢。不管在地方做出多大的政績,先把錢撈足再說。劉義之剛來洛陽的時候,這里根本就是一窮二白,到處都是空城。劉義之這些年不斷地對外作戰,就是要不斷地獲得人口。而為了補充作戰的輜重和安置這些俘獲的人口,劉義之又不得不向劉牢之舉債。這些年,劉義之欠下劉牢之的債務,那可真是一個天文數字。為了能還上這些債務,劉義之在司州的日子,不能說是節衣縮食,卻也是很清苦的。
“你說是能設就是能設,”劉義之嘆道,“司州這里欠下的錢,基本上都是你的。我這里節儉些,也是為了能還上你的債務。這些債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劉牢之聽了卻不以為然,這劉義之欠下自己這么多錢,該向自己伸手的時候,那時一點也不會猶豫的。現在他這么說,也不過就是故作姿態罷了。
“兄弟我就是怕你還不上債,這才拼命幫你把攤守住。”劉牢之笑道,“只有你的地盤越來越大,產業越來越多,你才能還得起債啊!”
兄弟兩人相視而笑。
司州現在的一切,離不開劉牢之的支持。而司州想要向四周擴張,依然離不開劉牢之的支持。自從劉義之北上洛陽之后,與劉牢之的關系日漸其好,有什么難處,第一個也會想到這個從弟。他的親兄弟劉和之,在江州為官,彼此都借不上什么力,反倒是有些疏遠了。
“大兄想要重建洛陽城,有什么具體的規劃嗎?”劉牢之問。
劉義之笑道:“洛陽舊城已經荒廢了,那里一直沒有用起來,太過可惜。為兄想在城內劃出一片地方來,建一座小城,供軍府和州府的官員們居住。”
劉牢之猛地一拍大腿,叫道:“兄弟就怕你如此不知深淺呢!”
劉義之吃了一驚,忙問道:“這卻是為何?”
劉牢之正色道:“洛陽城乃是晉國故都,雖然已經荒廢了,里面卻依然有舊時的宮殿殘垣。大兄若是修理起來派人照看著,或許陛下會為你記一功。若大兄私自拆毀這些舊宮殿,用來建造居城,則早晚必被人彈劾。我們兄弟兩個這次出盡了風頭,晉國上下,看我們不順眼的人,可多的是呢!”
劉義之忙道:“是了,是了。是我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差點闖下了大禍!”
洛陽這個地方,現在與晉國而言,只有政治意義。前兩年桓溫上書,要求遷都洛陽,著實在朝中引起了軒然大波。此事雖然不了了之,卻仍然起了一個很壞的示范。現在洛陽附近漸漸地恢復了生機,難保以后不會有人再次提議遷回舊都。若朝中大臣來此察看時,發現洛陽故城已經被劉義之占了,那還不得反了天去!
“以前司州殘破,治下沒什么百姓,不但遠離國內,而且處于四戰之地,那些高門大族的人,沒有就沒有人想來這里做官。大哥兵少將寡,也沒有人會在意。但是這次在陳留,司州軍接連兩次大勝燕軍,展現出了足夠的實力。從今以后,大哥的一舉一動就會有人關注了。所以,為了杜絕這樣違反禮制的事情,大哥的麾下,應該有一些精通禮制的人了。”劉牢之道。
劉義之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廟堂之爭,可不是用刀槍就可以解決的。一些不必要的失誤,還是盡量避免為好。
“既然洛陽故城無法使用,這新城還需要建嗎?”劉義之有些猶豫了。平地建一座新城,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對于現在的司州來說,實在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雖然說,洛陽這里的人口是越來越多了。但是想要快速地起一座城,必然會讓百姓們困頓不堪。緱氏的俘虜那么多,莫如征發他們,先把官衙建立起來。城墻什么的,每年修建一部分,分五到十年修成就好了。”劉牢之道。
建城是一個大工程,想要一蹴而就是很難的。劉義之見識過劉氏莊園的堅固,自然也想要建一座同樣堅固的城。不過劉氏莊園,也確實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建造出來的。
劉義之想了想,不高興地說道:“沒有城墻,這官署哪里還有什么威嚴?還不如不建呢!”
劉牢之笑道:“不然。你這官署雖然不大,但是也可以修建的很堅固,即便是軍隊圍攻也沒辦法很快攻下來。而且百姓們見到都督的居城沒有城墻,會更加安心,因為他們會認為外敵無法打到這里來!”
劉義之搖了搖頭,無法接受劉牢之的這套歪理。不過眼下自己確實不該把財力都浪費在這上面。當年劉義之出兵河東和關中,從這兩地著實掠奪回來不少財物。只不過他的軍隊多,開銷很大,兩年時間已經把那筆錢財花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劉牢之從壽春及時送來大批的輜重,秦國為了出兵助燕主動放棄攻擊潼關,現在劉義之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好吧,既然阿全說得這么成竹在胸,這城就由阿全來給我規劃規劃吧。”劉義之笑道。
劉牢之愕然。設計一座小城對他來說當然不是什么問題,只是他此行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委實不想要在這些雜事上浪費精力。不過看到劉義之滿臉的疲憊之色,劉牢之也不禁起了惻隱之心。
“好吧!看你也不容易。這些年獨自在司州闖蕩,力抗秦燕兩國,吃了不少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