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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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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善的親王府。

  岳讬、碩讬兩名嫡子的戰死并沒有對這座府邸產生什么影響,除了前妻李佳氏(岳讬、碩讬的生母)隨嫁的一些仆人抹抹眼淚外,和平日里沒什么區別。

  代善自己本人更是絲毫不見哀色,他本人子嗣眾多,為人兇殘暴戾,年輕時就和愛慕自己父親努爾哈赤的四妃(多爾袞的生母)并有染,二人暗生情愫,卻懼于努爾哈赤的威柄,不得已娶了李佳氏,對李佳氏動輒打罵是加強便飯,對岳讬碩讬兩兄弟也沒什么好臉色,不僅給兩個兒子的待遇非常差,還霸占了岳讬的宅子,在有傳言碩讬要投奔明朝并證實是誤會后,還三番五次的請旨斬殺碩讬,以至于碩讬恐懼至極,只能投奔自己的哥哥岳讬。

  這兩兄弟要不是代善的兒子,在外人看起來更像仇人,可想而知,兩人在代善的心中有什么地位了。

  代善年輕時打仗勇猛,流了很多血,天一冷就怕寒,此時正披著一件熊皮在接旨。

  “臣代善替兩個兒子,謝皇帝賞賜。”

  他恭敬的磕了個頭,拿過圣旨,身邊的漢人管家利索的從代善的手中接過圣旨,并將六十位三族美女迎入府內,代善起來后問著宣旨的太監:

  “請公公回去告訴攝政王,本王無礙,讓他切莫過多責備多鐸,勝敗乃兵家常事,驍勇如關羽都會丟了麥城,何況多鐸呢,他還年輕,漢人向來狡詐,中了計謀,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爺體國明理,奴婢會攝政王的。”

  “嗯,近日天寒,本王腿腳多有不便,就不送公公了。”

  “折煞奴婢了,豈敢勞王爺送我。”

  宣旨的太監行了個禮,帶著人退走了。

  待太監走后,管家靠近前來,在代善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代善皺了皺眉頭,不滿道:

  “不見,讓索尼回去告訴布木布泰,福臨還小,眼下大清正是多事之秋,江山社稷得多倚靠攝政王才是。”

  “喳。”管家聞言退下。

  索尼,眾人都知道他是豪格的人,但老油條的代善也知道,他不僅是豪格的人,出生赫舍里氏的他同時還是孝莊皇后布木布泰的人,豪格這下還在山東打仗,一時半會兒還沒收到多鐸兵敗的消息,即使收到了也不可能反映這么迅速,能在這個時候過來游說他的,無非就是孝莊想讓福臨親政了。

  代善老謀深算,知道這個大清這個崛起的小部落經受不起內部的傾軋,多爾袞為人強勢富有手腕,支持者眾多,包括非常多的漢人重臣,多爾袞一倒臺,后果不可設想,自己雖然可以發動八旗權貴逼迫他放權,但那樣一來,小小的滿清就四分五裂了,靠著福臨和布木布泰一個女人,能不能守下眼前的地盤都另說,說不定還得退回關外去。

  他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于是就讓管家打發了索尼。

  索尼剛往回走,就撞見了來請罪的多鐸,多鐸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系,只以為是豪格動了什么歪心思,滿面寒霜的冷哼了一聲,索尼不敢看他,掩面便走。

  “阿哥,多鐸來給你請罪了。”

  親王府外,多鐸脫去衣服,袒露著滿是疤痕的上身大叫著,還讓仆人拿了個枯萎的荊條綁在上面,正在宅中的代善匆匆趕來,連忙把他扶起來:

  “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快起來!”

  “阿哥今天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多鐸頭上被硯臺砸開的頭皮都沒處理,整個人看上去頗為凄慘。

  “阿哥有什么好怪你的,那兩個逆子,死了便死了,你糟蹋自己個什么勁兒。”代善一邊心疼說道,一邊給多鐸穿衣服,看樣子真的比親爹還親,多鐸聞言面色尷尬,心想看來某些傳言是真的了,這個哥哥確實和自己額娘有些不能說的關系。

  也不客氣,順勢起來就說:“阿哥不怪我就好,若是阿哥不解氣,就是把我砍了,多鐸也不怨你。”

  “盡說些瞎話。”

  代善把多鐸拉回府中,找人給多鐸處理傷口,看著對方熱切的樣子,多鐸心下稍稍放了一顆心,想來豪格是沒拉攏成功的,也無心逗留,干坐了一上午,吃過午飯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豫王府,讓人給多爾袞傳遞消息,警惕豪格的動作。

  南京城。

  因為豪格的十多萬大軍在山東肆虐,南京并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除了江北四鎮在緊鑼密鼓的布防之外,眼下正是歌舞升平之際。

  秦淮河的畫舫連城一片,每日里達官貴人、文人士子和一擲千金的富商都在這邊浪蕩,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在其中一大畫舫中,以陳子龍、冒辟疆、顧炎武、黃宗羲為代表的幾名復社成員正在董小宛主持的酒局中商論國事。

  “今日侯兄忙于國事,便未能來了,特地讓我來和諸位兄臺說一聲。”一名復社學子替侯方域告假道。

  “嗤,他哪里是忙于國事,應該是不敢來,心虛了吧。”眾人還未開口,顧炎武便不屑的嗤笑了一聲:“我聽聞朝中有人主張議和,要南北共治,這貌似正是錢閣老和侯尚書的主張。”

  顧炎武這么一說,身邊有個穿著男裝打扮的女郎面色便不好看,他正是錢益謙的小妾柳如是,但想著自己丈夫的提議,確實難以啟齒,陳子龍對柳如是愛慕已久,不忍佳人尷尬,便解圍道:“料想也是權宜之計罷了,朝堂之上的事情,沒有了解來龍去脈,也不好計較。”

  其他人紛紛點頭,顧炎武討了個沒趣,撇了撇嘴,不再多言。

  陳子龍怕冷場,找了個話題:“聽說,潞王殿下在山西之地打得不錯,捷報早上方才送進宮中,陛下大喜,當著百官的面好是夸耀了一番,也不知是真是假。”

  眾人當中冒辟疆同樣對柳如是一往情深,雖然柳如是已經有主了,但還是有心表現,自詡消息靈通的他便開口道:“潞王殿下,我是見過的,英武勃發,有成祖的風范,這份捷報應當是不會錯的。”

  顧炎武輕輕哼了兩聲,也不開口,自顧自的吃著點心。

  “炎武,你不是和潞王賬下的倪元璐交情頗深嗎?你怎么看。”黃宗羲和顧炎武很好,知道他認識倪元璐,見他異樣,便詢問道。

  畫舫很小,這番詢問自然躲不過眾人的耳朵,他們對潞王是很陌生的,驟然一聽有人和他帳下的謀士有交情,便有好奇的看過來,顧炎武正吃完雞腿,毫不避諱佳人們的目光,將骨頭往盤子一丟,吸了吸手指道:“才能平平,不過一般庸人,薄恩寡義,卻也有幾分容人之量,不好說。”

  這番評語和冒辟疆的稱贊大相庭徑,見眾人質疑的目光看過來,尤其是柳如是和董小宛的目光,讓冒辟疆感覺被質疑冒犯了,便反唇相譏道:“皇家貴胄,豈是我等能妄加評判的?”

  顧炎武搖了搖頭,道:“不日便能出結果了,真假一看便知,冒兄何必和我置氣。”

  董小宛見場面緊張,便要圓場,給冒辟疆斟了一杯酒,甜甜笑道:“正是,今日天寒,公子們吃酒暖暖腸胃,這潞王的事情,最近議論的好兇,奴家也聽聞了不少姐妹的碎嘴兒,好像年前會有一個獻俘的隊伍進京呢,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韃子,讓奴家瞧瞧是什么兇惡的嘴臉,能讓諸多才子憂心。”

  “嘿,化外蠻夷,有什么可憂心的,我心憂的是一日不能見小宛三分笑顏。”冒辟疆笑嘻嘻的調戲了一句董小宛,董小宛白了他一眼,風情萬種的捂著胸口故作嬌嗔:

  “那可不好,被公子瞧久了,奴家都快捂不住心肝了。”

  “哈哈哈......。”

  眾人被逗得有趣,紛紛大笑,早習慣了這樣的氛圍,紅袖添香,激昂國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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