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過后，周游的表情有些復雜。
考試的結果讓他很意外。五門課程中，數學部分很簡單，基本是小學和初中的水平。但帝國史和文學部分他卻一題也答不出來，這類科目需要經年的積累才能有所領悟，光是把這些知識背下來就需要幾年的時間。
祁文正在周游旁邊游蕩了很久，一直在默默看著周游，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
“煉金術才是正道，你應該多花點心思在這上面，統考這種小游戲，你不要太過上心。”
“成為執政官也是小游戲?有錢的話不是可以買更多煉金材料?”周游有些好奇。
“你想太多了，金幣怎么可能買的到煉金材料?”
祁文正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話，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學徒一般會隱藏身份，在帝國的某個角落生活，默默的研習煉金術。有的學徒會選擇扮演執政官的身份，不過太容易暴露，很少人會這么做。”
“煉金學徒還需要隱藏自己的身份?為什么?”
“等你真正的進入煉金世界你就會知道了。”祁文正并沒有立刻回答。
“好吧。”周游把練習冊合上，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不過眼前的困難始終要解決，你總是說煉金術無所不能，那你先變個金幣出來給我看看？現在家里的房子要被銀行收走，只有考上帝國大學才能解決問題，你說我能怎么辦？”
祁文正沉默了一陣，緩聲說道。
“現在還不行，過幾天才是初選的日子，你還要等待幾天。這段時間你可以去參加考試，不過我對統考多少也了解一些，以你剛才做習題的水平，再學上十年好像也沒有什么用…”
“那你就說錯了，老頭。”周游直勾勾的看著祁文正，熱切的目光讓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我沒有人能看見你，你幫我作弊的話，通過統考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祁文正的表情有些呆滯，好半天才想明白周游話里的意思，他憤怒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幫你干抄別人試卷這種丟人的事情？我不會做的！”
“非常時期，講究不了那么多了。”周游翻了個白眼。“家里的房子要是被人收走，我們一家就要流落街頭了，到時候連飯都吃不飽，還怎么完成契約?你的面子重要還是我的健康重要?”
祁文正張大了嘴，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腦海中思想爭斗了半天，最終還是肩膀耷拉著，一臉喪氣的點了點頭。
*********
皇后廣場在第九區的地位很特殊，每逢重大節日，少男少女們都會穿上最鮮艷的服飾，來這里狂歡跳舞一整夜。
作為帝國最古老的廣場，這里有太多的記憶，比如恩雅那場知名的曙光巡講就從這里開始，而帝國最后一位皇帝的退位宣講也是在這里。歷史的車輪讓廣場的青石顯得格外厚重，但今天，那些青石板快被穿梭的車輪磨破了。
帝國第九區一年一度的統考就在這里舉行。
周游拿著自己的座位牌，向身后揮了揮手，林婉和妹妹在人群中望著他，目光殷切。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座位，周游伸直了脖子四處張望著，同時右手在給祁文正指指點點。
“看見那個小胖子了嗎?他叫林闖，帝國史學的不錯…”
“墻角的那個小女孩，梳著馬尾辮的那個，文學藝術總拿高分…”
“還有那個長胡子的男的。對對對，他也14歲…他為什么這么早熟我怎么知道…”
祁文正一臉嚴肅的記清楚了這些人的容貌，既然是有關契約的大事，他自然要做足一百分的準備。
三個小時的考試結束后，周游焦急的等待著考試結果。帝國的統考并不是一考定終身，而是會連續進行十幾場考試，持續一個月。
第一場統考過后，會有老師當場判卷，通過分數線的考生可以繼續參加下一場考試，而沒過的考生會被淘汰。
通過十幾場的馬拉松式考試，最后選出的精英才會得到大學的錄取資格，過程十分殘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廣場上回蕩起沉悶的鐘聲，這代表當天的考試結束，當日分數線也已經給出。
500分。
穿著褐色教服的老師開始從前排發放判好的試卷，負責周游這一列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教師。
前排的一些人已經提前拿到了試卷，一個男孩的臉色變得有些猙獰，他當場把試卷當場撕掉了。
這讓周圍的氣氛變得壓抑了起來，一些性格柔弱的女孩子，趴在桌子上低聲抽泣著，這是決定人生的一場考試，沒有人能做到從容面對。
“考生周游，總分572，過線72分…”
老教師經過周游身邊，面帶微笑慈愛的拍了怕周游的肩膀。
“考得不錯，還要再努力。”
畢竟是作弊過線的，周游總是有些心虛，他低下頭小聲回應。
“…只是運氣好而已…”
老教師眼前一亮，看周游的眼神越發慈祥。兩人的低聲交談被附近的學生聽到，視線的焦點全落在了周游的身上。
那些目光中更多的是對周游的羨慕。
從那些灼熱的目光中掙脫出來，周游向考場外走去，媽媽和妹妹還在那里等著，林婉抓著圍在考場外的欄桿，表情格外緊張，踮起腳尖的動作顯得有些局促。
“考得怎么樣?”周游還離著十幾步的距離，林婉就開口問了。
“勉強過關了，還不錯。”周游輕聲回應。
林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如果不是周圍的人太多，她可能會立刻跳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林婉反復碎碎念著。
林婉身邊有個少婦，她燙了一頭金黃色的波浪，臉上的妝有些濃。她左手夾著一只細長的煙卷，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倒是有一半噴在了林婉身上。
“才第一場考試，只是熱身而已，考過了也沒什么大驚小怪…”
林婉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回答。周游認識這個少婦，她叫徐嵐，兒子李闖是自己的同班同學，學習成績不錯。
少婦盯著周游看了兩眼，忽然笑了。“聽李闖說這次考試比較難，他過線了30幾分，來跟阿姨說說，你過線了多少分?”
周游低頭垂下眼皮，他根本不想理這個徐嵐，對方還非要在自己身上找優越感，他兒子林闖跟她一個德行，經常在班里給自己難堪。
“多了30幾分。”
“也過線30幾分?”徐嵐一臉的無法相信，猛吸了一口煙，煙頭忽明忽暗。
“我說比林闖多了30幾分。”周游刻意加重了語氣。
徐嵐的臉色僵硬起來，幾次想開口又吞回了肚子里，最后才不清不楚的說了一句。
“分數這東西只有老師知道…你說多少，那就是多少嘍…”
徐嵐把煙頭狠狠一腳踩滅，有些不快的跟林婉說道。“那邊聊吧，我還有生意要打理，你最好快點…”
林婉露出感激的笑容，跟著少婦走遠了一些。
周倩拉了拉周游的袖子，小嘴癟了起來。
“…我不喜歡這個阿姨…”
“我也是。”
“媽媽在這個阿姨家坐了一天，說是想借點錢，這個阿姨根本不想借，最后耐不住媽媽苦求才松口說可以借給媽媽一點，不過要有條件，哥哥統考第一場考試過線就可以。”
“她故意給媽媽難堪的，她本來以為你第一場考試就會被淘汰。”周倩奶聲奶氣的說著。
“我懂。”周游摸了摸妹妹的西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