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壽接過竹簡，微微頷首：“這些年，苦了你了。”
白衣卻不斷搖頭，笑著說道：“能加入萬古第一宗，與眾位師兄弟一起并肩作戰，白衣不苦！”
的確，她未成道前，資質極佳，但如果和楊壽的其他弟子比起來，就差得遠了。
大弟子，修圣體，鎮壓了數個世界，舉世無敵，在與藍衣人的戰斗中，一直是主力。
四弟子小布，修因果，給師尊提供了極大的幫助，更是肅清了大千世界內敵人的一切后手。
五弟子，三千大道，何其驚艷！
而六弟子許牧，更是據說打入了藍衣人內部……
所以她非常想要幫到師尊。
看到白衣的動作，楊壽一愣，走上前，露出了罕見的溫柔神色，輕撫著她的額頭。
“你對為師的幫助已經很多了，日后便奮力修行吧，修行上有不懂的，可以問長生，也可以直接問為師。”
白衣臻首，眼眶中不知何時浮現了陣陣水霧。
這一幕看得雪琉璃和蝶鳳心中一陣不滿。
楊壽這般神情，她們從未見過。
在她們看來，楊壽就是那種冷漠無情，眼中只有力量的修煉狂。
哪里知道，因為敵人太多，生死壓力之下，他在大千世界演化后期，便極少展露真實情感。
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從未考慮過……
在安撫了白衣之后，楊壽陸續看向其他幾個弟子。
青穹，修為也跨入了八級，并且境界比白衣還要高。
白衣為了創出天人五衰，耗費了大量時間。
如今的她，在眾多師兄弟中，是境界最低的。
而小布，已經達到了八級巔峰，要不了多久，便可以邁入九級。
平安同樣走上了三千大道的修行之路。
他的本體雖然邁入了九級，但其他輪回身所承載的大道并沒有，不過他的潛力乃是眾多弟子中最大的，也是修行最難的。
最后，楊壽看向了自他出現后，便一直跪在地上的身影。
許牧。
圣族平叛宗大師兄。
楊壽同樣低頭望著他，語氣復雜地說道：“我是該稱呼你為許牧，還是秦雙呢？”
許牧身軀一顫，自始至終不敢抬頭看楊壽，低聲說道：“秦雙……已經死了。”
“他怎么死的？”
楊壽挑眉，心中一顫，他記得，凱薩說過，在未來，秦雙是死得最慘的哪一個。
凱薩所修大道涉及了時間，因此可以看到部分未來。
他曾說，包括楊壽在內，整個大千世界，所有生靈，都死了。
其中秦雙死得最慘，但卻沒說秦雙是如何死的。
“秦雙……為了傳遞消息于一切未發生之前，暴露了自己，被那人捕捉到了，擒入了掌中世界，折磨了三千年。”
許牧聲音悲痛，提及此事，身軀不禁顫抖起來。
“三千年里，那人欲讓他傳遞錯誤的訊息于過去，誤導師尊，但秦雙抵死不從，被釘在那人掌中世界的最高的那座山峰，每日需遭受萬獸噬咬，血肉被吞噬殆盡，而后那人施展無上法力，又將其恢復如初。”
“萬獸噬咬之后，還有魂裂千萬之痛，那人將其魂割裂成千萬份，采取千萬種折磨方式，把世間最痛苦的刑罰都作用于秦雙魂魄上，每日都將體驗千萬份不同的痛苦。”
“魂裂千萬之后，還有真靈粉碎之通。”
說到這里，許牧聲音頓了頓。
而楊壽聽著聽著，眼中寒芒越來越濃。
殺意也越來越明顯。
恐怖的萬劫不滅體氣息散發而出，使得整個神界陡然變色。
天旋地轉，一片漆黑。
低著頭的許牧緊咬著唇，已然滲出了鮮血，繼續訴說道：“那人以無上大法力，將其一絲真靈寄托于蒼古，使得秦雙真靈永恒不滅，然而這并非什么好事。”
“真靈不滅，每日都要被摧毀一次，而真靈毀滅的痛苦，堪稱世間極致……”
修行了這么久以來，楊壽對真靈并不陌生。
任何人都有真靈，承載了靈魂意志等諸多關鍵。
真靈只要不死，就算靈魂毀滅了，無數歲月后，依然可以重生。
類似科俄斯便是一個很明顯的例子。
但真靈毀滅時的痛苦，卻是尋常人根本承受不住的。
更別說每天來一遭，連續三千年！
聽到了許牧的訴說，楊壽面色陰沉，殺意凜冽，掃了一眼雪琉璃和蝶鳳，使得兩女如墜冰窟。
她們明明是九級初期，卻在楊壽這一眼下，道心近乎崩潰！
好在楊壽并不是針對她們，僅僅一眼，便挪開了目光。
“后來呢？”楊壽沉聲開口，語氣頗為沉重。
許牧搖頭苦笑道：“后來……秦雙到死也不愿背叛師尊，抵死不降，那人折磨了三千年，被秦雙感動了，終于給了他一個解脫。”
說到這里，許牧露出了解脫之色，仿佛遭遇了這一切的，是他。
楊壽沉默了。
他沒曾想過，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在自己不知道的時間里，秦雙居然遭遇了這么多。
“那人境界極高，他給的解脫，是在古往今來一切時間線上抹去。”
許牧深吸了一口氣，對楊壽繼續說道：“所以……師尊遍尋大千，也再也找不到秦雙。”
聽到許牧最后一句話，楊壽的心猛地一沉。
“那人可是黑霧之主？”
楊壽內心掃了眼因果深淵，殺意凜冽。
此事的因果深淵里，黑霧之主和科俄斯已經拋棄前嫌，聯合起來共同對抗著“楊壽”。
無論是黑霧之主還是科俄斯，境界都沒有完全恢復。
面對連續吞下九條規則的“楊壽”，他們被迫聯合。
三人在因果深淵內，居然就這么僵住了。
互相牽制。
聽到楊壽的問話，許牧心中一沉，默然點頭。
楊壽半瞇著眼，心中的殺意徹底宣泄了出來。
“我要斬他于過去，可有辦法？！”
楊壽盯著許牧，殺意十足地說道。
在未來，秦雙憑借輪回之力，給過去的自己傳遞了信息，把輪回身傳給了楊壽。
卻因為此事，被黑霧之主發現了。
那個時候的黑霧之主，經過許牧的描述，楊壽敢肯定，必然突破到了十級！
應該是成功了！
但為何……他要擒住秦雙，并且讓秦雙傳遞錯誤的訊息給過去的自己呢？
這是楊壽所不能理解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成長到了他無法輕易擺弄的存在。
極有可能，也跨入了十級！
但問題又來了，未來的自己，也死了……
自己都跨入了十級，憑什么死？
楊壽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自己未來修行到十級，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嗎？
許牧自然知道楊壽此時的想法，搖頭苦笑道：“黑霧之主寄托了真靈于蒼古，根本無法殺死，唯一辦法，便是進入蒼古，對他的真靈動手！”
作為下棋人，黑霧之主在進場之前，就保證了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蒼古，哪怕是同為十級，也極難進入其中，找到黑霧之主的真靈所在！
聽到了許牧的話，楊壽也逐漸冷靜了下來。
殺意漸漸平復，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那我是如何死的？”
此言一出，所有正在聆聽秘辛的弟子紛紛大驚。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無所不能的師尊，竟然在未來也死了！
豈不是說他們此時的抗爭，都是白費嗎？
許牧這時，才緩緩抬起頭，露出了慘白苦笑的臉。
“師尊死得比秦雙還要早。”
許牧說話，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楊壽聽得此言，心頭再次咯噔了一下。
未來的事情，他愈發搞不清楚了。
自己那個時候都死了，黑霧之主為何還要逼迫秦雙給自己傳遞錯誤的訊息？
對方如此做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忌憚自己！
忌憚一個死人！
極有可能自己死之前所做的事，威脅到了黑霧之主，所以他才會選擇從過去動手，試圖改變未來。
不過楊壽現在，最擔心的乃是未來的自己，到底是被誰殺死的。
是黑霧之主，還是上界之主，亦或者是圣族三祖之一？
現在的黑霧之主尚未恢復到巔峰，上界之主忙著對付黑霧之主，順帶著把科俄斯也算計了進來。
圣族的三祖，天祖因為在上個紀元誤入一個世界，遭受重創，至今未愈，一直在閉關療傷。
靈祖……主掌世界演化，極有可能這個“楊壽”就是他派遣出來得。
而蠻祖……
楊壽看向許牧，他為平叛宗大弟子，也就是蠻祖的大弟子。
“說了那么多，你和秦雙到底是何關系？”
許牧必然不是秦雙。
不然他不可能逃過黑霧之主的手段。
抹去秦雙所有時間線上的存在。
照理來說，未來死亡，是不會影響過去的。
自己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在未來已經死亡，可對過去沒有絲毫影響。
但秦雙卻不一樣，未來一死，楊壽在大千世界便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了。
許牧朝著楊壽再次叩首道：“我名許牧，乃是秦雙在未來成就大道，被黑霧之主捕捉到之前，通過無盡輪回，追溯無盡世界，在圣界天地初開之時，分裂出的一段拜師執念，后奪舍成人，修煉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