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凌雪歌發出一聲長嘆。
經過了葉眉的解釋，她已經知道了前因后果。
“人心劫，為了誕生本源么？”
她看著虞平安的目光充滿了悲憫，這是一個為了大道奮不顧身之人。
然而，此刻卻被困在人心劫中，迷失了自我，淪為了一個分不清真實與虛假的瘋子。
所見之人，都不再相信……
若她放開束縛，她敢保證，虞平安下一秒就會暴走，對整個天璇城動手。
“不能放他！”
她沉吟著，還是沒有心慈手軟。
她曾與虞平安切磋過，對方未成七級之前，還能壓她一頭，如今早已成就七級，雖然……如今已修為全失，淪為凡人，但她絲毫不敢懈怠。
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為整個世界留下一個大魔頭。
“轟！”
在虞平安的眼中，天地一切都是敵人，都對他心懷惡意。
尤其是此時，自他出生到現在，所遇到的一切人物，都幻化而出來朝著他施展出絕命攻擊。
“你們這些幻象，休想殺我！”
“啊——”
虞平安在狂吼，瞳孔撐大，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整個人在承受和背負越來越多的罪惡。
然而怒吼是無濟于事的，他一介凡人，根本擺脫不了凌雪歌的束縛。
除他之外，凌雪歌稱之為天下第一人也不為過。
當然，玄陽族那群變態要另說。
“凌尊，求求你了……”
玲瓏望著這一幕，緊咬著下唇，忍不住繼續跪在地上哀求道。
凌雪歌半瞇著眼，眼中光彩流過。
她想起了小紅兵解前留下的一個法術，當初堪稱天才的小紅，創造了大量法術，其中有不少沒有什么作用的，被她遺忘在一旁。
“我有一個法術，可以封鎖住他的五識，禁錮他的思考，讓他暫時渡過這個人心劫。”
她糾結了很久，但終于還是說了出來。
“真的？”
玲瓏明亮的眸子望著她，眼中充滿希冀。
凌雪歌望著還在不斷發出哀嚎的虞平安，輕嘆道：“但有一個巨大的代價，必須要有人愿意為他犧牲。”
在玲瓏和葉眉的不解眼神中，她繼續說道：“封鎖一尊七級的五識不是那么容易的，七級存在早已超脫了我們這些肉體凡胎，難以封印，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媒介，而這個媒介……”
她頓了頓，看向玲瓏。
“必死無疑。”
這個方法很取巧，但越是取巧的方法，代價就越大。
如今的虞平安陷入瘋狂之中，無法自拔，無論他們如何解釋，只要人心劫不結束，他永遠無法清醒。
而人心劫要結束，就必須要他認清楚真實與虛假的界限。
毫無疑問，這又是一個無法打破的悖論。
因此唯有從另一個方面想辦法打破人心劫。
“可是……就算玲瓏犧牲了自我，他封鎖了五識，順利渡過了人心劫，也猶如一個廢人，無法思考……”
葉眉忍不住說道。
她知道封鎖五識的后果，一切思維，一切感知，都將被封印，也就是說，活著，也等同于死了。
“凌尊，我愿意。”
葉眉還想要再說些什么，玲瓏卻緩緩站起身，神情十分堅定。
凌雪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默默點頭。
她雖然很喜歡玲瓏，但和虞平安這個天才相比，她還是更看重虞平安。
“事不宜遲，我這就施法，把你肉身連帶著靈魂煉制成為一顆頑石，然后交予虞平安。”
凌雪歌看著虞平安氣息越發微弱，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多，開始準備這道大型法術。
玲瓏沒有任何猶豫，凌雪歌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玲瓏，你這樣……”
葉眉在一旁，神情復雜地看著她。
玲瓏冷冷瞥了眼她，卻什么都沒有說。
因為這個人，她父親戰死在玄陽族，如今……丈夫更是在大婚之日，近乎瘋癲。
眼看著即將死亡。
善良的她沒有說什么絕情的話，現在的她，只想要救平安。
“我這一生，渴望被人珍藏，呵護，免我無枝可依，免我四下流離……我知道，那人一直在，一直都在……”
她昂起頭，看著被大擒拿手抓住的虞平安，在痛苦聲中，慘叫連連。
連帶著她的心都一陣揪疼。
“你天生對知識充滿渴望，一生求知，一生修行，若有來世，我只希望你……不要修行了，修行……太苦。”
她一步步朝著虞平安走去，凌雪歌施法，在她腳下生出一層又一層階梯，讓她步步騰空，走到了虞平安面前。
她的瓶頸，虞平安的癲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唇角翹起，露出了一抹笑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虞平安染血的臉頰。
“不！”
虞平安眉頭緊皺，突然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發出狂吼。
在他眼里，他看到玲瓏施展著自己的靈樞，貼近自己，轟然自爆。
他的心，莫名一陣心疼，而他身上，同樣出現了一道道血淋淋的自爆傷口。
“你放心，很快……很快你就不會疼了。”
玲瓏再次靠近，輕輕擁抱著虞平安。
渾身上下淌著鮮血的虞平安，身穿血紅色的婚服，被另一個女子擁抱入懷。
這注定是一場別樣的婚禮。
葉眉和凌雪歌望著相擁的兩人，出奇地，在玲瓏擁抱平安入懷的時候，一直在瘋狂亂叫的平安安靜了下來。
罕見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甚至于……楊壽敏銳的發現，虞平安的眼角，流出了血淚。
“在虛假和真實的模糊交界處，你還是感應到了么？”
楊壽發出了一聲輕嘆。
這并不意味著虞平安清醒了過來，他只是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擁有了半清醒意識。
楊壽知道接下來玲瓏將要遭遇什么，木星世界的功法都陳列在天道圖書館里，他一覽無余。
這門大型功法，最終目的就是煉制一塊頑石。
這塊頑石擁有封印五識的能力，但……并非什么人都能用的。
必須要用專門的功法，為某個人專門煉制。
比如說玲瓏所化的頑石，只對虞平安擁有封鎖五識的效果。
一旦離開了虞平安，將只是一塊頑石。
沒有任何作用。
“人心劫除了人心叵測這一輪，還有最后一輪，如果煉制五識頑石成功，的確可以順利渡過人心劫，但……”
楊壽看著凌雪歌開始隔空煉制，對著相擁的兩人連續施展著法決。
九道第六靈樞施展而出，都達到了圓滿狀態，只差一步便可以渡劫跨入七級行列。
在靈樞的巨大力量下，玲瓏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得透明，化作了一塊漆黑的石頭。
一塊不規則的頑石，就這么悄然煉制。
“玲瓏，還差最后一步我就要抹去你的意識，你可還有什么話要留給虞平安的？”
凌雪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玲瓏抿嘴，擁抱著虞平安的動作沒有絲毫變化，輕聲道：“此生，不悔。”
這四個字一出，虞平安的身軀微微顫動，可惜玲瓏已經感應不到了。
她的意識逐漸虛化，消失于天地，濃縮為精華化入了頑石之中。
這塊不規則的頑石閃爍著黑光，輕輕懸浮在虞平安的面前。
似乎天生感應一般，緊跟著虞平安，揣入了他的懷中。
與此同時，擒拿虞平安的大擒拿手化作的巨爪也消失無蹤，把虞平安緩緩放了下來。
頑石散發著黑光，開始發揮了作用，封鎖了虞平安的五識，使得他思考變得越來越慢。
同時一切感知，天地間的幻象，在頃刻間，全部消失。
那些對他幻化出的惡意，逐漸消失無蹤。
天地變得一陣清明。
同樣的，凌雪歌和葉眉，這些真實世界里的人物，他也感知不到。
現在的他的感知中，一片虛無。
“玲……瓏……”
在被徹底封印的最后一秒前，他輕聲念出了兩個字。
“可憐的孩子。”
虞平安十分瓶頸，身穿著破爛不堪的紅色婚服，就這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凌雪歌輕嘆一聲，走上前，把他帶回了圣堡。
“葉眉……你好自為之。”
凌雪歌最后警告了一句，只留下葉眉一人留在天璇城。
葉眉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一幕，這些變化，實在是太快了。
虞山身死，玲瓏身死，虞平安封鎖五識，猶如死人……
尤其是玲瓏的死，對她觸動頗大。
“叮——”
“虞平安順利渡過人心劫，即將誕生本源，第一階段任務完成，請再接再厲。”
眉心的銀章空間內，忽然傳來一段欣喜，讓葉眉有些愣神。
“這樣都能渡過人心劫？”
誕生本源只是第一步，代表著虞平安順利踏入源尊境。
下一步境界為大尊境。
必須要領悟五道本源，并且完全融合圓滿，才可以踏入。
但……現如今的虞平安，即便本源凝練成功，也失去了意識。
“意思是說，我要想辦法……讓他恢復意識？”
她心中默默想著。
但她不確定讓虞平安恢復了意識后，對方會不會再次瘋癲。
畢竟嚴格來說，虞平安的人心劫并沒有真正渡過，現在還是取巧方式渡過的。
“不管了，這個S級的任務，我一定要完成！”
最后，葉眉緊咬著牙，看著時空管理局的任務列表，上面的S大字，以及所獲得的貢獻值，已經準備鋌而走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