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寒酸的院子,有些地方的墻皮都脫落了,露出了里面的坯子。在院子里中央,安放了一個簡陋的靈棚、,上邊掛著白綾。在靈棚里,停放著一個暗紅色的棺材,在棺材前,是一方供桌,有些許貢品和香燭。
“有客到,一鞠躬......孝子回禮。”
在知客的唱和聲中,陸昊哭喪著一張臉,向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彎腰行禮。“謝謝世叔。”
那壯漢點了點頭,拍著陸昊的肩膀,嘆聲道:“世侄請節哀,雖然陸兄弟不在了,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我已經和縣爺打好招呼了,過幾天,等陸兄弟的后事處理完了,世侄你就可以到衙門里去報道了。”
陸昊滿臉感激之色,又向那壯漢深深的鞠了一躬。壯漢沒有說話,只是搖著頭,情緒有些低落地走了。
然后又陸陸續續的來了些吊唁之人,陸昊帶著沉重的心情,忙碌了一天。
陸恒,祖籍常州武進縣遇杰村人士。家族人丁單薄,近三代都是一脈單穿。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到了陸恒這一輩,生的孔武有力,不想在務農的他,瞞著長輩在武進縣的鏢局里做了個趟子手。
陸恒待人赤誠,深得鏢局同人的器重,干了兩年就被轉為正式的鏢師。成為鏢師之后,在這小小的武進縣也算是個體面人了,在鄰居家老嬸子的撮合下,取了一個落魄的老秀才的女兒為妻,小日子過的也不錯。不過,兩年后,由于生陸昊時難產,陸氏去世了。從此,陸恒既當爹又當媽,把陸昊拉扯大。
在年初時,陸恒通過走關系,讓兒子陸昊到縣衙做了個幫閑。爺倆兩份收入,日子一個月好過一個月。不成想,縣城外黑風山的土匪下來劫掠,正好驚嚇縣尊的車馬,押鏢回來的陸恒正好撞見,覺得這是個表現的機會,可以為兒子鋪鋪路。
于是,提刀沖鋒在前,雖殺傷三個土匪,自己也不小心中刀身亡。縣爺感念陸恒的恩情,就賞賜陸昊些銀錢,并將陸昊破格由幫閑提升為捕快。
剛剛來吊唁的壯漢就是縣里的捕快,平日里與陸恒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算是有些交情。
眼見著,天色暗了下來,估計也沒有什么人再來吊唁了,來幫忙的鄰居們便收拾收拾,陸續的走了。東院吳大娘在臨走前,講一個籃子遞給陸昊。
“這里是幾個煮雞蛋,夜里墊墊肚子。”陸昊感激的點點頭。
在中堂上方掛著一塊匾,上書“畏而藏鋒”。這是陸昊的外公寫給陸恒的,希望他能夠學會鋒芒。
平日里。雖然陸恒并不識字,但是也做到了這四個字。只不過這一次,為了兒子陸昊,丟了小命。
陸昊送走了熱心的鄰居們,關上大門,落下門栓,深深的舒了一口氣。仰頭看了看昏沉的天空,陸昊漏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苦笑。陸昊習慣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有點疼,看來不是做夢,自己已經嘗試了十六年了。
陸昊,本是地球上一個三十出頭的普通肥宅。從一個野雞大學的中文系畢業,社會上晃蕩了幾年,也沒什么成就,所以干脆在某點網站做了一個網絡撲街寫手,專職寫武俠類型的小說。一個月三四千的收入,也夠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這一日,陸昊的又一部作品太監了。思路斷檔后,陸昊決定回老家看看,舒緩一下身心,也許會有好的靈感。
還別說,也許是受到鄉下緩慢的生活節奏和清新的空氣的影響,陸昊很快就有了新的寫作靈感。決定開一部書,叫武林絕學闖異界。為了不讓靈感溜走,陸昊不顧家人的反對,把自己悶在屋子里,連續碼字兩天一夜,終于在第二天夜里突然昏死過去。當醒來后,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穿越成了一個同樣叫陸昊的嬰兒身上。
沒有辦法回去,只能是“既來之,則安之”。通過了解,在這個世界,存在著高來高去的武者。這對于一個典型的華夏的80后而言,具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
陸昊晃了晃頭,使飄忽的思緒回來,在屋里拿了一個蒲團,放到供桌前邊。陸昊跪在蒲團上,虔誠地燒著紙錢,開始守靈。
原本,陸昊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說。可是,自己的遭遇讓他不得不心虛。
同時,自己又強占了人家兒子的身體,十六年朝夕相處,其感情之深,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