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張縱與張經站在城門前,向著張柬之遠去的馬車擺手送行,本來張縱希望讓張柬之在京城多住一段時間,但辦完李素節的事情后,張柬之卻急著想回去,畢竟家里有太多的事情讓他操心,而且這一路又太過遙遠,一來一回就得大半年,他真的怕家里出什么事情。
張縱對此也十分無奈,說起來張柬之兄弟五人,但其中三個早逝,只剩下張柬之與最小的一個弟弟還活著,偏偏他們兄弟五人除了張景之只有張縱這么一個獨苗外,剩下的幾兄弟都特別能生。
比如張縱光是堂兄弟就有十多個,堂姐妹也是兩位數,張柬之又是一家之主,所以光是家里的事情就足夠他操心的了,歷史上張柬之到了快六十歲才再次出仕,原因之一就是被家族拖累了,直到后來家中的晚輩都長大了,他才能有時間實現自己的抱負與理想。
不過在張柬之走之前,張縱卻和張柬之商量了一件事,那就是讓家中一些成年的堂兄弟來京城,甚至是一些旁支能信任的族人也可以來京城,這樣張縱身邊也有幫手,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不必像現在這樣,處處都受制于人手不足,只能依靠于別人。
對于張縱的這個請求,張柬之考慮過后也同意了,畢竟現在張縱深受李弘的信任,而且自己又有本事,家族里的人跟著張縱,也能有更大的發展,比如張經現在就準備參加科舉,而且還得到城陽長公主的推薦,可以說幾乎不可能落榜。
另外張家在襄州雖然算是書香門第,但自從張柬之與張景之兄弟等人辭官后,家中也只靠著一些田產度日,家族的人口增長又長,導致家中幾乎是入不敷出,如果能搬到張縱這里一些族人,也能減輕一下襄州那邊的壓力。
張縱也從張經那里知道家族那邊的經濟壓力,甚至想過把自己掙的錢送給張柬之,以解家族中的燃眉之急,但是考慮到張柬之古板的性格,對方肯定不會收下這些錢,所以他才提這么一個辦法,一來可以減輕家族的壓力,二來也能讓他有更多的人手可用,也算是一舉兩得。
“堂兄,大伯收下我送的盤纏了嗎?”看著張柬之的馬車漸漸的消失在官道的盡頭,張縱這才向旁邊的張經問道,張柬之不會收張縱送的錢財,但他還是準備了一些盤纏,畢竟這一路太過遙遠,豐厚的盤纏也能讓他們在路上舒服一些。
“放心吧,大伯收下了,而且大伯也知道,你讓族中的子弟來京城,也是想替他分憂,這點他也十分感動,連說你真是長大了,日后家族的重任也要落到你身上了!”張經笑著開口道,他現在對張縱是心服口服,甚至早就認定,張縱必定能帶領整個張家走上頂峰。
天氣實在太熱了,所以送走張柬之后,張縱也與張經也立刻進城,去了旁邊的一家酒樓吃了頓冰飲,自從張縱搞出硝石制冰的辦法后,許多酒樓都在夏天推出了冰飲,其實就是一些冰制的甜點,味道和冰激凌差不多,十分受長安百姓的歡迎。
等到日頭西斜,陽光也不那么烈時,張縱與張經這才分別,張經乘著牛車去了莊園,張縱也乘車回到家中,結果剛進院子,就看到薛紹坐在涼亭里吃著冰飲,看到張縱也立刻笑道:“世兄你去送行怎么送了一天?”
“送完大伯我和堂兄也小聚了一下,你怎么沒有上課?”張縱當即開口問道,按說現在崇賢館還沒有下課,所以薛紹也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本來今天是周學士的課,他給我們講著高昌古國的歷史,我們也聽的十分入神,卻沒想到忽然有人找他,結果周學士就丟下我們匆匆忙忙離開了,所以我就跑你這里了,結果你還沒在家。”薛紹兩手一攤無奈的道,他都在這里等半天了,如果張縱再不回來,恐怕他就要回家了。
“周學士?他最近幾天可能要忙一些。”張縱聽后并不意外的道。
前兩天狄仁杰來過,并且和張縱聊了一下那個樹神案的進展,為了查案,狄仁杰也親自跑去了洛陽,在那邊呆了兩個月才回來,現在那個所謂的樹神還沒有被他們抓起來,但卻已經被查了個底朝天。
原來這個所謂的神權,的確是出自那個異人展,而且還是南洋那邊的土人,連中原話都不會說,平時忽悠百姓其實是靠身邊的人給他配音,就像是雙簧一樣,反正他長的就像是一棵樹,只要站在那里,然后張張嘴配合一下口型就行了,其它的事情完全由他身邊的人做主。
換句話說,這個樹神其實就是一個特型演員,被他身邊的那些人,就像是操作一個提線木偶一樣操縱著,并且借著宣揚所謂的樹神斂財。
不過雖然查清了案子,但狄仁杰并沒有急著動手,因為他還要查清楚真正的幕后主使,樹神身邊的人也只是幕后主使操縱的棋子,所以光抓這些人根本沒用,必須查出這些人幕后的人,而隨著他的調查,竟然發現幕后的主使竟然不在洛陽,而是在長安,所以他才從洛陽趕了回來。
這幾天飛奴司一直在布局,準備抓捕那個發現的幕后主使,這個人就算不是之前陷害權善才的真兇,但肯定也屬于那個暗中組織的一員,只要抓住了這個人,說不定能牽出更大的魚,周學士身為飛奴司的高層,最近當然會十分繁忙。
“世兄,明天你有沒有空?”薛紹挖了口冰飲隨后再次開口問道。
“明天倒是沒什么事,你不用上課嗎?”張縱想了想回答道,這時婉兒也從廚房中走來,并且給張縱端了冰鎮的酸梅湯,相比冰飲,張縱更喜歡喝酸梅湯,即開胃又解渴,簡直是夏天的最佳飲品。
“世兄你怎么過糊涂了,明天是旬日,我們都不上課,所以李旦和光順約我一起出動游玩,并且讓我也來問問世兄,你要不要一起去?”薛紹笑著開口道。
張縱聽到這里也終于反應過來,這幾天他光顧著招待張柬之了,也根本沒去數日子。
“那你們打算去哪玩?”張縱當即再次問道,他這個喜靜不喜動,如果薛紹他們只是跑出去吃吃喝喝,張縱還真不愿意去,畢竟天氣這么熱,還不如呆在家里清靜。
“西市啊,最近京城來了一批胡商,不僅僅是從西域來的,另外還有一批人是從海上來的,帶來了不少的新奇玩意,所以我們打算去轉轉。”薛紹這時也頗為興奮的道。
“行,算上我一個!”張縱聽后也立刻答應下來。
長安的胡商來自世界各地,特別是西域胡商,其實西域在這里已經不僅僅指中亞,而是指西邊所有未知的區域,大唐人懶得區分他們來自那里,所以統一稱為西域胡商。
而這些商人也會帶來許多天南海北的貨物,甚至張縱曾經見過有人賣鉆石,不過這東西遠不及后世的價值,除了堅硬也沒什么用處,所以根本賣不上價。
“太好了,世兄你見多識廣,到時肯定能幫我們找出許多有趣的東西,看來我明天得多準備點錢了!”薛紹看到張縱答應,當即也十分高興的道,上次他陪張縱在西市轉悠時,張縱就幫他淘到一些好東西,比如一些可以做菜用的香料。
張縱聽到這里也是哈哈一笑,心中對明天的西市之行也十分期待,西市雖然雜亂,但的確是一個淘東西的好地方,許多外地來的胡商租不起店鋪,直接就在街上擺攤,價值不菲的貨物就這么直接扔在地上,只要你有眼光,從中挑出一些好貨并不困難,比如上次張縱見的鉆石,雖然現在不值錢,但張縱還是買下一塊最大的做為。
第二天一早,薛紹與李旦、李光順三人就乘著馬車來找張縱,張縱本想帶上婉兒,但她看到薛紹等人并沒有帶侍女,所以也就沒有答應,最后張縱只能與薛紹他們一起坐上馬車離開了家中。
張縱雖然是薛紹他們的先生,但其實也只大他們幾歲,再加上他和薛紹、李旦相識在先,所以私下里他們都是以朋友相處。
至于李光順年紀最小,但也最為活潑,一路上都纏著張縱要聽海上冒險的故事,這孩子對海上冒險極為熱衷,甚至恨不得快點長大,然后駕船出海,就像張縱故事片中的主角一樣四尋找新的大陸。
“光順,你也別纏著世兄了,我聽說有一批胡商是從海上來的,而且還帶來許多的海貨,到時肯定能讓你大開眼界!”薛紹這時笑著對李光順道,主要是他太吵了,車廂里就這么大,躲都沒地方躲。
“真的?表叔您知道都有什么海貨嗎?”李光順聽到這里也眼睛一亮,當即抓住薛紹的手臂追問道。
“這我哪知道,我又沒見過大海,不過世兄他肯定認識!”薛紹雙手一攤無奈的道,他其實也挺喜歡聽張縱講海外的故事,只是不像李光順這么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