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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高武大秦

  “亭長少年豪杰,老夫敬佩久矣。”走到亂石旁,老人先是對著張仲恭維了一句,才繼續開口。“然此事,已牽連千余人,加上徙隱里兩百余戶。”

  “就足足有近兩千人。”

  “亭長于心何忍?”

  當初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不曾想過,如今求情?

  有什么用呢。

  “汝當初受罰,遷蜀中四千余戶,當知律法,不因人眾,而廢之。”

  “是。”佐戈翼點了點頭。“法不廢眾。”

  “然此事,皆由亭長一人負責。”

  “吾欲攜關中騎卒三十人,投案自縛。”

  “將此案結下,定不失亭長功績,亦不會使亭長留下酷吏之名,豈非再好不過?”

  張仲仔細思量了一下對方的建議,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是他非要將這一兩千人全部捉拿歸案。

  而是人多眼雜,不如此,必有后患。

  至于捉拿之后,怎么判,是輕是重,自然有法吏決定。“這些話,汝留著與獄櫞說罷!”

  “亭長查案至此,當知徙隱里錢財甚豐。”

  這是打算賄賂我嗎?

  張仲側頭,看向山石下方,那里,正是徙隱里所在。“自然知道。”

  “吾可與亭長錢財二十萬,以結此案?”

  張仲正在查看其里中的炊煙,推測其中有多少人,聞言不由得一驚。“多少?”

  佐戈翼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二十萬。”

  “亭長天賦出眾,往后需要花錢的地方甚多,有此錢財,成就百人之敵,不在話下。”

  二十萬,確實是很大一筆錢,說不心動是假的。

  但張仲只要一想到秦律當中關于貪污的處罰,就熄了這樣的心思。

  錢可以慢慢掙,但命只有一條。

  以他們構陷錚的情況來看,他們對于律法可謂十分熟悉。

  到時候反咬一口,張仲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汝還是留著吧,車裂之刑不好受,多些陪葬也是好的。”

  這句話讓佐戈翼臉色巨變,他雙目一凝,一字一頓的說道。“亭長當真要覆巢破卵,不留幼鳥?”

  “法不容情。”

  “法不容情……”佐戈翼愣了良久,才嘆了一口氣。“也罷……”

  “是我真的老了。”

  說完這句話后,老人腰背突然一直,目光亦隨之變得凌厲。

  與之相對的張仲,手臂亦同時一僵,他臂上的肌肉開始虬結。

  “里正,意欲何為?”

  “吾年事雖高,然尚有余勇。”佐戈翼將棉衣啪的一聲撕開,露出一身比壯年也不遜色的肌肉。

  他將冬衣扔下,握起了拳頭。“關中車騎百將,佐戈翼。”

  “未敢請教,亭長當真…”

  “有生擒虎豹之勇?”

  張仲倒是沒有卸甲裸衣,只活動了一下胳膊。“公大夫欲一試乎?”

  “正有此意。”

  “去歲九月中,我等構陷亭長錚事成,木因此連坐,罰二甲。”

  獄掾翻了翻甲士取來的竹簡。“他交了二甲,以免去此罪。”

  “那是關中人借他的。”淘身上的疼痛輕了些,直起了腰背。“關中人擔心他為城旦時,向郡上乞鞠。”

  “是以。”淘張了張嘴,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講述了出來。

  “讓我等,以其女子苔年幼為由,唆使其借貸。”

  “他借了。”雖然是問話,但獄掾的語氣卻很肯定。

  “是,借了。”

  “其女未曾強質。”

  “是。”淘點頭,表示確實如此。“因木死活不肯,關中人乃未質其女,而強質其地。”

  “黔首之地。”聽到這里,獄掾有了些怒意。“非罪不得奪。”

  “汝等當真敢做!”

  “我等也不想。”淘大喊出聲,語氣中帶著些絕望,如同困獸的怒吼。

  “但已然強制,并偽證誣陷,關中車騎在背,刀斧加身,安敢不做?”

  堂上審問的獄掾,獄佐都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才繼續問話。“掠賣之事,是從何時開始的?”

  “今年十月末,關中人告知我等,錢財不用再還,并可以加贈一千,足五千錢。”

  “借貸不足者,補之…”

  “子女,便由他們帶走了。”

  煥臉色一變,直起身來,不可置信的問道。“汝等子女,被人掠賣,安敢不告?”

  淘眼中的絕望更濃,語氣中充斥著不甘與憤恨,對于堂上官員,和自己的憤恨。“告又能怎樣?”

  “亭長沒有了,去鄉上的路我等雖然知道,但監門不與證明,如何出行?”

  “木倒是敢。”淘聲音低了些,眼中也很有些敬佩,但更多的是可惜。

  “我在夜間看到,他帶著苔連夜翻墻出發。”

  “可是結果呢?”淘的聲音再次加大,他臉上也不再畏懼,對著堂上,仿佛質問。

  “關中人告訴我們,他死了。”

  “被蠻人殺死的。”

  “蠻人路盜,且被捉拿結案,除了戶曹消籍,問都不會有人問。”

  “我……還敢告嗎?”

  淘的質問,讓堂上的一眾官吏全部沉默了下來。

  良久……

  “此案由我審理,確有失職。”煥將自己頭頂的冠取下,對著獄掾行禮。“請治我之罪。”

  獄掾猶豫了瞬間,在竹簡上一邊書寫,一邊宣判。

  “為官不察,未錯審,罰兩甲,獄佐之職當報縣令,削為暫代。”

  煥沒有任何異議,躬身應到。“唯。”

  淘臉色變了變,很有些動容和難以置信。

  但最終,他的臉色又黯淡了下去。“我等懼怕關中人的勇力,更兼里正監門皆與其勾連。”

  “便不再反抗。”

  “更有人說,家中子嗣甚多,能賣一個,養活全家,也算……值得。”

  掠賣的事情,到此時,已經算是真相大白了。

  但更多的疑惑,也同時在獄掾的心中產生。

  賣去了何處?

  為什么賣,五千錢,于縣上買賣隸臣都足夠了。

  并且,還是壯年,何至于掠賣小男子?

  “獄掾。”

  有甲士快步走進了堂中,對著在上的獄掾輕聲說道。

  “隱山亭郵人步疾,快馬趕來,說有急事要報。”

  獄掾與左右獄佐對視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切的說道。

  “快……”

  “讓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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