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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突破口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高武大秦

  其他人不斷忙活的時候,張仲就坐在亭舍門前的石頭上,開始尋思自己如何才能打開局面。

  因為,就在剛剛,這些黔首動手做活時,他曾旁敲側擊的問起了亭上各里的情況,所有人,都對此避而不談。

  只笑著說,里中無甚大事,就是偶有野豬撞壞田畝,雉雞偷吃糧食之類。

  神特么的雉雞偷吃糧食,這都十一月了。

  當時就氣得葵,直接抓住了那黔首的領子,吼著問。“雉雞是飛到你家倉里去了嗎?”

  黔首面紅耳赤,梗著脖子說,正是,還吃了頓雞肉。

  如果不是張仲翻到了那兩根竹片,他甚至會以為,這里的治安,已經好到與楊樹里差不多了。

  然而,并不是啊!

  前任亭長,因為不直之罪,被削爵免職。

  而那為官不直的罪名,來得甚是蹊蹺,一整個里啊,全部做了偽證。

  以至于前任亭長內心不服,特地將其記載下來,放在了一卷不起眼的竹簡當中。

  以待之后的亭長發現。

  為其翻案。

  但是這些黔首油鹽不進,連野雞飛到倉里的話都能說得出來,還能信嗎?

  那么,有什么突破口呢?

  與他們宣讀律法當中的不直之罪?

  不妥。

  這隱山亭當中的黔首,基本都是刑滿釋放的囚徒罪犯。

  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都受過一眼就能看見的肉刑,比如黥面。

  對于已經受刑過的他們來說,刑罰或許還是讓人懼怕,但肉刑卻已經不至于威脅到他們無話不說了。

  本就臉上有字,還怕多刻兩個嗎?

  失去了左趾,還怕再缺個右趾?

  張仲揉了揉眉心,第一次從秦國律法的威嚴當中,找到了其威嚴所存在的最大疏漏。

  若是天下罪犯刑徒多到一定程度,便不會再那么畏懼于律法了。

  威逼不行,那就利誘?

  應該可以。

  但會被利誘的人,在受到更大的利益所誘惑時,很難不反口,后世的商人們,充分的證明了這一點。

  威逼利誘皆不能成的話。

  如此,就只有服之以力了。

  年紀大的人,為生活所迫,被磨平了棱角,不容易沖動。

  哪怕見到不公平的事情,只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很難會有所行動。

  但年輕人不一樣,他們沖動,有朝氣,最佩服的,往往就是那些武力強悍的人。

  最關鍵的是,年輕,就受不得激。

  守口也遠遠沒有那么緊。

  正好亭上還缺少幾個亭卒,便以此為借口,在各個里中夸耀武力,佐之以激昂之辭,必然會有不服現在命運的年輕人應征為卒。

  只要“教導”得當,想要真正的了解這亭上的情況,而不是看到別人想讓自己看到的情況,應該不難。

  想到這里,張仲不由得茅塞頓開。

  “亭長。”葵的兄弟,鹽走了過來,他臉上還有些怒意。

  張仲知道他是為什么這么生氣,因為,張仲走后,旁敲側擊的人,就換成了他。

  “如何?”

  “這些黔首,只做事,什么也不肯說。”

張仲早有預料,不過,想到解決方法的他,不由得摸了摸剛剛長  了點毛的下巴,高深莫測的說道。“莫急,一切如我所料。”

  “吾,自有辦法。”

  鹽:……

  晚上,張仲跪坐在還有點潮濕的木幾旁邊,將那兩根竹片再次拿在手上,細細打量。

  再次看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突破口。

  那個叫木的黔首。

  他身在何處?

  這個案件的最終判決是為官不直,也就是說,廣都縣獄認定的是誣告,按照誣告反坐的原則,木應該會被處以兩甲的罰款。

  兩甲不是一個小數目,相當于兩千錢左右,一般的黔首肯定無力繳納。

  那么,就會被罰為城旦,以徭役代替。

  所以現在,他應該在修城墻。

  想到這里,張仲叫了一聲。“葵。”

  葵走了進來,他臉上有些尷尬,見得張仲看過來,他將大手在衣服上搓動了兩下,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

  張仲被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弄得很有些奇怪,好奇的問道。“怎么了?”

  “粥,糊了。”

  這個時代不會做飯的極少,三個不會做飯的人,聚在一起的幾率,可謂是微乎其微。

  但這,還真就讓他遇到了。

  得,明兒一定要找個隸臣。

  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無妨,一樣能吃。”

  葵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再次搓了搓手,憨笑了一聲。“亭長叫我何事?”

  “幫我寫一封行文,發往賊曹掾。”

  葵跪坐在張仲對面,將墨磨好,提起毛筆。“亭長準備怎么寫?”

  “隱山亭長,張仲,請賊曹查......”

  “查......”

  是哪個里來著?

  好像沒寫。

  張仲愣了好一會兒,才暗自罵了一聲坑爹。

  尋常十個里,起碼也得有數百戶人家,這隱山亭,住的全是隱官,可能還要更多一些。

  畢竟,他們來源于整個廣都縣,其中,還有為數不少的蠻人。

  以木這種名字的普通程度,這數百戶人家中,不能找出十個八個才有鬼。

  這前任亭長,寫個文件都寫不完整,這下好了,我該怎么去找人?

  雖說直接寫隱山亭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問題在于,類似于這種獄曹審理過的案子,如果張仲寫得足夠清晰的話,李煬說不定糊弄糊弄,就給他把人調回來了。

  但要是模糊查的話,一定會重啟獄掾的卷宗,進行查閱。

  請求征調的文書一旦發回去,就必然會經過獄曹官吏們的手。

  別到時候案子還沒開始查,就把自己搭進去,弄個行文不整的罪名。

  雖然不至于有多大的處罰,但李煬的面子上須得不好看。

  說不定還會影響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亭長?”見張仲久久未曾說話,葵不由得納悶的問了一句。“查什么?”

  我也不知道查什么。

  算了,算了。

  畢竟是去年的舊案,自己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等自己查到了木是哪個里的人,再考慮重啟這個案子吧。

  想到這里,張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沒事了。”

  “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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