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鎮雖然不是魂師,身邊也沒有魂師。但他靠著人類最原始,也一直沿用至今的方式,建立了自己的威信。
拉攏一部分人,打擊一部分人,用武力脅迫與利益誘惑,讓這些人跟著自己團結在一起,成為為了共同利益而前進的同路人。
雖然他們的利益不那么高尚,但統治的效果還是很好的,雖然內心有一定的抵觸,但這次年輕力壯的人,本來就是更容易相信,來到外面可以過得更好的人。
特別是第一批離開的人,得到的將會是最優惠的待遇,來吸引更多的人離開克天城,加入工廠。
湖邊,慘叫聲讓人心顫,李二真的將那人的腿鋸斷了,鮮血染紅了湖水,撕心裂肺的慘叫逐漸弱了下去,腹部被貫穿,雙腿硬生生被鋸斷,這人已經沒有活路了。
李二自己的手都忍不住在顫抖,并不是累的,人的血肉總沒有樹木堅韌,但血肉模糊的畫面讓他難以接受。
吉鎮則面不改色的看完了這一幕,并且要求所有人一起看著,他沒有威脅背叛的人會如何如何,但眼前血腥的畫面,比什么威脅都更有說服力。
“大家休息一下,采集一些方便攜帶的水果作為水源,一個時辰后,我們繼續出發。”吉鎮臉上表情不變,就像是平常帶人采集草藥一般。
沒人去靠近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每個人都強迫自己忘記那個人是隊伍中的一員,因為他們害怕,害怕自己也淪為同樣的下場。
吉鎮看著所有人都一絲不茍的執行他的要求,面對他的時候,戰戰兢兢,瞳孔中露出的眼神,他極為熟悉,那時見到上位者時,才會露出的眼神。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雖然只有17個人,但卻不由的讓他沉醉其中,或許這就是權利的感覺,當手握權力的人,不需要背負責任的時候,這份權力將是極為美妙的。
而掌握過這份權利之后,吉鎮就不想放手了,他靜靜的坐在樹根上,思考著接下來他應該怎樣做,才能繼續在這十幾人的關系中占據主導,有沒有可能,這些被自己統治的人的規模變得更大?似乎是有的……
似乎只要給出利益就能做到,這些人會跟隨我一起前來探索,就是因為跟著我探索,可以獲得更多的收獲,返回城市的時候,他們分配到的物資會更多。
同樣,這些人現在會聽從我的命令,也是因為我給予了他們利益,不殺死他們,帶著他們活著走出沙漠,這是最大的利益。
而李二三人,則是看到了潛在的利益,他們想要權力,但他們身份低微,只有可能在吉鎮身邊,才能分到權力,這些人暫時是可靠的,因為自己暫時能給他們帶來利益,而且是活命的最大的利益。
但未來他們就并不一定可靠了,離開了沙漠之后,他們就沒有絕對服從自己的理由。
“我通過拉攏這三個人,分化了原本一個整體的采集隊,不當我失去了可以給大家帶來最多利益的能力后,想維持住自己的統治,應該怎么做呢?
第一種是創造新的利益,這一點我是可以做到的,我有林彥濤的手令,只有我才能與接頭人接應。
但這并不夠,利益還不夠大,我已經殺了人,他們對我是懼怕的,所以我絕不能失去手中的權利,否則的話,我的下場將比我殺死的那個人更慘。
所以在利益不夠的時候,要怎樣才能維持穩固的統治呢?似乎依舊是分化拉攏,大家都是壯年,都擁有鋒利的武器,只要這三個人不團結起來,是很難殺死自己的。
所以我要拉攏其中一個人,許諾給他好處。這與之前又有所不同,之前的利益是生存,是平均的分給每一個人的利益,但接下來,就不可以平分了。有人分的更多,有人分的更少,自然就會產生矛盾。產生矛盾,就不會團結在一起,無法團結,就無法反抗,所以依舊只能聽從我的命令。
我需要更多的利益用來分配,可是我自己哪里來的利益呢?手令是林彥濤給我的,但我手中的利益絕不能是別人施舍來的,靠著我的勞動創造嗎?可是我憑什么要把我勞動創造的利益分給其他人呢?這樣來的權力,對于我來說有什么意義?
不對勁,一定有哪里不對勁!不應該是這樣的,那些貴族究竟是依靠著什么統治的?自身的武力嗎?不對,并不是每個貴族都是魂師,因為貴族傳承的過程中,不一定每代都能成為魂師。那么他們一定是利用了其他的方法,他們是怎么做的呢?”
在脫離了社會的大集體后,吉鎮思維也不再受到社會環境的局限,他開始思考起,貴族為何是貴族,為何他們可以擁有命令領地內凡人的權力。
這個問題似乎并不困難,短暫的思考后,吉鎮開始有了自己的思路,在暴力不足以完成統治的前提下,想要以少數人凌駕在多數人之上,依舊要依靠利益。
“所以利益是從哪里來的呢?是貴人們勞動得到的利益嗎?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根本不會勞作,那是從其他貴族那里搶來的嗎?這是可以獲得利益的,但我還做不到這一點。
可是一定有其他的辦法,是什么呢?換一個思路,我不是貴人,很難帶入到貴人的身份中,從我自己的角度來看,我的利益呢?
我的利益來源于我的勞動,但是我勞動得來的利益,卻并不全都屬于我自己,我需要繳納一部分,這部分就叫做稅。
而這部分的利益去哪兒了呢?我又為什么要繳納這種名為稅的東西?”吉鎮有些頭疼,但他感覺真相就擺在自己的面前了,只差最后一層,窗戶紙就可以戳破。
“我要繳稅,是因為貴人的要求,可是貴人憑什么能對我提出要求?是……憑借他們的武力,對的!是憑借他們的武力!
他們的武力又是怎么構建起來的?我是怎么拉攏這三個打手的?他們的武力是靠著利益構建起來的,而他們的利益……他們的利益……
他們的利益是搶奪過來的!”
谷沕</span一瞬間,吉鎮有一種豁然貫通的感覺:“我好像明白我該做什么了,我不需要和大多數人有共同的目標的!
那樣做是不對的,那樣的我如果無法帶來利益,就無法凌駕于大多數人之上,那樣的我只是工具人。
我應該做的依舊是拉攏與分化,只是我要做的更隱晦,剝削一部分人的利益,來分配給另一部分人來維持我的統治,然后再被剝削的人之間制造矛盾,讓他們無法團結,這樣我拉攏的少部分人,就可以靠著更有組織,更團結的優勢,來死死的壓住多數人。
沒錯,就是這樣!魂師的力量只不過是讓這種壓迫變得更加廉價,如果超凡的力量真的是主導的話,那就應該讓大陸上的最強者來擔任皇帝,但這顯然是不現實的,現實中的皇帝占據了大量的資源,但毫無疑問和真正,負責戰斗的人對比,在武力上是并沒有優勢的。
所以,我具體的應該如何去做呢?我們完成了接應之后,各自都會被賦予工作,這是貴人們告訴我的,我們的工作,將會是最輕松的,待遇最優厚的。
每個人都創造了大量的財富,但我要怎么剝奪這部分財富呢?如果我說,我拿走你們勞動創造的財富,是為了用他們拉攏另一部分人。然后讓他們來壓迫你們,這是一定會受到巨大的反抗的。
所以我需要謊言?我不可以告訴他們,我奪取他們的財富,是為了壓迫他們,要讓他們認為把錢交給我是理所當然的。
就像是我需要交稅一樣,需要交稅的理由似乎也是不一樣的,數量最多的農人是為何要繳稅呢?
他們辛苦的耕種,獲得的糧食不是應該屬于自己嗎?嗯……不對,他們是在貴人的土地上耕種,是借了土地耕種的,有借就應該有還,所以要繳稅。
但我現在已經知道了,這是謊言,他們繳納自己的勞動成果,是因為貴人需要分配這部分的利益,來拉攏另一批人壓迫他們。
所以貴人們究竟是在哪里說謊了呢?土地是貴人們的嗎?可是貴人的土地是哪來的呢?是皇帝分封的嗎,可皇帝的土地是哪來的呢?總是有一個源頭的吧!為什么土地是皇帝的呢?是因為皇帝剝削了最多的利益,拉攏了最強的武力,所以我們必須承認土地屬于皇帝,所以說,最大的謊言就是,土地是屬于上位者的!
這樣的謊言只是為了繞一個彎子,讓大家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繳稅,進而就缺乏了反抗之心。”吉鎮捏了捏眉心,他需要一個屬于自己的謊言,需要一個土地私有一樣的謊言!
他覺得這不難的,應該不難的才對!不然的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樣簡單的謊言,怎么會被那么多人相信呢?只需要繞一個小彎,大多數人就會想不明白了!
“我的城主是怎么欺騙我們的呢?我的城主……他讓我們把采集的草藥全部上交,換取生活物資,他是在生活物資與草藥的簡易過程中謀利了嗎?”吉鎮卡殼了,作為最想離開吃第一桶金的人,他對外界的信息打聽的最多,所以經過簡單的計算,他發現自己的城主正在賠本運轉,這與他之前的結論產生了巨大的矛盾。
“不……這不是一個合適的例子,城主……城主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統治者。不然的話,他不會像現在這樣落魄。我得想一個新的理由,假如,假如加工藥物有的賺,剝削又該是怎么進行的呢?
這需要我掌握某個渠道,比如某件商品的貿易,商品……商品……我究竟能掌握什么商品的貿易渠道呢?對于外面的世界,我與他們同樣陌生,是很難打通貿易渠道的。
那應該用怎樣的謊言,從他們的身上拿到利益呢?我只需要第一桶金,只要積累了一步的利益,后續就會更容易的運轉起來了。
嗯……不對勁,我發了一個錯誤,我能統治的人并不只是這二十人,我如果一直思考著如何壓迫這二十人,那我最初的統治極限也只會是這二十人,我的統治也會極為不穩固。
所以他們作為最先和我出來的一批人,最終是需要和我一起變成既得利益者的,我的利益來源的確是從一部分人身上剝削來的,但不應該完全來自于他們。
那么能被我剝削,能被我掌握的二十人剝削的,究竟是誰呢?我好像……明白了!”
“貴人是想要我帶更多人離開克天城的,但他們一定不想為了這些人付出和我們一樣多的財富的,甚至于我們獲得的財富,也只是因為,我們能起到的旗幟作用,可以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一旦我們失去作用,我們得到的報酬,也會下降。
所以我該怎么做?暴力是不可取的,我們太弱小了,碌碌無為的話,則會成為和被我們欺騙而來的人一樣的消耗品。
所以……我們要……加入貴人的利益集團中,主動點的誘騙更多的人離開克天城,可是……這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當城市里的人,都離開的差不多了,我們依舊會失去價值被拋棄,這期間獲得的利益,并不足以讓我們獲得脫離貴人,建立屬于自己的利益集團的能力。
所以我們要展現出價值,在這段期間繼續壯大自身,幫助貴族們管理這些人,是可以分配到一些利益的,但這不夠,也不能讓更多人加入我的立集團。
好像那時候只有重操舊業……畢竟做完這一把之后,我們這些人對拐賣人口的流程,應當是相當熟練了。
道理都很簡單,但靠著這些道理,就想手握權力。還真是難啊!”
神界,威廉忍不住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我擦嘞?我這特么是選中了個什么孽種?稍微引導了一下他的思路,怎么就朝著三角貿易的方向發展了!還好還好,時代的局限于沒有讓他誕生什么更激進的想法,不然就玩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