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要我兒做那西游路上的劫難?!”
芭蕉洞內,鐵扇公主有些發懵,以她的地位,還不足以接觸到這三界大劫的秘辛。
無當圣母見狀,道:“公主,這是一樁喜事,那西游之路上的劫難,俱都有功德可以收獲,而且以這小侄兒的身份,亦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西游九九八十一難,固然是三界大劫,但是在圣人不插手的情況下,已然成了三界神魔分潤功德的一場盛宴。
佛門為了保證不出岔子,也很是大方,九九八十一難,他們自己只占了些許,多數都是分潤給了三界各大勢力,人闡截三教和三界各路仙神,都是拿了不少。
此番無當圣母親來這翠云山芭蕉洞,便是奉了通天教主的命令,將截教手中的劫難分潤給這一對母子。
之所以如此做,卻是因為一方面截教門中各大親傳對于這些過家家一般的劫難委實是提不起興致,另外一方面則是通天教主到底是個念舊的人,心中對于陪他億萬載歲月的牛魔王很是有幾分舊情,這才特意下令,想要照顧一番牛魔王的遺孀。
“妾身謝過圣人,謝過大師姐的一片好意了。”
鐵扇公主行了一禮,道:“只是此事干系重大,妾身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還請大師姐容妾身思慮一番,再給個具體答復。”
功德雖然好,但是如今紅孩兒已然拜入無天門下,對于那些所謂的功德,鐵扇公主并不是如何看在心里。她當下只想紅孩兒好生修行,早日習得神通,不說報仇雪恨,總是要有自保之力,這樣她心里才安穩。
莫元的神通,在輕易捏死她父親波旬之際,她算是有了一個清醒直觀的認識,那當真是三界最頂尖的存在,在其手下她母子二人逃得一條性命已然是僥幸了,不能貪圖再多。
無當圣母不知無天到來,她心里還是想著叫這母子二人答應下來,是以耐著性子解釋道:“功德之力,如是用的好了,對于修行無疑是大有裨益,如西游功德這般,得等一個大劫的時日方有機會,還望公主勿要錯過。”
“大師姐所言,妾身記住了,妾身必然會鄭重考慮,只是怕需要幾日光景。”鐵扇公主答道。
見她不肯一口應下,無當也不好再勸,她自懷中掏出一枚符篆,遞給鐵扇公主道:“這枚符篆,還望公主收好,只要捏碎,貧道自會知曉。”
“如此,妾身便謝過大師姐了。”鐵扇公主收下那符篆謝道。
事情已然了解,無當圣母自是不會多待,說了兩句客氣話,隨后便告辭離去。
待此人出了芭蕉洞后,那鐵扇公主沖紅孩兒道:“西游劫難功德一事,還需問過你師父才是,你且隨我前去那血海,見過你師父再有決斷。”
紅孩兒自然是尊奉母命,兩人收拾一番,令麾下妖魔看住洞府,當即便朝著血海而去。
自剿滅妖師宮后,三界卻是再無大事發生,迎來了久違的平靜期。
晃眼之間,便是百余年歲月過去。
這一日,南瞻部洲大唐國內,一處大河之上,一只大船行駛在河中心,其上喊殺之聲震天。
卻見得那船上數十名手持兵刃的魁梧大漢,正追著船上十數位兵丁砍殺。
那些兵丁雖然甲胄在身,配合嫻熟,但是奈何這些大漢都不是尋常人物,加上船上搖搖晃晃,空間狹小,無法施展開戰陣,完全不是那些魁梧大漢的對手。
這些兵丁死死守著一處艙門,那艙門前站著一名模樣俊秀的儒生,這儒生滿臉的著急恐慌,一會兒看向外邊的廝殺局勢,一會兒看向艙門之內。
那艙門里面,有女子的驚呼吃痛之聲接連喊起,似乎是其內有孕婦在待產一般!
隨著時間的推進,那些兵丁接連出現傷亡,眼看便要抵擋不住之時,這些兵丁為首的一位面露絕望之色,卻是嘶吼一聲,高聲喝道:“保護小姐,誓死保護小姐!”
話音落下,其人已然拖著長刀,一馬當先沖向了那些大漢的首領。
一眾兵士見狀,都是面露絕然之色,手持兵刃緊緊跟著那首領,朝著匪首攻殺過去!
那一眾大漢的首領見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微笑,面對迎面殺來的一眾兵士,卻是不閃不避,手中大刀當頭便朝著那些兵士砍去!
刀光凌厲森寒,帶著一股攝人心魄的慘烈殺氣,直奔那些兵士而去。
那些兵士有心想抵擋,奈何這一刀太過于剛猛霸道,只聽得數聲悶哼,隨即幾顆大好頭顱便撲通撲通掉落在地,卻是盡數都被斬殺!
一時之間,場中還站立的除了這些兇神惡煞的大漢,便只剩下那一名俊美書生。
這書生渾身都在瑟瑟發抖,偏偏雙眸還不時的看向那艙房之內,眸中滿是著急的神色。
那一眾大漢的首領乃是一名面有刀疤的中年漢子,此刻其人長刀染血,渾身煞氣遍布,他哈哈大笑道:“陳光蕊,陳大人,想不到某家今日有機會取文曲星的位置而代之,說起來,某家還是要謝過大人了!”
“賊子,你膽敢截殺朝廷命官,陛下不會放過你的!”那書生厲聲呵斥道。
“陛下……”
那大漢冷笑一聲,道:“天高皇帝遠,陛下又如何知曉你這廝被某家殺了,且安心的去吧,汝妻兒,某家替你養了,來人,送他上路!”
他身后的嘍啰轟然應命,隨后便拿著刀劍便欲上來結果這書生。
可憐這書生做學問的功夫是冠絕天下,這拳腳上的功夫卻是完全不能看,不過三招兩式,便被那兩嘍啰砍中兩刀,隨后一腳踹翻在了河里,血水染紅了一片河水!
而當此之時,那艙房之內傳出來了一聲極為嘹亮的嬰兒啼哭聲,伴隨著這啼哭聲的,則是在那艙房之內,有一縷縷佛光亮起,隨后極是好聞的梵香充斥滿了這一艘大船!
這諸般異象將這些兇惡大漢嚇得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亦是驚動了三界之中無數神佛!
靈山,八寶功德池畔。
接引和準提兩尊圣人盤膝坐在蒲團上,四只眸子死死的盯著那大河的方向,眼睛眨都是不敢眨一下!
那小小一個嬰兒,可是寄托著他們佛門的興衰,是他們二人謀劃萬古好不容易掙來的希望!
“十世輪回,今日總算是功德圓滿了!”
準提圣人感嘆一聲,道:“金蟬子這次誕生,便可正式開啟取經之路,你我師兄弟二人也不必一直提心吊膽了。”
這兩位圣人從來都不擔心取經,取經路上有他二人照看,根本不可能出什么茬子。
他們怕的是在這金蟬子輪回轉世的過程之中,十世好人的修行,整整五百年的歲月,他們要盯著那猴子,盯著那頭豬,還盯著各方勢力,根本無法全力投入護住金蟬子。
而道門那三位圣人也不必下殺手,只消用些陰私手段,讓金蟬子長歪,斷了他十世好人的修行,這取經一事,便是功成,也會變成三界的笑柄。
一個品行不端,有明顯污點的取經人取得真經,你叫他們佛門如何自處?
好在這一切都沒發生,諸事進展的頗為順利。
接引佛祖面容悲苦,看不出一絲放松之態。他低低喧了聲佛號,道:“該觀音上路了。”
大雷音寺。
一尊千丈大佛端坐在金蓮之上,滿面慈悲祥和,正在說玄講法。
驀然之間,他口中經文一停,看向南瞻部洲方向,心中滿是歡喜。
殿內眾僧見得這大佛停講,心中都是打了個咯噔,以這位世尊的定力和道行,但凡將他驚動,則必然是三界之內出了什么大事!
“阿彌陀佛!”
侍奉在一側的阿難尊者雙掌合十,頷首一禮,道:“敢問我佛,三界之中可是有什么大事發生?”
那大佛面露祥和笑意,道:“不錯,好叫諸位都知曉,那南瞻部洲之上,將要前來我靈山雷音寺求取真經的佛子已然誕生,是以老僧這才停講。”
佛子誕生?!
殿內一眾神佛心中大驚,他們身為佛門弟子,對于佛法東傳一事豈有不知之理?
那金蟬子輪回轉世第十世便是取經人,這代表著這一場西游大劫,正式來到高潮的地步,也不知道多少神魔妖鬼要慘死在這劫難之下。
不過這確確實實是他們佛門發揚光大的一個好機會,能不能與道門相抗衡,便要看這次西游大劫了!
殿內一眾神佛都是齊聲喝道:“恭賀我佛如來,佛門大興有望!”
世尊如來輕輕點頭,隨即道:“觀音尊者何在?”
靠近如來蓮臺附近的一位白衣菩薩當即出列,她手托楊柳玉凈瓶,行了一禮,道:“弟子在。”
“那取經人即將遭受劫難,且命爾率四大金剛、五方揭諦、一十八位護法伽藍即刻下界,護住取經人性命,萬萬不可使他受到傷害!”如來吩咐道。
殿內立時有一位位神佛從各自位次上站了出來,齊聚在觀音身后,與觀音齊聲應道:“謹遵我佛法旨!”
觀音道:“啟稟我佛,弟子等人即刻下界,必然會看住佛子。”
三十三天外,離恨天,兜率宮。
三尊道人呈三角方位各自坐在蒲團之上,卻正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這三尊圣人。
三人亦是如那接引準提二人一般,目不轉睛的看著南瞻部洲的情形。
那通天教主亦是面露感嘆之色,道:“總算等得這廝出世了,五百年時光,等得我都急死了!”
大劫開啟,諸圣自然都睡不了安穩覺,通天教主這么個前車之鑒就擺在眾人眼前,任是哪一位圣人也要有所提防,以免陷入被諸圣算計的局面。
“眼下,該吾等的門人下界了。”
太上老君道:“兩位師弟,還請密切注視靈山與媧皇宮的動靜,萬不可讓他們算計了。”
“師兄放心,貧道已然布置妥當,此番我闡教劫難眾多,如是佛門膽敢造次,那貧道便要逼得他們取不成經!”元始天尊極是自信的道。
不提佛門原本許諾給他的劫難,單說莫元手中的五次劫難,只要使起壞來,便足夠佛門喝一壺的。更不必說闡教門中莫元和楊戩兩位都是三重天準圣,鬧騰起來,佛門除非圣人親自出手,不然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讓取經人順利通行的!
“兩位師兄既然這般怕那佛門搞鬼,不如叫我出手殺了這取經人,斷了佛法東傳一說,豈不是一了百了?”通天教主躍躍欲試的道。
他與佛門之間的仇怨,是完全能做出這般事來,也是想做出這般事來的。
然而太上和元始齊齊搖頭,那太上老君臉色凝重的道:“師弟切勿胡鬧,五百年后,佛門便將迎來劫難,這劫難乃是師父和魔祖定下,不容更改,是以這一劫佛門務必大興,吾等只需看住他們,卻是萬萬不許打斷佛法東傳的進程!”
佛門是那兩位選好的棋盤,照通天所言,將佛門玩崩盤了固然是心里舒服,可是難保那二位不會接下來將他道門作為佛門的替代品,為了出一時之氣而這般做,卻是萬萬不值當的!
元始天尊亦是勸道:“煩請師弟暫時忍上一忍,待魔劫之際,自然是有師弟出氣的時候。”
通天教主見二人都反對,卻是笑了一笑,道:“我只不過是說笑而已,兩位兄長不必緊張。”
“師弟是說笑便好!”
太上老君點了點頭,大袖一揮,一縷仙光自兜率宮內升騰而起,隨即兜率宮內,便有數道光華先后奔涌而出,直奔南天門而去。
“且去且去,那猢猻吃了貧道這么些仙丹,汝等可不能輕易的將其放過了!”老君笑道。
那奔涌而下的光華內傳來了幾聲童子的歡笑和牛哞之聲,隨后便是消失在南天門外。
“開始了,終于開始了!”
混沌之中的紫霄宮內,魔祖羅睺看著那嬰兒的誕生和各方的反應,笑道:“鴻鈞老兒,這一劫,你是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