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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四: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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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目的燈光從巨大的通風管道間投射下來,把地下街區映照得如同白晝。雷搭乘146號蒸汽班車,來到鐵顱街站,豪森威爾地下監獄所在之處只有這一個通道口,檢票員腰間煞有介事地別著柄短管霰彈槍。

  這是東城區防衛最森嚴的監獄,號稱鳥都飛不出去,這也所言非虛,畢竟地下城區本就沒鳥。客觀評價的話,從豪森威爾監獄越獄并非無法做到的事,前陣子杰洛特營造的所謂的那件越獄案便能證明這點。但若將豪森威爾監獄加上后綴“深井”,就沒人會置疑其安全性。

  自深井建成以來,已關押過131名超凡者,尚無一人成功逃逸。

  現今,迪普·韋弗斯特就被關押在深井中,雷沒能弄到他的具體關押信息,這次來到豪森威爾監獄,他的目的也并非給蘇辦事。

  拿出異常調查員的證件,雷見到典獄長科爾賓。這個留著八字胡的四十來歲的男人正坐在他辦公室的紅酒墻前,和建筑商人洽談生意,旁邊還跟著記者。典獄長是個肥差,那些普通犯人的勞動和監獄里流通的香煙大麻等“奢侈品”讓科爾賓衣冠楚楚,并戴上一塊翡奇牌的昂貴手表。

  雷等了二十多分鐘才見到科爾賓。在聽到異常調查員的目的是為了前陣子的越獄案而來時,科爾賓低下雙下巴,查看了一會兒卷宗,抬眼看向門外那個探頭探腦的記者,皺起眉頭。

  壓低聲音,科爾賓對雷說:“牢房已經整修,巡查系統也整頓完畢,你還來干什么?那個犯人不是上通緝了嗎,發現了什么新線索?”

  “沒有新線索。”雷說,“只是我突然想起還有疑點。”

  “這案子的負責人是吉伯特啊。”科爾賓道。

  “不會把監獄弄得雞飛狗跳,我只是找個人,那個叫斯威夫特的獄警。”雷微笑道。

  猶豫了一下,科爾賓點頭,“好吧。“他又瞥了眼門外,“待會記者問你可不要透露口風。”說著他埋怨道:“你不知道這案子發生時他們是怎么在報紙上搬弄是非抹黑我的,甚至有人說我貪污了監獄的建造款,用木頭替代水泥做墻。那群不留口德家伙,事實上因為我的管理,豪森威爾監獄一直是防衛最森嚴的,他們卻對此視而不見。好在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別再讓那些狗仔又煽風點火好嗎?”

  “就說我是為了重新審查別的犯人。”雷說,“為了三天前波辛頓街的目擊案。”

  “太感謝了。”科爾賓松了口氣,“留下喝杯紅酒怎么樣?”他作勢去取身后的酒。

  “下次吧,現在是工作時間。”雷說,“斯威夫特現在在哪?”

  “他沒在普通監獄區了,巡查系統整頓后被調去看管深井。”科爾賓找出表格,看了一會,“嗯,你得等到下午三點,那時是他換班。”他肅然道:“請見諒,調查官,深井的看守不能出任何疏漏,你知道那里面關著的都是些窮兇極惡的家伙。”

  “沒關系,我等他。”雷說。

  特殊監獄區的中央,是金屬構架圍繞的一個直徑十一米的井口,裝載著一臺巨大的升降機。密麻的蒸汽管道和齒輪傳動裝置上偶爾可以見到附魔符文,讓金屬變得更加輕盈,堅硬,不會生銹。

  這就是深井,其設計源自大建筑師沙里寧偶然間的靈光一現。這位同時精通附魔技術的建筑師兼煉金術士,結合建筑設計與煉金術,為這個深層地下監獄系統打造了一套無懈可擊的防御系統和良好的排水通風系統,其內部能容納120名犯人,造價則堪比一整條街。

  深井的唯一出入口就是這個封堵了整個井口的升降機,升降臺上輪盤的八位數密碼對應了120個監房的位置。所有的食物運送,都交由傳輸帶完成,牢房里濕度溫度以及氧氣含量剛好只夠人生存,而絕對沒法讓身體保持在能夠輕松冥想進入里世界的狀態,加上苦修帶,與播放著與靜默之瓶中嬰兒喊聲頻率相似的與持續尖銳鳴叫的大喇叭,被關押在這里的超凡者絕無法進入里世界傳遞信息,更不用說使用超凡能力。

  除了每三天確認死活,每半月的身體狀態檢查,其他時間里囚犯接觸不到任何人。

  超凡者的生存環境比普通犯人惡劣許多,好在靈魂升華的同時還會讓肉體強壯,只要不故意尋死,深井中很少會有超凡者死亡的案例發生。曾經,議會就關押超凡者的嚴苛而對觸犯禁忌者的人權進行多次討論,期間曾有過的幾次關押條件改善條例,都因超凡者的越獄而被棄置。用科爾賓的話來說,惡劣的關押環境完全是這些超凡者自作自受。

  雷來到深井外圍,墻壁上方的走廊時,斯威夫特正離開升降臺。看到雷,他詫異地挑了下眉。遠遠的,雷對斯威夫特打了個招呼,然后站在原地等待。

  “鮑勃說你找我。”斯威夫特來到雷的身邊說,“因為那個越獄案?”

  雷點點頭。

  “我好像不比其他人知道更多內情。”斯威夫特和地下監獄其他人一樣的蒼白臉龐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有方便說話的地方嗎?”雷問。

  斯威夫特看了雷一眼,又四處看了看。

  “神秘兮兮的。”他莫名其妙道,“跟我來吧。”

  雷和斯威夫特來到休息室,休息室里沒有旁人。“問吧。”斯威夫特看著雷,“是那個肺病死掉的老頭的事?我想不出來你找我還能有什么別的原因。”

  “你記得挺清楚。”雷說。

  “當然,你不知道在地下監獄出去的機會多難得。”斯威夫特說。

  “那天晚上是你值夜,對吧。”雷說,“從他死亡到被發現,只有你接觸了他。”

  “你想說什么?”斯威夫特說,“是這樣沒錯,有什么問題?”

  “我覺得他的死沒那么簡單。”對這名獄警,雷說出了他一直以來保留的秘密,并暗中留心觀察斯威夫特的表情。

  但斯威夫特只是疑惑的神色更濃了。

  或許是自己想錯了,雷心里出現了一絲猶豫。既慶幸,又失落。“沒什么。”他搖頭苦笑,給斯威夫特遞了一支香煙。

  “之前你說你和他互不相識。”斯威夫特說,“但你好像挺在乎他,打火機呢?”

  雷點著香煙,把打火機拋給斯威夫特,沉聲道:“他幫了我很多,而且是我的引路人。老實說,就算冒些風險,我也準備幫他脫困的。”

  “引路人,他帶你干哪一行?”斯威夫特似乎并不熟悉“引路人”這個詞。

  “無所謂了,人死如燈滅。”雷吞云吐霧,“我昨天看見他的老熟人在找他,看來是找不到了。”雷隨意地拿開濾嘴,瞥了斯威夫特一眼,“嗯,他的老熟人……”這時斯威夫特正低頭點煙,拿著打火機。

  “那都尤恩。”雷便說出了這四個字。

  煤油打火機棉芯上的火焰顫了一下。

  但只是一瞬間,斯威夫特的手很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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